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安陵容。若這一世重來,我定不再做他人手中的刀。睜開眼時,
碎玉軒的梨花正簌簌落在肩頭,花瓣輕柔似雪,帶著春日獨有的清甜。
甄嬛遞來的茶盞溫?zé)崛绯?,裊裊熱氣攜著茶香撲面而來,可我望著那熟悉又陌生的瓷盞,
手卻不自覺地發(fā)起抖來,險些打翻了它?!敖憬恪蔽野巡璺畔?,輕輕抱著她。
她仿佛被我驚著了,無措地看向流朱,隨即便輕輕拍著我的后背?!霸趺戳诉@是?
好端端的怎的就這般?”眼中笑意不減“無事,姐姐,陵容只是……只是太喜歡姐姐了。
”我們相視一笑。多久,多久沒有像今天這樣了,我無比的懷念,又深深的陷入其中。
原來上天當(dāng)真肯憐憫螻蟻,讓我回到一切尚未崩壞的時刻。前世那些痛苦回憶如潮水般涌來,
壓得我喘不過氣,可同時,重生的驚喜與慶幸也在心底蔓延。前世的我總以為,
卑微者只能靠狠毒立足,在這深宮之中,若不踩著他人往上爬,便只能被無情吞噬。
我看著那些權(quán)勢滔天之人,以為只有變得和他們一樣狠辣,才能在這吃人的地方分得一杯羹。
卻忘了紫禁城吃人時從不分貴賤,無論是高高在上的妃嬪,還是低如塵埃的宮女太監(jiān),
一旦卷入這場權(quán)力的漩渦,便都成了待宰的羔羊。我曾在無數(shù)個夜里,
看著那些曾經(jīng)風(fēng)光無限之人,凄慘地落幕,卻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那樣一日。這一回,
我盯著銅鏡里那張清秀卻緊繃的臉,這張臉曾滿是怨懟與狠毒,
如今卻寫滿了重生后的堅定與清醒。我緩緩伸出手指,拿起梳妝臺上的簪子,
毫不猶豫地劃破指尖,鮮血瞬間涌出,染紅了指尖?!鞍擦耆?,你要清醒地活。
”我低聲呢喃,這不僅僅是一句誓言,更是我重生后的信念。這一世,
我不再是那個只知怨天尤人、靠狠毒手段生存的安陵容,我要憑借自己的智慧與努力,
在這深宮之中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路,護住那些我在乎的人,也讓自己活得堂堂正正。當(dāng)夜,
我敲開沈眉莊的宮門。她正抄著《金剛經(jīng)》,燭火映得腕上玉鐲碧瑩瑩的,
那是她前世咽氣前摔碎的物件?!懊冀憬憧尚沤枋€魂?”我跪坐在蒲團上,
將摻了艾草的安神香推過去,“比如有人提前知道,三個月后你會因假孕局被禁足,
而華妃的歡宜香里……”她手中狼毫“啪”地折斷。成了。
我深知重開一世改變太多后果怎樣難以預(yù)料,所以一些事情,仍要發(fā)生,
我只能盡可能使該活之人活著。暖閣內(nèi),光線透過薄紗窗欞,碎碎灑在地面,
光影斑駁如殘缺棋局。我雙手奉上香囊,指腹摩挲過繡面,
那細密針腳似還殘留著前世恩怨余溫,指尖不自覺發(fā)起顫來?!敖憬憧捎X得這香囊太素了?
”語氣里我努力摻進幾分漫不經(jīng)心,可心跳卻擂鼓般急促。曾經(jīng),
甄嬛夸我繡工時眼中的贊賞,是我最珍視的姐妹情誼,偏我在仇恨迷障下,
用這雙巧手將毒針隱匿于繡品,樁樁件件,如今回想滿是錐心悔。這一世,重回命運岔口,
我再不肯做那懵懂棋子。甄嬛接過香囊,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日暖陽,
暖意融融:“陵容妹妹的手藝,自然是極好的,怎會太素?這香囊的素雅,正合我心意。
”她的聲音輕柔,如微風(fēng)拂柳,帶著幾分安撫。我低下頭,掩去眼中的復(fù)雜情緒,
輕聲說道:“姐姐喜歡就好。這香囊里,我特意縫入了安神的香料,希望能助姐姐安眠。
”說著,我將香囊輕輕放在她的梳妝臺上,仿佛放下了前世的恩怨。甄嬛看著我,
眼中閃過一絲關(guān)切:“陵容,你近來可好?若有任何需要,盡管告訴我。
” 她的關(guān)切讓我心中一暖,卻又不禁想起前世的種種。我微微一笑,抬起頭,
目光堅定:“多謝姐姐關(guān)心,我一切都好。只是,我常常想起我們在宮中初見的日子,
那時的我們,多么單純。”她輕輕點頭:“是啊,那些日子仿佛就在昨日。
”我繼續(xù)說道:“如今,我只希望能多為姐姐做些事,彌補我曾經(jīng)的不足。
”她的眼中閃過驚訝,隨即又恢復(fù)了溫柔:“你能有這份心,姐姐就很欣慰了。
”余鶯兒那毒,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便日日留意她的動向。
她平日里總愛在花園中與宮女們閑聊,或是去御膳房領(lǐng)取點心,我便趁著這些時候,
躲在一旁悄悄觀察。終于,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我看到她鬼鬼祟祟地往食盒里塞東西。
她先是四處張望,確認無人注意后,才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包,迅速地將里面的東西倒進食盒。
我心中一緊,知道這就是她下毒的時刻。我故作不經(jīng)意地路過,
假裝被地上的一塊石頭絆了一下,順勢摔倒在地。余鶯兒見狀,驚慌失措,
手中的食盒也掉落在地。我趁機爬起來,撿起食盒,故作關(guān)心地問她:“余妹妹,
你這是怎么了?東西都灑了。”余鶯兒臉色蒼白,支支吾吾地說:“沒,沒事,
只是手滑了一下?!蔽倚闹欣湫?,知道她的心虛,便不再多說,轉(zhuǎn)身離開了。我離開之后,
我心中雖有幾分得意,但更多的是緊張與不安。我深知余鶯兒的毒計一旦得逞,
將會給姐姐帶來無盡的禍患,而我,也將會成為這場陰謀的幫兇。
我必須盡快將此事告知甄嬛,讓她有所防范。我回到自己的宮中,心中仍難以平靜。
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鏡中的自己,那張清秀的臉龐上寫滿了憂慮與堅定。我知道,這一世,
我不能再像前世那樣被動地等待命運的安排,我必須主動出擊,保護我所珍視的人。
我來到姐姐的宮中,見她正坐在榻上,手中拿著一本書,神情專注。我走上前去,
輕聲說道:“姐姐,我有要事相告。”她抬起頭,看到是我,臉上揚起微笑:“陵容,
什么事如此著急?”我深吸一口氣,將余鶯兒下毒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她聽后,
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復(fù)了平靜:“陵容,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有證據(jù)?”我點了點頭,
從袖中掏出那塊手帕,遞給甄嬛:“姐姐,這就是我在余鶯兒的食盒中找到的,
上面還殘留著毒藥的痕跡。”甄嬛接過手帕,仔細看了看,眼中閃過一絲銳利:“陵容,
你做得很好。此事我會處理,你先回去,切勿聲張?!蔽尹c了點頭,心中松了一口氣,
轉(zhuǎn)身離開了。之后的日子,我故作天真,提及華妃宮里歡宜香,“那香氣甜得發(fā)膩,
倒不如姐姐身上的果香清爽?!痹捯袈涞?,甄嬛若有所思的目光如探針刺來,我趕忙低頭,
假裝專注于給沈眉莊繡的護膝。針線穿梭間,前世眉姐姐在冷宮受苦的畫面浮現(xiàn)眼前,
她總抱怨地磚陰寒刺骨,可那時人人自危,無人敢伸出援手,一床厚褥都成奢望。如今,
我定要護她周全,從這小小的護膝開始,彌補曾經(jīng)的冷漠。溫實初來請脈時,閣內(nèi)藥香裊裊,
我捧著抄錄的醫(yī)書趨前?!按笕丝煞窠涛冶孀R止血草藥?前日見宮女摔破了手,
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甭曇衾餄M是渴盼求知的誠摯。溫實初初時眼底戒備森森,
像防著什么洪水猛獸,畢竟后宮女子鮮少有我這般熱忱學(xué)醫(yī)的??晌已凵窦儍魺o垢,
一遍遍追問藥性,親手研磨藥粉,為受傷宮女包扎時的笨拙卻認真,漸漸融化他的冰霜面孔。
當(dāng)他的手指終于肯指點藥草,我知這張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大網(wǎng),已被我悄然牽住一絲線頭,
往后,便能順著這線,一步步織出屬于我的生機與未來,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里,
扭轉(zhuǎn)乾坤,護住珍視之人,清算前世血債?;屎笳僖娔侨?,暖閣熏香馥郁,我踏入殿門,
膝蓋彎得比往昔更利落,跪在繡墩上,脊背挺直卻透出謙卑勁兒。接過宮女捧來的托盤,
指尖輕捻起那串紅玉珠,珠子圓潤光澤,卻似帶著蝕骨陰寒。我垂眸,眼睫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