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門鈴聲響起,我正在對著鏡子整理頭發(fā),鏡中的自己臉色寡白,我用粉底把眼底發(fā)青的黑眼圈遮蓋住,已經連續(xù)一周沒有睡好覺了。
"來了!"我快步走向玄關,我打開門迪希站在門外:“寶,你收拾好了嗎?差不多該出發(fā)了,”
我邊翻包邊回應著迪希:“好,馬上,”我從包里拿出沁浩之前給我的護身符:“媽媽,我有事先離開家?guī)滋?,這個護身符你拿著,能保你平安,”我把護身符塞在媽媽手心里,“嗯,瞳瞳注意安全,”媽媽投來關切的眼神,“嗯,放心吧,”我重重的點了點頭帶出一抹微笑。
我蜷縮在副駕駛座上,這幾天,我總覺得有人在暗處窺視著我,每到深夜,耳邊就會響起細碎的絮語聲,像是有人在用我聽不懂的語言低聲呢喃。"妙瞳,你還好嗎?"迪希從主駕駛轉過頭來,關切地看著我,“我沒事,只是最近有點累,”我笑著回應迪希,不想讓迪希再為我擔心,“我們午飯去沁浩餐廳吃飯吧,你順便看看那個佛牌,我找機會先拍下來,”我看著迪希說道,迪希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了方向盤:“好,妙瞳你確定要這么做嗎?”我低著頭對著跟沁浩的對話框發(fā)呆低聲道:“我必須這么做,”輸入框里的文字刪了又打,打了又刪,我還是把這句話發(fā)出去了,"今晚帶閨蜜去你餐廳吃飯,"他沒有回復,我攥著手機,掌心微微發(fā)汗,“滋...滋...”手機提示有消息,我快速的拿起手機,是沁浩的消息:“好,我?guī)湍銈冾A留一個位置,”我按下鎖屏鍵,轉頭看向車外的風景心里忐忑不安。
我跟迪希來到餐廳門口,看著餐廳外面的裝修還是一如既往,看似什么都沒有變,實際上好像已經物是人非了...走進餐廳還是熟悉的檀香味,透過餐廳的落地玻璃,能看到沁浩正在吧臺后面忙碌,"歡迎光臨。"小林還跟以前一樣,熱情的招呼著我們,沁浩抬起頭,看到是我,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今天怎么有空過來?家里的事情忙完了嗎?"我強壓下心中的不安,笑著說:“差不多了,我們好久沒見了,想先過來看看你,”沁浩親自為我們點單,他俯身時,我聞到他身上的檀香味,這味道好像變濃烈了,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頸間,那塊暗綠色的佛牌從他的衣領處掉了出來,"今天的特色菜是松露焗龍蝦,我新出的菜品,要不要試試?"沁浩的聲音依然溫柔,我點點頭,他還是像以前一樣摸了摸我的頭,然后轉身去忙了,迪希這時湊過來小聲說:"那塊佛牌...確實不太對勁,"我的心猛地一怔:"怎么說?"
"說不上來,就是感覺...很邪門,"迪希皺著眉頭:"你注意到沒有,剛才他說話的時候,那塊佛牌里面的人像好像在發(fā)著微光,"我下意識地看向吧臺方向,沁浩正在和廚師交代什么,我悄悄打開手機相機,調成靜音模式。等沁浩端著前菜過來時,我假裝在自拍,實則將鏡頭對準了他,就在他俯身放下餐盤的瞬間,我快速按下了快門,"在看什么呢?"沁浩突然問道。我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摔了,抬頭對上他含笑的眼眸,卻覺得那笑意未達眼底,"沒...沒什么,就是覺得你的臉色好像好多了,"我的神情有些恍惚,從阿贊給他的這塊佛牌開始,他就變得很詭異,這一切的事情會不會跟這個牌有關系....
“妙瞳?”迪希的聲音讓我回過神來,我這才發(fā)現沁浩已經回到廚房去了,我趕緊打開剛才拍的照片,放大細看...
照片里,佛牌的細節(jié)清晰可見,暗綠色的材質上刻著一個盤腿而坐的銀色人像,但最讓我心驚的是,那個人像的...的腦門比我上次看見的好像更突出了...
我拿起手機在屏幕上飛快打字“毛醫(yī)生,你現在有空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問你,你看一下這個佛牌,”我把照片發(fā)給了毛醫(yī)生看,隨后毛醫(yī)生發(fā)了一個地址給我“來這里找我,”我悄悄對迪希說道:“寶,快吃,毛醫(yī)生給我發(fā)了一個地址,讓我們去這里找他,我把地址發(fā)給你,”我跟迪希胡亂扒拉了幾口飯,拉著迪希結賬匆匆離開,這頓飯吃得我如坐針氈?!懊钔?!”沁浩立馬叫住了我:“就吃飽了嗎?你今晚...”迪希一下打斷沁浩,把我擋在身后:“妙瞳今晚去我家住,放心吧,”沁浩尷尬的笑了笑:“那...那就好,我還擔心妙瞳沒有地方住,”我見狀連忙說道:“沁浩,沒事的,迪希這幾天會陪我,她陪我散散心,”沁浩還是溫柔的笑了笑:“那行,你們注意安全,有事給我打電話,”我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被迪希拽走了,我被她拉得踉踉蹌蹌,回頭看了眼沁浩,他站在原地,臉上浮現出一種我從未見過的陰郁表情,那一瞬間,我仿佛看到了另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到了停車場,迪希幾乎是把我塞進副駕駛的,然后飛快地繞到駕駛座,引擎轟鳴聲中,我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檀香味,這味道讓我想起那塊詭異的佛牌。
車子拐進一條狹窄的巷子,停在了一棟老舊的居民樓前,樓道里的感應燈忽明忽暗,墻皮剝落的地方露出斑駁的水漬,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腥味,"毛醫(yī)生就住在這里?"迪希有些不安地問,她的手輕輕的挽住我的手臂,“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第...第一次來,”我的聲音很小,后面幾個字幾乎是聽不清的。三樓最里面的房門虛掩著,我輕輕推開門,房間里點著幾盞暗紅色的燈,墻上掛滿了各種奇怪的符咒和法器。
“來啦!”毛醫(yī)生還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樣子,毛醫(yī)生招呼著我跟迪希坐下,
“毛醫(yī)生,這個...佛牌你看了之后有沒有什么發(fā)現?”我很迫切的問道,
毛醫(yī)生仔細的端詳著我發(fā)給他的照片,毛醫(yī)生示意我湊近看:“你看這些紋路,這不是普通的雕刻,而是用人的頭骨打磨成的,這些銀色的部分,是用特殊的方法將銀水灌入骨縫中形成的,”
我覺得一陣反胃,喉嚨發(fā)緊:“這...這是...是一位阿贊師傅送給我男朋友的,上次的下蠱事件,是我男朋友請來的阿贊師傅擺平的,”
毛醫(yī)生打斷我的話繼續(xù)說道:“里面還寄居著一個惡靈,這種陰牌的制作方法極其殘忍,需要將活人的魂魄禁錮其中,佩戴者會逐漸被吸食精氣,最后..."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最后...成為惡靈的容器?!?/p>
我轉頭看向迪希,只見迪希的臉色被嚇得發(fā)白,
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問毛醫(yī)生:“毛...毛醫(yī)生你怎么會知道這些?我以為你只是普通的獸醫(yī),沒想到...”
毛醫(yī)生笑了笑對我們娓娓道來:“其實我之前常年居住在泰國,前幾年才回國,我本身對這些也感興趣,也對這些頗有研究過,那里不僅有美麗的風景,還有最古老的巫蠱之術,你口中的阿贊泰語中,‘阿贊’其實是‘老師’或者‘師傅’的意思,泰國的僧人和修行者時,阿贊是非常常見的一個稱謂,對佛法修行者而言,相對于在寺廟修行的高僧通常被稱為龍婆,阿贊通常是在家修行的人,阿贊還常被分為白衣阿贊,就是修煉正規(guī)的法門的,而黑衣阿贊,多指黑巫師,降頭師一類的巫師,”
聽毛醫(yī)生說的這番話如醍醐灌頂,我顫顫問道:“那...那佛牌對于佩戴者會有什么影響嗎?就比如說之前熟悉的人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毛醫(yī)生這時嘆了口氣:“會有的,所謂‘陰牌’,其實是泰國上座部佛教對于鬼的一種超度方式,跟佩戴者的心性是相通的,欲望越大反噬越大,如果請牌的人沒有強大的意志力很容易被吞噬,會被牌一直牽引著走,通常情況下有拿自身的精血供養(yǎng)的,也有用香來供養(yǎng)的...”
毛醫(yī)生站起身來接著說道:“同樣一尊圣物,不同的人使用,可能效果會不同,因為,影響因素眾多,比如,用者是否真的相信并虔誠供奉,重要的影響因素就是用者本身的因果和緣,當人們有所求的時候,在失意低落的時候亦或在遭遇問題彷徨的時候,總是希望能有一根救命稻草,這個時候,就會想到用‘陰牌’,因為追求陰牌的速效和強的助力。”
說到這里,我跟迪希面面相覷,我的手死死的攥緊手機,仿佛下一秒就要捏碎,想起沁浩拿了這塊佛牌之后,他的餐廳生意就異常的火爆,甚至還要開分店,想起我家莫名其妙的媽媽被抓家里出現了重大的變故,這一切的時間點...會不會...過于...過于巧合...這個可怕的念頭的在我的腦海里浮現出來,我緩緩抬起頭看向迪希,我嘴唇微張,迪希拉住我的手先開口說道:“寶,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你先冷靜,我也覺得這一切的事情太過于巧合,目前只是我們的猜想...”我的心這一秒仿佛想吃了一顆定心丸,迪希真的謝謝你那么懂我...
“對了,妙瞳,你能跟我說一下你男朋友請來的那位阿贊是怎么幫你擺平下蠱的事情嗎?”毛醫(yī)生輕聲細語的問道,把我從感動中拉扯了回來,
“啊,我...我...我其實也不知道,因為當時那位阿贊師傅讓我跟我男朋友站在外面等待,我也不清楚里面的情況,”我結巴的回道,
毛醫(yī)生表情變得很凝重,雙手抱在胸前好像在思考著問題,“怎...怎么了嗎?毛...毛醫(yī)生...”我心跳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每次看見毛醫(yī)生這神情我就知道會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妙瞳,我覺得...你要小心你的男朋友...”毛醫(yī)生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充滿了關切,但是又不得不提醒我,
我驚恐的看著毛醫(yī)生:“不...不是..毛醫(yī)生,你...你怎么突然會這么說?”
毛醫(yī)生的表情很無奈:“血蠱這種蠱術,我之前跟你說過是一種來自東南亞的古老蠱術,下蠱的人會將蠱蟲的卵藏在貼身的物品里,蠱蟲就會通過皮膚進入體內,它們會在宿主睡眠的時候吸食血液,同時釋放出一種致幻物質,讓周圍的人產生幻覺?!泵t(yī)生轉過身靠著桌子繼續(xù)說道:“要解這種血蠱,必須先找到下蠱的人,因為...因為只有下蠱的人才知道用的是哪種蠱蟲,才能配制對應的解藥。”
我頓時面如土色,腦子傳來一陣嗡鳴聲,按照毛醫(yī)生這么說的話,那這位阿贊師傅難道之前就來過店里?有一段時間我確實不在店里,還出去旅游了,店里當時只有老張在,但是老張也沒有跟我說過這個事情,如果有一個詭異的人進入店里老張肯定會給我說,這個事情老張也沒有提過,到底...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這時迪希對我說道:“寶,你記得不得那天你的爬寵店被下蠱,之后沁浩就找?guī)煾祹湍憬鉀Q這個事情,而且這個師傅的出現會不會很巧合?之前一直在泰國,為什么...為什么你的店里出事的時候就....”迪希停住了,
我沒敢說話,我已經不敢去想是不是跟沁浩有關系了,我渾身發(fā)抖,感覺胃里一陣翻涌,我差點沒站穩(wěn)毛醫(yī)生順勢扶住了我,他把我扶到沙發(fā)上:“妙瞳,先回去吧,你太累了,或許是我多想了也不一定,”我雙手扶著臉,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迪希蹲在我面前,輕輕拉開我的手:“寶,我們...先回家吧,你是真的太累了,沒事的,還有我陪著你,別亂想,毛醫(yī)生只是猜測而已,”我的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指尖微微顫抖,感覺再也抓不住任何東西,那些曾經讓我心動的聲音、讓我牽掛的人和事,如今都變得遙遠而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