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族的體溫向來偏低,可陸別川此時接觸到白瑯的皮膚,卻燙得驚人。
“師父,小師妹這是怎么了?”看起來五大三粗的曲溪,比他在場的兩個師弟師妹細(xì)心得多,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陸別川神色不對勁。
黑衣的幽谷主人蹙起眉,把靈力探入白瑯體內(nèi)查看。
幾息之后,皺起的眉間展平,他勾了勾嘴角,對擔(dān)憂的桑秋幾人說道:“無礙,是瑯兒要化形。”
“曲溪,你先回去通知你大師兄,讓他準(zhǔn)備好九轉(zhuǎn)碧靈丹。”
陸別川吩咐自己的二徒弟,接著又對桑秋說道:“秋兒,你去把阿荇找回來,跟他說為師要借他四時寒潭一用?!?/p>
“是,師父?!鼻蜕G镫p雙應(yīng)下,轉(zhuǎn)身離開。
而剩下的云飛鶴和洛泱,則跟著陸別川一起,帶著白瑯終于踏進(jìn)了這名為“幽谷小筑”的山莊里。
此時的白瑯看似陷入昏迷,可精神上卻飽受煎熬。
她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像是泡在巖漿里一般,疼痛難忍。
這種折磨的感覺,甚至比她當(dāng)初內(nèi)丹被挖后被關(guān)在水牢里更甚。
滾燙的熱流從四肢百骸匯聚到她的胸口,又轟然散開。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劇烈的燒灼感讓她的頭腦昏沉,額頭和小腹都有極其強(qiáng)烈的不適感,又脹又痛。
白瑯的內(nèi)府,某個不起眼的角落里,一顆淺藍(lán)色的只有指甲蓋大小的珠子,正散發(fā)出刺眼的金光,瘋狂旋轉(zhuǎn)著。
它橫沖直撞似乎想飛出去,又被某種看不見的東西拉扯著,只能原地打轉(zhuǎn)。
持續(xù)了好一會后才逐漸平息下來,褪去了金光。
身體散發(fā)著高熱的白瑯,也終于擺脫了這難熬的熱度,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一口帶著灼意的氣息。
***
“幽谷小筑”是一片恢宏的建筑群,其中點(diǎn)綴的盎然綠意,和山莊后面那片歸極大陸都聲名顯赫的“幽谷”交相輝映,生機(jī)勃勃。
“師父,這就是二師弟說的小師妹吧?”
當(dāng)陸別川回到山莊中的住處時,他的大弟子封硯手捧黑玉匣,和曲溪一起踏入了小院。
“這是三枚九轉(zhuǎn)碧靈丹。”封硯把黑玉匣遞給陸別川,不過表情看起來有些欲言又止。
“師父,一般妖獸化形,一枚九轉(zhuǎn)碧靈丹足矣,您為何要徒兒準(zhǔn)備三枚?”
“小師妹看起來十分體弱,怕是連一枚的效力都承受不起?!?/p>
曲溪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十分贊同師兄的話。
倒是一旁的云飛鶴,似乎是看出了些什么。
“小硯溪溪啊,你們的小師妹怕是不僅僅是化形,還要化龍了?!?/p>
封硯和曲溪被云飛鶴對他們的稱呼雷的一陣哆嗦,緊接著卻又被他的話驚到。
“化龍?!”
“嗯哼,怪不得讓秋秋去找阿荇那小家伙了。”云飛鶴摸著下巴感慨:“水荇草伴生的四時寒潭,那可是緩解蛟族化龍時血脈沸騰的痛苦,最好的緩和劑。”
他看著陸別川懷里失去意識的白瑯:“不得不說,小白瑯的運(yùn)氣是真的不錯啊~”
“龍息花和四時寒潭,對蛟族來說化龍最重要的兩樣?xùn)|西,她都毫不費(fèi)力地就到手了呢?!?/p>
“她既然出現(xiàn)在了我幽谷,便是與我幽谷有緣,這是她的機(jī)緣?!标憚e川淡淡地開口。
洛泱在一旁也是思緒萬千,他不禁想起了自己被師父救下時的場景。
當(dāng)初他傷痕累累,被玄冥鬼族追殺,險些喪命之際,也是師父撿起他,還攔下了那兩個鬼族。
師父那時對鬼族說的話,于此時一般無二。
“他既被我撿到,便是與我有緣,若兩位想繼續(xù),請恕陸某失禮了?!?/p>
……
“師父師父我回來了!我的小師妹在哪?讓本師兄來救他!”
一陣咋咋呼呼的聲音從小院外傳來,只見一個墨綠色長發(fā),容貌昳麗的少年興沖沖地朝眾人跑過來。
“阿荇你慢點(diǎn)!等我一下!”
追在他身后的,是方才被派去找人的桑秋。
和斯荇的紅光滿面不同,桑秋此時的模樣,比之前狼狽許多。
她衣服上沾了不少紅紅綠綠的葉子,甚至頭發(fā)里還插了好幾枝長短不一的樹杈子,看起來有些滑稽。
“說了多少遍了,阿荇你別把那些種子當(dāng)香粉灑在身上!”
桑秋見斯荇終于停下,生氣地敲了敲他的腦袋,一邊扯著頭發(fā)里的樹枝一邊教訓(xùn)。
“我們這山莊里,就你一個的本體是植物,你的種子武器沾到我們身上,清理起來有多麻煩你不知道嗎!”
“啊呀師姐這些都不重要,我的小師妹呢!”漂亮的少年跑到眾人身邊,四處張望。
他打量一圈,看到的都是熟人,根本沒有心心念念的小師妹,失望地嚷嚷道:“師姐你騙人,哪有小師妹!”
“師父懷里不是正抱著呢嗎!”
“那不是條臭長蟲嗎?海里的都不是好東西!”
“阿荇、秋兒,不許胡鬧?!标憚e川制止了兩個徒弟的吵嘴。
他對斯荇說道:“為師懷里的這尾白蛟便是你師妹,她如今乃是在化龍關(guān)鍵時期,需借你四時寒潭一用?!?/p>
“什么?要把我的伴生寒潭給這長蟲用?我不同意!”斯荇看著白瑯的蛟身,寒著一張臉斷然拒絕。
“師父我和海族有仇,您又不是不知道!讓我救這東西,沒門!”
他說著轉(zhuǎn)身就要走,一旁的桑秋拉住了他。
“哎你先別急著走,小師妹她跟你一樣,都和北海有仇!”桑秋和斯荇的關(guān)系最好,知道他對海族的心結(jié)就出在北海身上,于是出聲勸阻。
“你救下小師妹,等她醒了,咱們帶著你和她一起,去北海報仇?!?/p>
聽到桑秋的話,斯荇離開的動作停了下來,狐疑地看了看自己最親近的師姐,又看向陸別川懷里的白瑯。
“師父,師姐沒騙我?這一次你真的愿意帶我去北海了?”他向陸別川求證。
陸別川聞言卻搖了搖頭:“阿荇,為師與你說過很多次,還沒到時機(jī),你不能離開幽谷。”
原本還滿懷期待的斯荇,臉一下就垮了。
他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身就走,這次,連桑秋拉他都不管用了。
云飛鶴看著少年賭氣的背影,對好友的不善言辭真是十分無奈。
“我說別川,你就不能直接告訴他嗎?你就跟阿荇說他現(xiàn)在走不出幽谷,又不是你真不愿意帶他?!?/p>
可陸別川搖了搖頭:“不,如果阿荇知道了,那當(dāng)初留在他身上的陣法就會失效,他會死的。”
“既然他不愿借寒潭,看來只能用其他法子替瑯兒緩解痛苦了?!?/p>
就在陸別川打算另尋他法的時候,前院傳來一陣巨響。
只見嘴上說著見死不救的斯荇,用力把一汪只有成年人兩手寬的小水潭,砸在了前院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