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老雷頭兒也沒吃飯,我擔心他,給他把飯菜端屋里去,看他臉色滄桑,頭發(fā)花白,
我感覺老雷頭兒真的老了。這時我電話響了,一看是周警官的,告訴老雷頭兒是同學,
出去接的。但是卻是一個好消息,女尸的男朋友找到了,讓我去警局一趟,
我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門。到了警局已經(jīng)七點多了,還是在審訊室,我進去,
看到一個穿著格子襯衫的男人,長得倒是英俊?!白?!”周警官讓我在那男的身邊坐下。
我問:“死者母親沒有來嗎?”“沒有!說是公司有會,來了也不能證明什么,
倒是有事情要問你?!敝芫賹τ谒勒吣赣H的態(tài)度并不在意。我卻做不到那么灑脫,
因為從小沒有媽媽,總是羨慕有媽的孩子,我當時心里是同情女尸的,
她這媽媽算得上是奇葩了,不要也罷。我看著周警官看透世事人情一般的眼睛,
心里莫名的平靜了些:“我能幫上什么忙?”“那女尸我上次聽你說,還沒火化是吧?
”周警官問道,打開了錄音筆。我點頭:“沒火化,放院子里了,虧得現(xiàn)在天氣變涼了,
每天還用冰鎮(zhèn)著?!敝芫儆终f:“那晚上我和你回家,去采幾張照片,人證物證最好都有。
”說完又看向我旁邊的男的:“你是死者的男朋友?
”我當時記得那男的有個特別拉風的名字,叫李廣,聽到周警官問話,
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鏡框,泰然自若道:“以前是,可是我喜歡上別人了,我那晚去和她分手,
不料回來之后就聽到了她的死訊,我很難過。但是卻真的沒有殺她。
”那男人鎮(zhèn)定的聲音確實有信服力,我回憶著那日從女尸眼睛里看到的景象,很黑,
屋子里像是沒有開燈,女尸捂著肚子躺下去,很無助,我閉上眼睛,一遍一遍的回憶著畫面,
確實沒有看到這個叫李廣的男人。若不是那女尸臉上的傷口,
我恐怕就會聯(lián)想到女人是意外死亡。“請你提供不在場證據(jù)?!敝芫俸軐I(yè),
“你幾點離開的死者家里?”“九點!”男人回憶了一下,“我當時記的很清楚,她糾纏我,
我看了一眼表,當時差兩分鐘九點,等我出了門就差不多九點了。
”那男子突然眼睛一亮:“對了,她家樓道口有攝像頭,你們可以去調(diào)?!敝芫冱c頭,
繼續(xù)問:“你之所以和死者分手,說是喜歡上了別人,那么那個女人是否知道,
死者懷孕或者說二人是否認識,哪怕是交集?”我聽周警官這么問,
就想他定然是懷疑到了小三殺人上。李廣依舊是泰然自若:“沒有,
我不會讓我現(xiàn)在的女朋友知道?!睂徲崒⒔粋€小時的時間,最后苦于沒有證據(jù),
只能將李廣放走了。等周警官拿了相機,白手套,鑷子等采集證據(jù)的用品后,
兩人就一起回家。警局和南陰村挺近的,走著也就半個小時,我們倆有一搭無一搭的聊天。
我了解到周警官才剛進警局半年,但是當警察卻是他的夢想,我笑著說佩服,
他卻說以前警察救了他爸爸的命。我猶豫了半天,想著死者的傷口,和女鬼的跪拜,
才說出了口:“周警官,不要相信李廣的話,肯定是情殺,不是他殺的就是女小三殺的。
”周警官第一次笑了,長得不是很帥,但是笑起來卻很有親和力:“我當然知道,
但是我錄音了,如果他做了偽證,他要承擔法律責任的。還有你知道他的職業(yè)是什么嗎?
”我搖搖頭。周警官卻看著我說:“心理咨詢師。”我當時就懂了,我還想呢,
不知道什么職業(yè)才能造就出說謊說得那么自然的人物,心理咨詢師,這就不奇怪了。
到了南陰村,已經(jīng)九點多了,村子里沒有多少路燈,只能靠各家門前的燈泡子走路。
從村西頭到村東頭的夜路,走得周警官臉色發(fā)白。我知道他定是也聽說過我們村子的名聲,
安慰道:“沒事兒,我們村子里沒有鬼?!比缓笮睦锬a了一句:除了我家院子里那一只。
到了家門口,我推開院門,周警官跟在我身后。剛進院子,
就看到老雷頭兒坐在院子里的臺階上,而旁邊坐著那女鬼,此時那女鬼歪著頭看著舅舅,
看到我回來了,老雷頭兒站了起來:“阿瑤,去哪了回來這么晚?
”我走得時候沒告訴舅舅去警局,怕他擔心,可是我現(xiàn)在的注意力卻并沒有在老頭子身上,
而是站起來正往我這邊飄的女鬼那里。女鬼似乎嘲笑的看著我,兩行血淚詭異的駭人,
紅色的繡衣繡鞋似乎比昨日更加鮮紅,她將手放在老雷頭兒身上,看著我笑。
“怎么突然這么冷?”老雷頭兒有些訝異,又看了看我身后,“阿瑤,這是你男朋友?
”“叔叔你好,我是警局的周警官,今天來是公事?!敝芫傩χf明來意。我沒有說話,
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女鬼在舅舅身上的手,我突然想明白女鬼進不了屋子是因為屋子里有符箓,
而女鬼進不了我的身是因為老頭子給我的避鬼鈴。我承認我是生氣了,
我覺得我盡心盡力的幫她,她竟然用我的家人威脅我,我向著女鬼走去,
卻見她突然驚到了一般,快速想著棺槨邊上退去。周警官見我往棺槨那邊走,
說道:“這就是那死者?”我點點頭,告訴老雷頭兒去屋里休息,我則和周警官開始采樣。
無非就是照相之類的,唯一特殊的就是在死者臉部傷口處采血。女尸面部已經(jīng)有些皺紋了,
在我眼中卻是鬼氣太重,我看著女鬼離得我有兩米的距離,眼中帶著哀求和懺悔,
我頓時心軟了,絕不是因為善良。
我故意和周警官說話:“今日那個叫李廣的說小三和死者沒有交集你信嗎?”說完這句話,
我看像女鬼,去發(fā)現(xiàn)她和我搖頭,‘鐺鐺檔’素白的手指敲著棺槨,顯得有些激動。
“我不是和你說了嗎?若是假的,他會付出代價。”周警官采完血,回頭看著我,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采完樣了,把我送出去吧!”我知道他說的將他送出去不是門口,
而是村子,當下笑了起來,他大抵是知道我的意思的,臉色有些羞紅。
之后我和老頭子說了一聲,將周警官送出了村子,就打算自己從西頭再走回家,
女鬼一直跟著我,像是有話想和我說,但是說不出來。
路過村西頭趙大漢家的時候看家他家還在擺喪,請的是王寡婦家辦的。
我故意看了他們家的紙窗戶,看看女鬼懸空的身子,又看看地面,一驚,突然想到,
鬼哪里來的影子,就算是傳的神乎其神的鬼狐,看到了就是看到了,沒看到就是沒看到,
哪里來的什么鬼影?等我再回了家,進了屋子,女鬼一直看著我,卻進不得屋子?!袄项^子,
你記得那日趙大漢來求你,說鬼影子的事兒嗎?”老雷頭兒正在看電視,我也做到沙發(fā)上,
和他提。誰知老雷頭兒聽完立馬拍了下大腿,像是突然醒悟了:“奶奶個腿兒的,
老頭子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愣是沒反應過來,鬼就是鬼,哪里來的影子!找她去,評評理!
”我見老頭子氣的夠嗆,連忙攔?。骸澳阏f管用嗎?你以為那天他媳婦兒過來是哭的?
她分明就是來訛錢的,這樣,去找村里的老人說道,我想個法子,讓兇手自己冒出來!
”老頭子一聽,立馬拍了我一下:“你這腦袋瓜,真能想出辦法來?
”我一聽立馬不樂意了:“老雷頭兒,在你眼里老娘我除了干殯葬,繼承你的手藝,
我干什么都干不成是吧?”老雷頭兒一聽,一嘬牙花,道了聲:“還真是!”我也笑了,
我知道老雷頭兒一生未娶,所有的心思都在殯葬和我身上,雖然和殯葬并排有點晦氣,
但我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等到老雷頭兒睡了,我出了院子,女鬼蹲坐在棺槨前,
黑色的頭發(fā)蓋住了蒼白的臉,紅色的繡衣袖口露出蒼白的素手,聽到我出來,抬頭,
頭發(fā)瞬間到了兩邊,流著血淚,皮肉翻滾蒼白到?jīng)]有絲毫血色的臉,
還是給我的心臟來了不小的沖擊。我走到離她兩米的距離停下,問:“李廣殺的你?
”女鬼一聽,伸出素白的手,敲著棺槨??赡苁且娢野胩鞗]說話,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有些不明白,問:“你和女小三認識嗎?”女鬼這次卻是直接點頭。我心中思索著,
突然抬頭看向女鬼,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他們倆一起殺的你?”這次卻見女鬼突然跪下,
點頭,地上的血淚一滴一滴聚得越來越多,但是卻沒有絲毫的聲音。到了第二日,
周警官來了電話,說死者家樓道的攝像頭壞了,整修得好久。我想起我的大學男閨蜜大龍,
就和周警官約在警局旁的茶館。大龍比我大一屆,因為戀愛失戀次數(shù)太多,懂得女人的心理,
在男人女人之中混的風生水起,號稱婦女之友!他和所有女生的關(guān)系都很好,
尤其是跟我和齊琪,大學期間我們號稱‘單身三劍客’。大龍畢業(yè)后就來了T市工作,
路上給他打了個電話,讓他請假出來,等我到了茶館時,大龍卻比我先到。
大龍倚靠在茶館豎著的招牌上,看到我過來,翹起蘭花指和我打招呼:“阿瑤,
讓我等這么久!”我忽略他一切娘的動作,大學時期我就已將這些動作默認為是失戀多了,
刺激出來的,因為據(jù)說大龍以前特別陽剛,當然,我一直認為這是他自己偽造的謠言。
“讓你帶的東西帶了嗎?”我問他。他一臉驚訝的看著我:“你這不廢話嗎?
也不看我吃得什么飯?”的確,大龍是維修專業(yè)的,這是個奇葩的專業(yè),
全稱是攝像維修專業(yè)。我拉著大龍進了茶館,通過服務生找到了周警官?!斑@是周警官,
這是郝大龍?!蔽医o他們二人介紹。郝大龍和周警官打了聲招呼,我要了一壺菊花茶,
我不會品茶,覺得苦,就菊花茶還能喝,
服務員見我們?nèi)齻€人就點了一壺菊花茶眼中帶著鄙夷。我有些尷尬,
連忙打岔說:“郝大龍絕對是維修攝像這方面的翹楚,交給他不出半個小時,絕對齊活!
”郝大龍接過被打碎的攝像頭,笑說:“周警官你可別聽阿瑤的,大學的時候沒少給我拉活,
告訴人家我一會就能修好,也不知道她和齊琪是在哪找的,有一天愣是給我找來十個活兒,
而且稀巴爛你知道嗎?當時給我氣的!”“哈哈!”周警官聽到我們大學的糗事,笑了起來,
說我們關(guān)系好。我點頭說是。其實我還真不是吹,當時大龍可是專業(yè)課實操課全年級第一,
我還記得他當時跟我和齊琪吹牛,說他郝大龍是稱霸攝維專業(yè),號稱好大的一條龍,
當然結(jié)果比較凄慘,被我和齊琪滿學校的追著扒他的褲子,想要看看到底有多大。
“這個是絕對大力砸的,幸好阿瑤問了型號,我把鏡頭帶來里,里面的內(nèi)存卡應該沒壞。
”大龍將鏡頭拆下來檢擦?!澳且切藓弥竽芸磫??”周警官問?!皯摏]問題。
”大龍拿出工具倒了一桌子,“這人出手夠狠得,要不是找我,我敢保證,沒人有這手藝。
”大龍自吹自擂,見他把鏡頭拆了下來,里面的線也爛了需要一根一根換好。
等到他修完差不多一個小時了,可見活兒有多細。然后我們?nèi)齻€人就一起去警局看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