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長安夜盜（一）建元五年（前136年）冬九歲的霍去病趴在平陽侯府屋檐上，
手指被瓦片割出血痕。他盯著十丈外巡邏的侍衛(wèi)，
腰間別著偷來的青銅匕首——這是母親衛(wèi)少兒唯一的首飾，昨日被典當(dāng)給匈奴商隊。
"野種也配習(xí)武？"黃昏時，馬夫之子用木劍抽打他后背的聲響仍在回蕩。此刻他屏息挪動，
終于摸到兵器庫天窗。月光透過縫隙，照亮了那柄讓所有孩童癡迷的雕花牛角弓。
-- 雪地血誓（二）意外轉(zhuǎn)折取弓瞬間，庫房深處傳來匈奴語低語?；羧ゲ〗┳×耍?/p>
他聽出這是母親教過的"馬隊調(diào)度密語"。透過貨箱縫隙，
看見兩個黑衣人正往鹽車夾層塞入狼頭紋箭簇。"他們要毒殺漢軍戰(zhàn)馬！
"少年想起衛(wèi)青講述的河西慘案。指尖觸到懷中匕首時，
母親的話突然浮現(xiàn)："真正的武器不是鋼鐵，是這里。"她曾點著他的太陽穴輕笑。
--鷹隼初鳴（三）智斗敵諜霍去病故意踢翻陶罐。當(dāng)匈奴人沖來時，
他模仿衛(wèi)青親兵的口吻大喊："第三隊包抄后巷！"趁對方愣神，
將火折子扔進(jìn)裝狼毒的麻袋。紫色毒煙騰起時，他抓起牛角弓躍上院墻。"想活命就跳！
"他朝驚醒的侍衛(wèi)們吼道。追兵逼近之際，少年搭上三支火箭，
對準(zhǔn)馬廄草料堆——那里藏著匈奴商隊三日前運來的硫磺。
-- 殘月刀光（四）身份之謎混亂中，霍去病被黑衣人首領(lǐng)逼至死角。對方彎刀劈下時，
然盯著他脖頸驚呼："這狼牙墜...你是左谷蠡王的..."少年趁機(jī)用匕首刺穿其腳背，
卻聽到垂死的詛咒："草原會收回自己的血..."衛(wèi)青率軍趕到時，
只見外甥握著半截染血狼牙，身旁是燒焦的牛角弓。
大將軍瞳孔驟縮——那分明是十八年前陣斬的匈奴王子信物。
-- 母子秘辛（五）黎明剖白"你父親不是霍仲孺。"衛(wèi)少兒顫抖著解開衣襟，
露出鎖骨處的狼頭刺青，"元光二年大雪夜，
我被俘至匈奴王庭..."她拔出兒子偷藏的匕首，刃面映出兩人相似的深邃眼窩。
霍去病撫摸著弓身焦痕，突然笑了："母親，
這把弓該叫'射月'——既能擊落漢宮檐角玉兔，也能射穿祁連山巔狼旗。"晨光中，
少年將狼牙墜系上弓弦，青銅匕首在掌心刻出血色圖騰。
--竹簡焚**（六）元光六年的蟬鳴吵得人頭昏。十二歲的霍去病一腳踢翻案幾"豎子！
"太傅舉著戒尺追來，"此乃陛下親賜......"話音未落，少年已躥上三丈高的柏樹。
樹影婆娑間露出半張譏誚的臉，隨手摘下的松果精準(zhǔn)擊中太傅發(fā)髻，
驚飛了藏在冠冕里的麻雀。"腐儒講兵，不如看螞蟻搬家！"霍去病晃著雙腿，
看池中錦鯉將兵法竹簡頂成小船，"你且說說，若此刻匈奴來襲，
是該列陣如書中所言——"他突然倒掛金鉤，腰間玉璜叮當(dāng)撞在樹干，
"還是該學(xué)我這般攻其不備？"未央宮的銅漏滴到申時三刻，漢武帝看著滿地狼藉的辟雍殿。
檀木案幾裂成兩半，斷弦的瑟琴泡在墨汁里，最慘的是那方端硯——分明嵌著半枚馬蹄鐵。
"太傅告你撕了《吳子兵法》？"劉徹指尖撫過七星劍鞘。
階下少年揚起粘著墨漬的下巴："臣燒了。""為何？""那書說車戰(zhàn)需配長戟，
可匈奴馬隊來去如風(fēng)，"霍去病突然抓起案頭令旗，轉(zhuǎn)瞬間將青銅雁魚燈排成楔形陣列，
"當(dāng)以輕騎截其腰腹，就像上月臣在甘泉宮獵鹿......"話音未落，
劍光如雪掠過耳際。少年本能地后仰，七星劍斬斷他腰間蹀躞帶，卻未傷皮肉分毫。
鑲金玉鉤墜地時，劉徹的笑聲震得梁上灰塵簌簌而落。"明日去上林苑，
"皇帝將劍擲還給羽林衛(wèi)，"朕給你八百刑徒。
"------（七）寒鐵打造的劍鋒在月光下泛起青芒，霍去病伏在馬背上，
耳畔是呼嘯而過的夜風(fēng)。前方三個匈奴斥候正在縱馬狂奔，
他們背上的狼頭紋身在月色中若隱若現(xiàn)。"駕！"少年猛地夾緊馬腹，戰(zhàn)馬突然人立而起，
前蹄在空中劃出半輪殘月。這是匈奴人從未見過的起手式——龍城劍法第一式"馬踏飛燕"。
劍光如瀑。最右側(cè)的匈奴人只覺脖頸微涼，手中彎刀尚未出鞘，頭顱已高高飛起。
霍去病借勢在馬背上旋身，劍鋒斜挑，第二人的皮甲自右肩至左腰裂開血線，
傷口竟如尺量般精準(zhǔn)。第三人終于拔刀反擊，刀刃帶著腥風(fēng)劈向少年面門。
霍去病突然松開韁繩，整個人向后仰倒，后背幾乎貼住馬臀。彎刀擦著鼻尖掠過的剎那，
他左手拍擊馬鞍，身形如鷂子翻身躍至半空。"第三擊。"清冷的聲音自夜空傳來。
匈奴武士抬頭望去，瞳孔中映出一道流星般的劍光。那劍勢明明自上而下，
劍氣卻從四面八方涌來，仿佛整片戈壁的月光都凝聚在這一劍之中。
等他意識到這是龍城劍法絕技"月滿祁連"時，劍尖已穿透他第三根肋骨間的甲胄縫隙。
霍去病飄然落回馬背，劍刃滴血不染。他望著西垂的殘月，
忽然蹙眉望向東南方——三十里外的烽燧臺，三道狼煙正沖天而起。
右手指節(jié)在劍柄輕叩三下，戰(zhàn)馬立刻調(diào)轉(zhuǎn)方向。少年將軍解下腰間酒囊仰頭暢飲，
烈酒順著下頜流進(jìn)鎖子甲，在月光下凝成晶瑩的冰珠。今夜注定無眠，
因為狼山十三部的大當(dāng)戶赫連鐵骨，正在居延海擺下"血河刀陣"等他。
馬蹄聲再次撕碎大漠的寂靜，霍去病不知道，此刻居延海畔的沙丘上，
有位白衣人正在星盤上推演他的命數(shù)。當(dāng)?shù)谄哳w銅錢落在"貪狼"位時，
白衣人輕嘆："好重的殺破狼命格。"---（八）沈清歌握緊了手中的匕首，
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遠(yuǎn)處傳來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夾雜著匈奴人粗獷的呼喝聲，
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小姐，快躲起來！"丫鬟小翠拽著她的衣袖，
聲音里帶著哭腔。沈清歌卻站在原地未動。她望著太守府外沖天的火光，
聽著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心如刀絞。父親還在城墻上指揮守軍，她怎能獨自逃生？
"轟"的一聲，府門被撞開。幾個匈奴騎兵闖了進(jìn)來，馬鞍上還掛著血淋淋的人頭。
沈清歌認(rèn)得，那是守城將領(lǐng)的首級。"喲，這里還有個美人兒！
"為首的匈奴人操著生硬的漢語，眼中閃著淫邪的光。他翻身下馬，大步向沈清歌走來。
沈清歌后退一步，后背抵在了廊柱上。她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
手中的匕首藏在袖中，只待對方靠近。就在這時，遠(yuǎn)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比匈奴騎兵的馬蹄聲更加整齊有力。緊接著，一聲清亮的號角劃破夜空。"漢軍！
是漢軍來了！"小翠驚喜地叫道。匈奴人臉色大變，顧不得沈清歌，轉(zhuǎn)身就要上馬。
然而已經(jīng)遲了，一支羽箭破空而來，正中他的后心。沈清歌抬頭望去，
只見一隊騎兵如神兵天降，為首的將軍身著銀甲，在火光中熠熠生輝。他手持長弓，
箭無虛發(fā)，轉(zhuǎn)眼間就將闖入府中的匈奴人盡數(shù)射殺。"末將霍去病，奉旨馳援邊城！
"將軍的聲音清朗有力，"姑娘可還安好？"沈清歌正要答話，突然感覺腳下一陣晃動。
原來府中的主梁被火燒斷，整座房屋開始坍塌。她來不及躲避，一塊燃燒的橫梁當(dāng)頭砸下。
"小心！"霍去病縱身一躍，將她撲倒在地。灼熱的木料擦著他的后背落下，火星四濺。
沈清歌聞到一股焦糊味，不知是來自燃燒的房屋，還是霍去病被灼傷的鎧甲。"將軍！
"她驚呼一聲，想要查看他的傷勢。霍去病卻已經(jīng)起身，
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此地不宜久留，我送姑娘去安全處。"沈清歌被他抱在懷中，
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他的鎧甲冰涼，卻讓她感到無比安心。她偷偷抬眼，
看到霍去病棱角分明的側(cè)臉，在火光中顯得格外英挺。-----焉支血（九）元狩元年春，
焉支山的雪是紅色的?；羧ゲ√糸_匈奴祭壇的狼頭旗時，青銅劍正往下滴著血。
被鐵鏈鎖在祭臺上的少女突然抬頭，
發(fā)間插著的鷹骨簪劃破他手腕——這個動作后來霍去病回憶過千百次，
才明白那是秦?zé)o衣在取他的血占卜。"東方青龍犯西宮白虎。"少女用漢話喃喃自語，
染血的指尖在祭臺畫出星圖，"將軍若在朔月前渡河，左臂會留下七道箭疤。
"霍去病反手削斷她腳鐐："漢軍不殺女子，走吧。"話音未落，一支鳴鏑箭穿透他肩甲。
少女突然撲上來咬住箭尾，犬齒精準(zhǔn)切斷箭桿毒囊。當(dāng)匈奴追兵的火把逼近時，
她將染血的唇印在他耳后："往北三里，有活泉。"這場逃亡后來被載入漢宮秘檔。
霍去病背著受傷的少女穿越毒瘴林，發(fā)現(xiàn)她竟能驅(qū)使食人藤開路。黎明時分，
他們在泉眼邊停下，少女拔下鷹骨簪刺入自己心口，取出的血珠在日光下凝成冰晶。
"我叫秦?zé)o衣。"她將冰晶按進(jìn)霍去病傷口，"這是漠北的答案。"三個月后長安詔獄，
霍去病隔著鐵柵看秦?zé)o衣受刑。獄卒的烙鐵第三次落下時，她突然哼起焉支山民謠。
霍去病握緊詔書上那句"巫女惑將，當(dāng)誅"，突然奪過廷尉毛筆，
在判決書添了朱批——那是他們初見時她畫的星圖。---（十）漠北的夜風(fēng)裹挾著細(xì)雪，
刀刃般刮過霍去病的面頰。他單膝跪在雪地上，玄鐵甲胄結(jié)滿冰霜，
手中環(huán)首刀卻穩(wěn)穩(wěn)架在女子頸間。"說，匈奴主力在哪個方向？"刀刃又壓下半分。
蜷縮在狼皮裘衣里的女子突然揚起臉，琥珀色眸子映著跳動的篝火，
竟像是燃著兩簇幽藍(lán)鬼火?；羧ゲ『粑粶?，
這雙眼睛與三年前雪夜里的記憶重疊——那時他初掌驃騎，追擊匈奴殘部至祁連山下，
也是在這樣呼嘯的暴風(fēng)雪中救下被族人追殺的巫女。"將軍要殺便殺。
"她忽然用生硬的漢話說道，銀白長發(fā)從兜帽里漏出一綹，在風(fēng)中翻飛如月下流泉，
"就像三年前你本該做的那樣。"霍去病瞳孔驟縮。
記憶中的雪夜驟然清晰：負(fù)傷的少女蜷在巖穴深處，羊皮襖上浸透暗紅，
卻固執(zhí)地攥著青銅藥杵搗碎冰凌花。那時她也是這樣仰著臉，
將搗好的藥泥按在他追擊時被狼群撕傷的左臂。"你救過我的命。"他收刀入鞘，
鐵甲碰撞聲驚起遠(yuǎn)處夜梟，"說，匈奴人為何追殺自己的巫醫(yī)？"女子忽然低笑起來，
腕間銀鈴隨著顫抖叮當(dāng)作響。她扯開裘衣領(lǐng)口，
露出鎖骨間猙獰的狼頭刺青："因為他們發(fā)現(xiàn)，大祭司的血脈里流著漢家女子的血。
"冰原月光淌過她半邊面容，竟顯出幾分江南煙雨的清麗?；羧ゲ∶偷匕醋⊙g刀柄。
五年前河西之戰(zhàn)，
他確實在休屠王祭天金人旁見過這個圖騰——唯有歷代匈奴大祭司才能繼承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