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喜雖然沒有恃寵而驕,但還是沾了點這方面關系,只是下意識的這么想這么做了。
真像珍巧說的那樣,若是他變過不思想,怕是會離殿下越來越遠。
而且自從與黃廣認識后,對方從來沒有因為他是個閹人,就有一丁點眼神的瞧不起。
反而每次見面要么喊他名字,要么就是喊他雙喜兄弟。
不光是黃廣,就是那些三文衛(wèi)出來的人,也對他都是這樣。
想到這里,雙喜反而覺得自己不是個人。
“黃將軍莫怪,我也是犯了小心眼,有些事沒有想明白。
以后大家是一家人,絕對不再出這樣的事情?!?/p>
“哈哈,好說好說?!?/p>
黃廣拍著他的肩膀。
“我來時看到營地多了一些酒水,說不準今晚可以開個葷。
到時候我可要跟你好好喝上兩杯。”
“黃將軍要是不嫌棄,我奉陪到底就是?!?/p>
雙喜這番話讓黃廣更加開心。
‘男人’,無關那二兩肉的事。
正好這一圈篩選結束,黃廣就把新的規(guī)則說了一遍。
沒參加的人看了這么多圈,也都明白不差那十幾二十步,很順利的就通過了新規(guī)則。
有了新的辦法,演武場篩選的速度突然加快。
最后只用了兩個時辰就把人湊齊了。
沒有被選上的,還想從軍者,只好垂頭喪氣的繼續(xù)去知府門口排隊。
當不了殿下親衛(wèi),去做個衛(wèi)所兵卒也算個營生。
只不過他們不知道,這一去可就是踏入了萬劫不復。
被選進親衛(wèi)的人,有一晚上的時間跟家人告別。
如果是無依無靠者,這就可以集合等下去城外營地。
城中某民舍之中。
“此去可要照顧好自己,若是情況不對……
你,你就假死留命。”
張二母親拉著他的手,艱難的說出‘假死’這兩個字,實在是就連她一個婦人,也覺得這么做很羞恥。
“胡鬧,咱們張家雖然窮,但出去也是頂天立地的漢子。”
張二父親抽著旱煙,朝著妻子訓斥。
“去之前就做好了準備,要是怕這個怕那個,那之前干嘛要去應召?
千余人就選了兩百人,說明我兒不是孬種。
日后若是上了戰(zhàn)場,也要勇猛前沖,絕對不能殿下給看扁了。
若是讓我知道你沒有拼盡全力,假死逃了回來,你就不要再進家門。
我老張家丟不起這個人。
要么你風光返鄉(xiāng),要么你馬革裹尸。
咱家對你只有這兩個選擇?!?/p>
這話說出來,張二娘的眼淚就再也控制不住。
他們家人口多,那兩畝地養(yǎng)活不了這一家子,手上也沒有任何手藝,聽聞可以去做親衛(wèi)這才去試一下。
沒成想還真就被選上。
錢能賺得多,但也很有可能丟了命。
張二母親現(xiàn)在迫于現(xiàn)實生存,既想讓他去又不想看著他死。
“哥哥,你要勇猛?!?/p>
“哥哥,我們等你回來?!?/p>
“哥哥,你回來能給我?guī)侨藛???/p>
“哇哇哇……”
弟弟妹妹嘰嘰喳喳,好像都不知道戰(zhàn)場的兇險。
以為他此去是做什么生計,賺了錢就能平安回來。
“爹、娘,你們放心,老張家沒有孬種。
今天雖然沒有見到殿下,但聽聞黃將軍說,殿下是個從不小氣的人。
也不是一個魚肉下屬克扣錢財的皇子?!?/p>
張二從懷里拿出一兩銀子,放到了母親手上。
“你看,兒子才剛剛選上,人家就給了一兩銀。
這一兩銀不算月糧,是另外獎賞我等兩百人。
你們拿去給弟弟妹妹買些好吃食?!?/p>
張二父親沉默抽煙不說話,微微低頭掩飾眼中濕潤。
母親說什么都不想要,這哪是一兩白銀啊,這是兒子的命。
這相當于提前買命,恐怕第一次戰(zhàn)斗,兒子就會被殺死。
張二也不是傻子,他只能說些寬慰話來化解壓抑的氣氛。
“今晚我就不在家吃了,黃將軍說晚上軍營犒勞,我還是去哪里吃肉食吧?!?/p>
他哈哈一笑,松開了母親的手,又挨個的摸了摸弟弟妹妹的腦袋瓜,抱了一下最小的弟弟,背上兩身衣物頭也不回沖出家門。
另一處農舍之中。
“為何要去做那個傻子的親衛(wèi)?你這是白白送死知道嗎?”
關衡父親仰著腦袋,恨鐵不成鋼的罵道。
再看關衡坐在房頂之上,兩條腿晃來晃去,一雙眼睛望著遙遠的南方。
“殿下不傻,那都是外界的傳言?!?/p>
“不傻?”關衡父親冷笑,“不傻主動提出去南疆就藩,我若是他肯定要找個享福的地方才行。
南疆是什么地方?
那是歷朝歷代流放犯人的地方。
皇帝同意了皇長子提出的要求,就說明這人不受待見。
你跟著去能撈著什么好?
月糧一兩,最多給你們發(fā)兩三個月軍餉,后面肯定就不會給這么多。
因為皇帝老子不在意他,后面肯定也不會再給他錢?!?/p>
關衡摸了摸懷里的那一兩銀,嘴角扯出好看的笑容。
“我跟你說話聽到嗎?”
關衡父親在下面急得跳腳,要不是梯子被這個逆子抽上去了,他就沖上去拳打腳踢了。
“還有,誰讓你擅自做主去報名參軍?
我給你安排了木匠的生計,都跟人家說好了你知道嗎?”
關衡不屑一笑,“我跟你說過不想做木匠,我就想手持大刀上戰(zhàn)場殺敵立功?!?/p>
“你這個逆子給我下來,我保證不打死你?!?/p>
“我不下去,你肯定要狠揍我,我也不能還手,太吃虧?!?/p>
“啊啊……”
他爹在下面急著轉悠,只能一個勁的罵他,把這輩子都會的臟話,全都傾泄到這個逆子身上。
“建功立業(yè)、建功立業(yè),那也應該去衛(wèi)所那里,絕對不應該去做親衛(wèi),你這個腦子怎么想的?”
關衡不樂意聽到別人說李文龍的不好。
“老爹,殿下不像傳聞那樣是傻子,今日我偷偷見過他。
別人都沒有注意,但我猜到跟黃將軍說話的那個,一定就是皇長子?!?/p>
關衡低下腦袋。
“爹,我觀察過了,皇長子肯定不凡,跟著他能有出息?!?/p>
“呀呀呀……”
關衡爹怒發(fā)沖冠,頭發(fā)都已經豎起來。
“你能看出個屁。
你以為自己是誰,再怎么說那是龍子龍孫。
我看你就是在犯癔癥,趕快給我滾下來?!?/p>
關衡搖搖頭,知道老爹是無論如何不會相信。
他親眼看到的李文龍,絕對不是傻子。
因為黃將軍對他很客氣,那些監(jiān)工的士兵也同樣很客氣。
一個傻子怎么會讓這么多人尊敬?
關衡站起來,拿著梯子往房后走。
“你要干什么?”
關衡老爹在院里喊。
“爹,我走了,等我成了將軍就回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