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靜靜地佇立在咖啡館的落地窗前,凝望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幕,那如絲如縷的雨線,仿佛編織成了一張細密的網(wǎng),將她的思緒輕輕纏繞。她習慣性地抬起手,用手指緩緩繞著發(fā)梢,這是她每逢緊張時便會不自覺做出的小動作。
潔凈的玻璃窗上,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一襲白色襯衫搭配黑色 A 字裙,簡約而干練,正是標準的職場裝扮。她微微低頭,看了眼腕間的手表,離面試時間還有四十分鐘,充裕得足夠她悠然喝完這杯焦糖瑪奇朵。
“一杯美式,謝謝?!?一個低沉醇厚的男聲從她身后悠然傳來。林夏的手指像是被電流擊中一般,猛地一顫。這個聲音……她的心瞬間揪緊,緩緩轉過身,視線緩緩對上了一張既熟悉又透著幾分陌生的臉。
顧承宇。
眼前的他,比起高中時期,身形愈發(fā)高挑。剪裁精致考究的黑色西裝,恰到好處地勾勒出他挺拔健碩的身形,舉手投足間盡顯成熟穩(wěn)重。眉眼間,曾經(jīng)少年的青澀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男人獨有的冷峻與深邃,猶如寒夜中的星辰,散發(fā)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息。他的目光只是淡淡地掃過林夏,沒有絲毫停留,仿佛她只是這咖啡館中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陌生人。
林夏只感覺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呼吸也變得愈發(fā)困難。她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高跟鞋輕輕踩在柔軟的地毯上,發(fā)出輕微而沉悶的聲響。顧承宇似乎察覺到了這細微的動靜,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到她身上,這一次,停留的時間稍稍長了一些。
“林......夏?”他的聲音依舊清冷如霜,卻在不經(jīng)意間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不確定。
“是......是我?!绷窒呐Τ秳幼旖?,擠出一個略顯僵硬的微笑,輕聲說道,“好久不見?!?/p>
顧承宇微微頷首示意,目光在她的臉上短暫停留了片刻,便轉身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走向靠窗的位置。林夏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那些被塵封在心底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洶涌涌來。
高中時代的顧承宇,無疑是校園中最耀眼的存在。他身為學生會主席,不僅成績優(yōu)異得令人望塵莫及,長相更是出眾,仿佛是從漫畫中走出的男主角,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全校女生心中暗戀的對象。而那時的林夏,不過是個平凡普通的學生,唯一能讓她稍顯特別的,便是她作為校樂隊鋼琴手的身份。每一次樂隊演出,她總能在臺下的角落,捕捉到顧承宇的身影。他總是獨自一人靜靜地坐在那里,神情專注,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那流淌的琴音。
還記得有一次演出結束后,林夏正在后臺專心收拾樂譜,顧承宇忽然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他微微抬手,遞過來一瓶水,聲音低沉而動聽:“你彈得很好?!?話畢,他便轉身離去,只留下林夏一個人呆立在原地,心臟跳得如同擂鼓一般,久久無法平靜。
“叮咚——”
手機清脆的提示音,如同一記重錘,將林夏從回憶中硬生生地拉回到現(xiàn)實。她下意識地掏出手機,點開一看,原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色瞬間變得如紙般慘白。
“因公司經(jīng)營調(diào)整,您的職位將被取消......”
林夏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她快速瀏覽完郵件的全部內(nèi)容,只感覺眼前一陣發(fā)黑,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這一刻天旋地轉。失業(yè),偏偏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房租、生活費、母親的醫(yī)藥費……如同三座沉甸甸的大山,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緊緊咬著下唇,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努力冷靜下來。
“需要幫忙嗎?”
不知何時,顧承宇已然悄然站在了她的面前,他的目光順著林夏的手,落在了她緊握的手機上。林夏像是被發(fā)現(xiàn)了秘密一般,下意識地迅速將手機藏到身后,結結巴巴地說道:“沒......沒事?!?/p>
“你的簡歷?!鳖櫝杏钜贿呎f著,一邊從西裝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紙,遞到林夏面前,“剛才掉在地上了。”
林夏伸出手接過簡歷,指尖不經(jīng)意間觸碰到他的手,一股如同電流般的奇異觸感瞬間傳遍全身,她像觸電般迅速縮回手。顧承宇似乎并未察覺到她的異樣,他的目光轉而落在了那份簡歷上。
“你在找工作?”
“嗯......”林夏下意識地低下頭,聲音低得如同蚊蚋,“剛剛被辭退了。”
顧承宇沉默了片刻,隨后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地說道:“明天上午九點,來顧氏集團面試?!闭f著,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遞到林夏手中,“找人事部李經(jīng)理?!?/p>
林夏下意識地接過名片,那燙金的字體在咖啡館柔和的燈光下,泛著微微的光芒。顧氏集團,那可是這座城市里最負盛名、如雷貫耳的企業(yè)之一。她急忙抬起頭,想要向顧承宇道謝,卻只見他已經(jīng)轉身,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離開,只留給她一個挺拔而又略顯疏離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