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去世后,我應(yīng)召納入定南侯府,照顧小世子。成為明面上侯府的女主人。
襁褓中的孩子一日日長大,卻再沒有牙牙學(xué)語時的親近。聽聞我有孕。
他似個張牙舞瓜的小獸,將我推入湖中。“取代我的母親的位置還不夠,
還要生下孩子搶我的世子之位,你休想?!薄按依^承爵位,定要讓你滾出侯府!
”冰冷刺骨的湖水浸透我的心,也帶走那個不被期待的孩子。血將衣裙染出大片的鮮紅,
觸目驚心。小腹痛的全身痙攣,可我心中只有慶幸與釋然。八年之約已到,我也該離開了。
1乍暖還寒,春意最是冷人。我被仆人撈起,,腹部隱隱作痛,很快蔓延至全身。
溫?zé)岬难従徚鞒?我面色慘白如紙。陸羲和見此,神情帶著得償所愿的恨意,
帶著這個年齡的稚嫩與殘忍?!熬退隳闳ハ敫赣H告狀我也不怕,他答應(yīng)過我母親,
此生只會有我一個孩子?!蔽姨撊蹩聪蛩?,“我不會告訴你父親,只是,
是誰告訴你我懷孕了?”他眼中閃過一絲惶恐,隨即恢復(fù)往日的淡漠疏離。
“我如何得知又怎樣?就你這樣的身份也配生下我父親的孩子。”說完,他憤憤看了我一樣,
轉(zhuǎn)身離開。我無力再說更多,沉沉睡了過去。夢中有個孩子叫我娘親,待我揮手去看它,
身影早已消失不見。再睜眼,我拭去眼角的濕意,心中逐漸平靜。也罷,本來也留不住,
愿他來世投個好人家吧。侍女為我遞來湯藥,苦澀濃稠,卻抵不過心里的苦。
我端過正想飲下,房門被一腳踢開。陸羲和怒氣哄哄,一把打翻藥碗,
拿著一只金釵向我問罪;“你這個賤人,憑什么動我母親的東西?”躲避不及,
滾燙的湯藥盡數(shù)灑落在衣裳上,肌膚泛紅一片。我蹙眉忍耐,眸光撇過這只熟悉的釵子。
我記起來,上月陰雨連綿,庫房遭了殃,不少東西回潮受損。盼來天晴,
我便讓府上的下人將庫房的衣服和首飾送去修繕。這只金釵便是其中之一。偌大的定南侯府,
只我一人操持。費心費力,唯恐有一處錯漏讓人挑剔。可哪怕如此,依舊無人滿意。
抬眼看著這個我一手帶大的孩子,我失去解釋的欲望?!耙院蟛粫恕?/p>
”身體的疼痛讓我疲累不堪,我不再像過去一般說教,閉上眼睛沉睡了過去。
醒來時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去,一個黑色身影坐在床沿上。是離家數(shù)日的陸湛。他雙眸仿若寒潭,
似乎任何事都激不起他的情緒。“今日之事,我聽說了。”“這個孩子本也是意外,
沒了也好,免得你還要受墮胎之苦。”我沒有辯解,偏過頭不去看他。見我無動于衷,
他眉頭緊蹙,面上閃過一絲慍色。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過我那條斑斑血跡的衣裙,
眼中的冷意稍稍褪去。再開口,語氣帶著幾分溫和?!棒撕褪悄阋皇謳Т螅?/p>
同你的孩子有何分別?”隨著陸湛一個眼神。屋內(nèi)的燭火被點燃。
暖黃色的燭光照在陸湛面上。目光觸及他那張恍若神明的臉,一時失了神。進侯府之前,
陸湛便有言在先,他此生只會有陸羲和一個孩子。他精力旺盛,八年來避子藥不曾斷過。
我如約將陸羲和視若己出,比親生母親更為盡責(zé)。到頭來,只換來他一聲賤人。
侍女端來重新熱好的湯藥,陸湛抬手接過,吹著縈繞的熱氣,渡往我口中。他微微側(cè)身,
抬起我下顎,輕聲道:“若你有孕,一年都不能與我親近,難不成你不想我?
”他吐出溫?zé)釟庀⑴c我纏繞,我心卻沉入冰窖。他需求無度,便是葵水也不放過我。
每每我腹痛難忍,他視若無睹,只覺得我矯情?!澳闳羧绱俗鲬B(tài),府邸只能納人。
”面對嫡母的施壓,我只能次次忍耐。此時,陸湛難得的溫情我應(yīng)該感恩戴德,順從迎合。
可我卻頭一次避開他的親近?!昂顮?,八年之約已到,我該離開了?!?燭火跳躍,
室內(nèi)安靜的可怕。陸湛臉色越來越沉,他負氣站了起來?!白蟛贿^是孩子的頑劣!
”“我將羲和交給你教養(yǎng),你把他教的如此性情乖張,我沒有問你的錯處,
你難不成還要跟我置氣?”我嘴角扯起一絲苦笑。當(dāng)年陸湛對我嫡姐驚恐一瞥,
從此情根深種。四品武將之女成為侯府當(dāng)家主母,十里紅妝,羨煞旁人。兩人婚后舉案齊眉,
好不甜蜜。可惜紅顏薄命,生下陸羲和后難產(chǎn)去世。父親怕失去這段關(guān)系,將我送了過來。
陸湛整日睹物思人無心娶妻,因一句姨母總比旁人照料的仔細,應(yīng)允了父親的提議。
兩家定下八年之約,既無三媒六娉,也無鳳冠霞帔,甚至沒有連婚書都未定下。
一頂小轎將我從側(cè)門抬入,便定下了我的終身。說是侯府主母,其實也不過是個管家罷了。
仔細想來,我和侯府并無半分干系。我緩緩從床榻上起身行禮,臉上不悲不喜:“沒有置氣,
當(dāng)初商定如此,合該守約!”“如今世子已然不需要我的照料,我無名無姓再留下來,
會惹人非議,對你和世子不好?!标懻棵寄坷渚?/p>
眼神中帶著幾分探尋:“莫非你想取代嫣兒的位置不成?”“我曾向嫣兒許諾,
她是我一輩子的妻,絕不再娶旁人。你若覺得沒有名分,我納你做貴妾便是?!薄安挥昧?。
”貴妾與妾,有何分別,奴仆高低罷了。我看盡生母受盡“妾”字的磋磨,
就連死后亦不過山野孤墳,無人供奉。母親尚且有我,我又有誰。
我打開抽屜取出庫房鑰匙與賬本,向陸湛雙手供上?!斑@幾日趁著天晴,
庫房我重新清點了一遍,商鋪的生意我都已經(jīng)細細交代過,日后您只需讓賬房定期查賬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