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宋婉清睜開眼。
病房內空無一人,異常安靜。
女人起身下床,直接拔掉針管。
護士剛好來查房,著急道:“你不要命了?宋小姐,再這樣下去,你根本活不了幾年!”
宋婉清愣在原地,下意識看向鏡子。
化療時,她幾乎瘦成了一把骨頭,頭發(fā)也全都掉光了。
剛做完骨髓移植后,本應該好好養(yǎng)身體,全家又將她送進了監(jiān)獄。
在牢里,她甚至沒吃過一次飽飯!
宋婉清摸著稀疏的頭發(fā),眼眶微熱。
護士忍不住,心疼地遞給她一頂毛線帽。
“謝謝……”
宋婉清戴上帽子,瘸著腿走回別墅。
還未推開門,就聽到了里面陳嬌嬌和家人高興的笑聲。
女人垂眸,輸入密碼。
里面的笑聲驟停。
她推開門,陳嬌嬌竟破天荒跑了過來,遞給她一雙拖鞋,天真道:“宋姐姐,你回來啦!”
宋婉清沒理,垂眸換鞋。
陳嬌嬌眸底劃過一絲妒忌。
不過很快,便被無辜純潔的笑容替代。
她指著宋婉清的帽子,驚嘆道:“哇,好漂亮的帽子,姐姐,你可以給我戴嗎?”
明明是醫(yī)院最普通的黑色毛線帽。
陳嬌嬌竟連這些都要奪走!
宋婉清抿唇,“讓開?!?/p>
陳嬌嬌卻突然伸手要搶,宋婉清躲開,厭惡地揮開手,根本沒怎么用力,陳嬌嬌卻倒在地上,唰的一下哭出聲——
“宋姐姐,我不要了,你別打了,我真的不會搶你的東西,求求你別打我……”
宋婉清愣在原地。
哥哥立即沖上前,狠狠地甩她一巴掌,“宋婉清,你上學時就霸凌陳嬌嬌,害她得了抑郁癥,你現(xiàn)在還要欺負她嗎?”
宋婉清喉嚨泛血,“沒、我沒有……”
“你還說你沒有,宋婉清,你曾經(jīng)那么乖巧懂事,現(xiàn)在怎么變成這樣了?”
宋明杰一臉悲痛。
小時候,宋婉清是多么惹人喜愛,可后來變得越來越惡毒,甚至開始校園霸凌嬌嬌。
宋婉清咬唇,眼底泛紅。
不,她根本沒變!
變的是他們!
一樓的動靜,很快吸引母親的注意。
母親擦著圍裙,看到倒在地上的陳嬌嬌,眉心一跳:“嬌嬌,你怎么了,你要什么快說啊,媽媽馬上給你買!”
陳嬌嬌撲進母親懷里,柔弱道:“我不能要姐姐的帽子,不能要的……”
母親立刻抬頭,盯著宋婉清的帽子。
“婉清,你太不懂事了,一個帽子而已,送給嬌嬌又怎么樣?你難道忘了嬌嬌救過你的命嗎?”
母親失望搖頭,直接拽掉她的帽子。
宋婉清頭頂頓時一涼。
化療后,她頭發(fā)很脆弱。
母親一扯,幾乎扯光了大半頭發(fā)。
頓時,空氣一片寂靜。
母親愣在原地,“婉清,你頭發(fā)、頭發(fā)怎么會……”
陳嬌嬌立即將帽子塞回去,裝作心疼道:“對不起姐姐,我不知道你是遮丑用的,我有很多假發(fā),你可以拿我的用!”
宋明杰贊許道:“還是嬌嬌大方,婉清,你還不學著點?”
母親也點頭,“再怎么樣,你也不能推嬌嬌,婉清,你不知道嬌嬌自從給你移植骨髓后,身體有多么虛弱!”
虛弱?
宋婉清只覺得荒唐。
論虛弱,誰能比得上她這個壽命只剩幾年的人呢?
女人攥緊帽子,一聲不吭的回房。
宋婉清關上門,盯著桌上的全家福。
宋明杰和周朗,都側頭看向陳嬌嬌,滿臉愛慕,相當灼熱。
陳嬌嬌懵懂地看著鏡頭,像是天使般無害。
想到這,宋婉清扯唇笑笑。
當初,陳嬌嬌為了勾引哥哥,借著養(yǎng)女的名義,狀似無意地穿著吊帶走進哥哥的臥室。
到后來,她甚至裝清純,故意將裸照發(fā)給哥哥,又很快撤回。
一來二往,宋明杰當然就愛上了陳嬌嬌。
陳嬌嬌以為,哥哥手機上裸.聊的記錄,早就被她哄著銷毀了。
殊不知,宋婉清拷貝了一份。
此時此刻,宋婉清捏著手上的U盤,眼底劃過冷意。
然而下一秒,房門被推開。
宋婉清藏起手里的U盤,看向門口的女人,“你來干什么?”
陳嬌嬌端著牛奶,滿臉惶恐。
“姐姐,我怕你不高興,過來賠罪的……”
“不需要,請你出去?!?/p>
陳嬌嬌放下牛奶,輕聲道:“姐姐寬宏大量,肯定不會跟我計較,對了,姐姐,你看我的圍巾好看嗎?”
宋婉清微愣。
那圍巾,她再熟悉不過!
當初剛確診白血病,病情急劇惡化,宋婉清以為自己時日不多,便整日熬夜織圍巾,想給周朗留些念想。
可此時此刻。
她耗時一個月心血的圍巾,卻堂而皇之地戴在陳嬌嬌的脖子上。
“是周朗哥送給我的呢,姐姐,你喜歡嗎?我讓他也給你織一條呀。”
陳嬌嬌聲音甜美。
宋婉清只冷笑,“不用,我覺得很丑?!?/p>
頓時,陳嬌嬌臉色微僵。
從前只要有關周朗的事,宋婉清都忍不住去爭去搶,只需要稍微挑撥一下,周朗便會越來越厭惡她。
可如今……
陳嬌嬌詫異不解,委婉地勸,“宋姐姐,你喜歡可以直說的,我會讓周朗哥送給你!”
“我不需要?!?/p>
宋婉清冷笑道:“你戴著吧,我相信你們的婚禮,一定會十分精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