在研究院里待了這幾年,江余年自認(rèn)清清白白,從未有半點瀆職,更別說濫用職權(quán)。
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現(xiàn)作風(fēng)問題,他的離崗申請都有可能被駁回。
現(xiàn)在外面環(huán)境不好,再嚴(yán)重一點,可能要登大字報。
江余年背后起了一層冷汗:“對不起,可不可以透露一下,我被舉報的具體是什么事?”
來人嘆了口氣,江余年人緣不錯,風(fēng)評也一直很好。
“江工,小兩口的矛盾自己解決就好了,鬧成這樣,大家都不好看,是不是?”
江余年愣了愣,張了張嘴,最后只化成一聲嘆息:“我知道了?!?/p>
配合調(diào)查完已經(jīng)是深夜了,江余年一路行至祝月棠的住處。
何自清也在,祝月棠正在給他剝橘子。
現(xiàn)在很多人連飯都吃不起,這個橘子實屬難得。
大概是托了很多人才買到的。
祝月棠對江余年的到來毫不意外:“自清說你禁止他進(jìn)實驗室,也不允許他參與核心工作,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你不要跟我說他新進(jìn)研究院,當(dāng)時你不也是第一年就去做重要工作了?”
“這次舉報你,是希望你不要把個人感情帶到工作里去,還有,不要再為難自清?!?/p>
江余年的猜測終于落實了,祝月棠果真為了何自清做到了這一步。
他閉了閉眼,顫抖著出了一口氣。
何自清咽下一瓣橘子,剝下另一半遞到祝月棠嘴邊。
“江哥,沒事,我要是做的還不夠好,我就再努力努力……”
祝月棠就著他的手叼走了那瓣橘子:“自清大度,不和你計較,余年,如果你非要這樣不依不饒的話,我們可能就走到這了?!?/p>
盡管已經(jīng)失望了無數(shù)次,聽到這句話,江余年還是感覺被痛苦扼住了咽喉。
祝月棠不惜拿分手威脅她,也舍不得何自清受半點委屈。
他用這短短的幾天,看清了一個人。
罷了,既然早已決定要走,這些事已經(jīng)不能再牽絆他半分。
現(xiàn)在重要的事,是不讓祝月棠卡著他的離崗申請。
“我把實驗送給她,你去撤回舉報。”
祝月棠滿意地點點頭,從抽屜里拿出一份已經(jīng)寫好的檢討書。
“看你工作忙,檢討書我替你寫好了,你簽個字就行?!?/p>
看著細(xì)細(xì)羅列了自己罪狀的檢討書,江余年眼眶發(fā)澀:“不用,我自己來?!?/p>
翌日江余年在會上為何自清證明了他的工作成果是自己獨立完成。
當(dāng)然也免不了一通檢討。
祝月棠陪笑著替他道歉:“抱歉讓大家看笑話了,余年也是一時糊涂,我會監(jiān)督他,不讓他再犯這樣的錯誤。”
“余年,快給自清道個歉?!?/p>
何自清瀟灑一笑:“不用了,我相信江哥不會再犯了?!?/p>
江余年麻木地站著,看他們像唱雙簧一樣你一言我一語地就給他定了罪。
像個笑話。
好在兩天后離崗申請通過了。
暮色四合,江余年鎖上實驗室的門,最后的工作也都整理好了,只需要把工作手冊上交,就能走了,他長出了一口氣。
再過兩天,等家里派來的人到了,他就可以徹底離開這個讓他傷心的地方了。
江余年這幾天來難得心情這么輕松。
行至路口處,何自清從宿舍出來,和他撞個正著。
看見江余年臉上的笑意,他撇撇嘴:“這兩天占用了一下月棠,江哥沒吃醋吧?”
江余年的臉色驟然冷下來:“我沒空和你聊閑天?!?/p>
何自清只當(dāng)被他猜中了,嗤笑一聲:“勸你趁早放棄,月棠心里的人是我,在過兩年,她就會離崗嫁給我?!?/p>
祝月棠不可能離崗,以江余年對她的了解,誰都不能讓她相夫教子。。
這只是哄何自清的罷了,但他也真信。
也是可笑。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應(yīng),何自清不甘地嘖了一聲:“你憑什么和我比?在月棠心里,你連狗都不如!”
是啊,但凡自己在她心里有一席之地,何自清也不能這樣騎到他頭上。
有的吧,也許以前,是有的吧。
江余年低頭自嘲地笑笑,笑自己可憐,為了這樣的一個人,困住自己三年。
他最終沒對何自清說什么,只是沉默離開。
到家卻看到了那個兩天都沒有出現(xiàn)的人。
祝月棠坐在桌邊,眉頭緊鎖,食指一下下地敲著桌面。
“你不跟我商量就去申請離崗了?讓我來賺錢養(yǎng)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