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兒漸暖了,自從除夕夜后,皇上特別愛往鐘粹宮去。夏冬春的單純,安陵容的熱切他都喜歡。
尤其是,鐘粹宮還有一個他的心頭摯愛,團子。
華妃如今正磋磨沈眉莊上癮,倒也沒有多管。
安陵容便趁著天氣不錯,拉著皇上和夏冬春,抱著團子去御花園轉(zhuǎn)圈。
“瞧瞧這小東西,被你二人嬌慣的毫無規(guī)矩,在朕的鞋子上都不下去了?!?/p>
皇上坐在涼亭里,看著腳上那只雪白的小狗,連褶子里都是笑容。
“許是皇上靴子上的龍團密紋更吸引團子吧?!?/p>
安陵容說著,手里拿著一根小小的肉干還在吸引團子的注意力。
“哈哈哈,還是咱們團子眼光好,是不是啊團子?”
皇上也不介意團子的小爪子把他的靴子勾了絲,還樂呵呵的逗著。
“皇上!陵容!那邊有個秋千,咱們?nèi)ネ鎯??!?/p>
已經(jīng)跑了一大圈的夏冬春都有些冒汗了。
“秋千?御花園里怎么會有秋千?”
皇上也納悶,御花園是不可以隨便動土的。
他一伸手把團子撈起來,抱著團子帶著安陵容就往夏冬春說的地方走。
“皇上快瞧,就是這里?!?/p>
安陵容往碎玉軒方向瞥了一眼,而后手里的肉干晃了晃。
團子一下就從皇上的懷里跳出來,而后叼著肉干跑了出去。
安陵容和夏冬春追著團子跑走,就連蘇培盛和小夏子都被皇上指了出去追狗。
還沒等皇上安靜一會兒,從西北方向娉娉婷婷走出來一位酷似純元的后妃。
皇上看著甄嬛陷入了回憶的深思。
不知不覺,甄嬛就走近了。
“閣下是何人?”
皇上回過神,看著眼前的甄嬛皺了皺眉頭。
看著挺機靈的人啊,殿選的時候不還“嬛嬛一裊楚宮腰”呢嘛?怎么現(xiàn)在凈說些蠢話。
“你覺得呢?”
皇上沒有直言,而是帶著一點笑容問道。
“你是皇上?”甄嬛看皇上沒有回答,又開口道:“你是王爺?”
皇上覺得沒意思了。
就算是團子把靴子上的龍團密紋抓壞了些許,也不至于看不出來?。?/p>
“皇上,團子差點跑到咸福宮去。”
夏冬春大大咧咧的聲音從后面響起,安陵容抱著有些蹭了灰的團子跟在旁邊。
“莞常在?!?/p>
安陵容畢竟比甄嬛少了個封號,行了個半禮。
甄嬛呆愣愣的仿佛剛剛從面前之人是皇上的模樣回過神來。
“碎玉軒莞常在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起來吧。”
皇上甩了甩手里的手串,興致不是很高。
最近被安陵容的熱情和華妃的嫵媚養(yǎng)刁了嘴,這種不痛不癢甚至有些乏味的小把戲,他不是很受用。
“不知妹妹是?”
“嬪妾是鐘粹宮的安常在,這位是夏常在?!?/p>
要不是皇上在,夏冬春恨不得叉著腰就喊“本小主”了。
“好了,團子既然找著了就先回去給它擦擦,瞧這毛臟的?!?/p>
皇上伸手拉住安陵容,帶著夏冬春回去了。
至于甄嬛,沒人記得。
回到鐘粹宮,夏冬春帶著人給團子洗澡,皇上歪在榻上由著安陵容給他擦臉。
其實皇上雖然從小被伺候到大,但沒有哪個人是這般不假人手的。
安陵容在側(cè)時,不管是洗手還是擦臉,她都親力親為。
雖然皇上說不用,但安陵容堅持。
“嬪妾喜歡這樣陪著皇上?!?/p>
想著安陵容柔柔的嗓音,熱切的感情,皇上心里是很喜歡的。
“你知道莞常在?”
皇上還是思念純元了,現(xiàn)在有點沒話找話。
安陵容細品了一下皇上的聲音和態(tài)度,發(fā)現(xiàn)很平和后,聲音里帶了一點醋意。
“闔宮覲見時姐妹們都是見過的,莞常在貌美,嬪妾自然是沒有忘記?!?/p>
剛才安陵容帶著醋勁兒的嗓音,居然很像記憶里的純元。
皇上愣了一下,仿佛想起純元在世時,看著府中格格們的樣子。
“妮子促狹?!?/p>
回過神的皇上點了點安陵容的腦袋,而后叫蘇培盛去私庫里拿了一對荔枝肉的和田玉鐲。
蘇培盛大為震驚,這對鐲子是純元皇后的遺物,皇上時不時的會拿出來看兩眼,沒想到今日送給了安常在。
“皇上,嬪妾戴上可好看?”
安陵容立刻戴在了手腕上,舉著雙手伸到皇上眼前。
“好看,容兒膚白,戴這個再合適不過了?!?/p>
皇上摩挲著安陵容的手腕,語氣里有些悵然。
安陵容只做不知,管他想什么呢,得了好處的是她就行。
碎玉軒的莞常在異軍突起,一卷被子在養(yǎng)心殿侍了寢,更是一連五天都是她。
白日里陪王伴駕也就罷了,夜晚還勾著皇上到碎玉軒歇著。
但甄嬛猶覺得不足,日常里把皇上比做夫君,卻沒看到皇上幽深的眼神。
“如今,也就是容兒這里朕才能得兩分清凈?!?/p>
皇上驟然得了類似純元的女子入懷,一時間被往日的情誼迷著了眼,已經(jīng)連續(xù)有五日沒有去別的后妃宮里頭了。
華妃自然是不忿,叫麗嬪當(dāng)了馬前卒,去太后那里告了一狀。
安陵容熟知劇情,但她只做眼中無物的狀態(tài),滿身心都是皇上。
“皇上這話,便是嫌棄嬪妾身無長物,不若姐姐們討皇上歡心了?”
安陵容并不常施展更像純元皇后嗓音的那一面,只偶爾給皇上一點甜頭吊著。
“瞧你,朕的容兒如今也是促狹的很。”
飽脹的太陽穴在安陵容巧手的安撫下已經(jīng)舒坦了許多。再加上一些小女兒家的俏皮和偶爾閃現(xiàn)的純元音,叫皇上的思緒越發(fā)放松。
蘇培盛看著安陵容的眼神示意,從玉竹手中接過毯子搭在了皇上身上,而后慢慢的退了出去。
屋內(nèi)燃著清淺的梨香,皇上半躺在安陵容的懷中難得睡了個十分沉的覺。
“蘇公公,咸福宮來報,沈貴人在千鯉池落水了?!?/p>
小夏子是知道皇上休息了的,此時聲音刻意降低了五分。
蘇培盛想了想,這沈貴人好歹是有協(xié)理六宮宮權(quán)的,約莫著皇上也有點興趣。
于是悄悄推開門,提了點音量把皇上叫起。
安陵容的手蓋在皇上的眼睛上方一寸,為剛清醒的皇上遮住一些惱人的燭光。
皇上沒動,在安陵容懷里緩了緩神,而后捏了捏安陵容的手指。
安陵容放下手,看皇上沒有要起來的意思,便從小幾上端來一杯將溫的麥芽茶。
蘇培盛弓著腰,就這么等著他家主子。
“說罷,又有何事??”
皇上語氣里盡是不耐煩,好容易休息著,還被人吵醒。
“回皇上的話,咸福宮敬嬪娘娘說,沈貴人在千鯉池落水了?!?/p>
安陵容扶著皇上坐直身子,自覺的給皇上整理了頭發(fā)和衣裳,溫溫的聲音透露著關(guān)切:“皇上別急,天大的事也要注意身子。剛睡醒可萬不能急切,容易落下頭疼的毛病?!?/p>
蘇培盛這時候都不得不在心里感慨,滿宮里的娘娘爭寵愛,爭位分。得了跟皇上相處的時刻都在討好處。
只有這位不顯眼的安常在,滿心滿眼的都是皇上的身子,怨不得皇上有好東西總是記著鐘粹宮。
整理了一下衣服,皇上拍了拍安陵容的手:“容兒歇著吧,朕去看看。”
安陵容搖了搖頭,從邊上的小簸籮里拿出一個寶石藍的荷包:“嬪妾陪著皇上,皇上今日瞧著神色倦怠,這般時辰了,嬪妾不放心。”
她并沒有說什么跟沈貴人姐妹情深的假話,也沒有多問兩句沈貴人的情況。
只一心一意記掛著皇上,把一個深切記掛皇上的小女子形象詮釋的越發(fā)深入人心。
皇上沒有多言,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安陵容,摟著她的肩膀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