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峰帶著唐有志和王宇轉過幾條巷子,來到一個毗鄰路邊的小飯館門口,帶他倆走了進去。
這個飯館連個牌子也沒有,只是在門口左側的地上立了塊木頭牌子,
上面寫著早點油條豆?jié){、全天營業(yè)和幾道家常菜的名字。里面有三十幾平米,
擺著五六張桌子,南面有個隔間,東面應該是廚房,里面一個客人也沒有。
韓峰喊道:“爸、爸---”從廚房里走出一個人來,他四十多歲,有點謝頂,個子不高,
戴著個白圍裙,手里抓著一把青菜。出來看見了韓峰,他臉上笑容滿面:“你來了啊,
你媽和毛毛呢?”在問自己的老伴兒和外孫女來了沒有。韓峰和妻子都上班,他是外地人,
在平城沒有親戚,岳母就在他家里幫著帶孩子做飯,替他們兩口子分擔一些家務。
韓峰看飯館里沒有其他人,就和岳父說:“爸,我今天來是有工作上的事找您,
這是我們領導唐大隊長、王隊長?!庇纸o唐有志和王宇介紹:“這是我岳父陳玉良。
”陳玉良趕忙把手里的青菜放到桌子上,把手在圍裙上抹了抹,
對唐有志和王宇說道:“哎呦,二位領導來了,小峰這孩子心眼實在不會說話,
有什么不對的,你們多擔待啊?!碧朴兄沮s緊說:“陳叔叔你客氣了,韓峰可是我的骨干,
表現相當突出,您老放心吧?!标愑窳紗柼朴兄荆骸邦I導找我有什么事呀?”他還是擔心,
韓峰是不是在隊里捅了簍子。唐有志和王宇對了一下眼神,眼前的陳玉良看起來是個正派人,
又是韓峰的岳父,現在的狀況緊急,干脆單刀直入吧,二人互相點點頭。
唐有志示意韓峰在門口看著點,對陳玉良說:“陳叔,來找您打聽點兒事兒,
咱這院里是不是有個‘輝哥’?”陳玉良一聽這個名字就來氣了:“還‘輝哥’,
叫灰孫最合適,有啊領導,你們找他?”唐有志和王宇一聽,來了精神,
王宇掏出煙來遞給陳玉良一支,自己也叼上一支,把火幫他點上。唐有志本來是不吸煙的,
這會兒有點小激動,說道:“給我也來一根,”王宇給他遞了一支煙,他沒有點,
放在鼻子下面嗅著。王宇問:“陳叔,‘輝哥’家里幾口人?。俊标愑窳嘉丝跓?,
嘆了口氣:“就他和他媳婦,可惜了,水靈靈的一朵鮮花,讓狗給啃了?!蓖跤瞠q豫了一下,
從兜里拿出一張相片遞了過去:“您看看認識這個人不?”陳玉良拿住相片只看了一眼,
脫口說道:“這不是孫輝的媳婦嗎,你們怎么有她的照片?哦,孫輝就是你們說的‘輝哥’。
”王宇接著問:“您看清楚了,不會走了眼吧?”陳玉良臉色一正:“這哪能認錯,
她三天兩頭來給那個灰孫子往回買吃買喝,和我挺熟的?!薄斑@女子是瞎了眼了,
找了那么個東西,要長相有長相、要錢有錢,脾氣又好,找誰不行呀。
”唐有志笑著說:“陳叔,聽你這話,這個孫輝不怎么樣啊。
”陳玉良把煙頭扔到地上踩滅:“他是廠里的子弟,原來挺好的,
前兩年還從外地帶了這個小媳婦回來,挺像個人樣的。”“大概一年多快兩年以前開始吧,
人就變了,越來越不是個東西,脾氣大了,蠻橫不講理,罵老的詐唬小的,誰都不放在眼里。
”“也就是他這個媳婦,到處給他擦屁股,這女子聽孫輝說,是個做買賣的,
具體干什么的我是不清楚?!薄安贿^這女子可是個正經人,脾氣好人又善,還不缺錢,
這院里凡是讓孫輝折騰過的人家,都收過她送的水果啊什么的禮物,她替孫輝給人家道歉,
沒她在,早就讓派出所把那孫子收拾了?!薄斑@不,上個月又給了我一千塊錢,
說過段時間算賬,孫輝來吃什么就給他做,帳記上和她算?!薄澳莻€孫子,在外面不咋樣,
還讓院里的孩子們叫他‘輝哥’,呸!”王宇和唐有志聽他嘮叨了半天,
從他嘴里說出來的女子,就是個賢妻良母型的好女人,讓王宇和唐有志覺得有點不真實,
甚至生出了會不會弄錯了的念頭。這個念頭一閃,王宇就把它打斷了。
黑衣女子的照片已經讓“耗子”辨認過,絕不會有錯,這個女人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現在陳玉良也指認了,更加不會有偏差。王宇等陳玉良絮叨完了,又給他點了根煙,
問他:“最近您見過他們兩口子嗎?”陳玉良想了一下:“哎呀,有大半個月沒見過了,
你問這個我想起件事兒來?!标愑窳几嬖V王宇他們,前半個來月的一天早上,
時間應該還不到八點,他趕早市回來的時候,碰見過孫輝的媳婦。
具體是哪一天他記不清楚了,但時間不會錯。因為早市的東西便宜,從那兒買菜和肉食,
飯館的成本會降下來,所以他經常趕早市,每次回來的時間不會超過上午八點。
那天他蹬著三輪車快進家屬院時,迎面碰上了孫輝的媳婦。孫輝叫他媳婦紅玉,
陳玉良也是這么稱呼她。紅玉正不緊不慢地往馬路上走,陳玉良和她打招呼:“紅玉,
這么早就出去呀?”紅玉停住腳步,往后捋了捋頭發(fā),情緒像是不高,聲音有點?。骸瓣愂?,
趕完早市了?”陳玉良看出紅玉有些不開心,心想肯定是那個灰孫子惹她了,
他對紅玉說道:“哎,這不回來嘛?!薄皩α思t玉,今天的牛肉不錯,雞也是現宰的,
中午你倆過來不?”紅玉笑了,笑得真好看,不過陳玉良卻見她的眼睛有些濕潤發(fā)紅,
笑容在她臉上有點僵,風吹著她的發(fā)絲飄散起來,襯著她那身黑色的衣衫,
竟是有些凄涼的感覺。紅玉對陳玉良說:“不了陳叔,我要走了,謝謝您?!闭f完,
就往馬路上走了,再也沒有回頭。陳玉良當時心里的感覺怪怪的,所以王宇剛才一問,
他就想了起來。這天以后,他再也沒有見過紅玉,也沒有見過孫輝。聽他說完,
王宇和唐有志憑著多年的職業(yè)敏感,預感到情況不妙,怕是出大事了。他倆叫過來韓峰,
讓他留在飯館里陪著陳玉良,二人轉身就往外跑。聽了他倆的匯報,
趙國峰問:“你們是什么意見?”唐有志看看王宇,意思是讓他說。
王宇說:“我們分析可能出事了,嫌疑人已經離開此處并且不回來了,蹲守沒有意義。
”趙國峰用手拍了一下車頂,下了命令:“強行進入,注意不要破壞痕跡,
通知技術上的來人,提取相關檢材物證?!蓖跤畲鸬馈笆?!”停了一下,
對趙國峰說:“趙局,我建議讓法醫(yī)也過來吧,恐怕------”趙國峰眉頭擰緊,
語氣有些沉重:“好吧,但愿我們是想多了,這事兒我親自安排。
”“現在你們和唐有志的人破鎖進家檢查,注意動靜要小,把外圍的警戒布置好,
不要驚擾了群眾,特警就不上去了,他們一動,動靜就大了?!蓖跤詈吞朴兄绢I命而去,
七八個人跳進小院,破鎖開門進入正房。打開房門,首先就聞到一股惡臭,
唐曉棠和段明有些不適應,皺起了眉頭。王宇、崔海、唐有志等人對這種味道已經習以為常,
只不過心里沉甸甸的,他們明白,最不想見到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他們現在站在外間的門口,
從推開的房門往里看,屋里的一切都擺放的整齊有序,
茶幾上的三盒香煙一字排開挨著擺在玻璃板上,
一個精致的銀色打火機橫放在中間那盒香煙盒上面。顯然是有人精心地打掃過這里,
只不過時間長了,屋里許多物件上落了一層灰塵。里屋的門關著,王宇隔著玻璃往里看了看,
確定了心里不祥的預感。里屋擺著一張寬大的席夢思雙人床,
床上展開著一床淡粉色的雙人被,能夠看出來,被子下面是個人形。被子中間有些下陷,
滲出一片黑灰色的液漬,中央破了幾個小洞,白色的蛆蟲在洞里蠕動著。
王宇制止住要往開推門的唐曉棠:“不要動,等法醫(yī)和技術上的人過來再說吧,我們先出去。
”幾個人到了院子中間,站在樹蔭下大口呼吸了幾下,王宇掏出煙來給眾人發(fā)著。
段明要了一支,借王宇的打火機點上,把煙遞給了唐曉棠。唐曉棠納悶兒,自己又不抽煙,
段明他也不抽煙,給自己煙是什么意思?她扒拉開段明拿著香煙的手,
不高興地說:“我又不抽煙?!蓖跤钫f道:“他不是讓你抽,是讓你聞,去去味兒。
”唐曉棠知道自己誤會了,一把將那根煙從段明手里拿了過來,放到嘴上猛吸了一口,
這下把她嗆得猛咳起來,感到頭暈腦脹。崔海又開始了,他捂住嘴彎下腰,
發(fā)出“呃--呃”的干嘔聲。這下唐曉棠可受不了啦,捂著嘴就往院外跑,
段明有些惱怒的瞪了崔海一眼,追了出去。
王宇一腳踢在崔海的屁股上:“你TM也看看時候?!贝藓N嬷ü勺妨顺鋈ィ骸皶蕴模?/p>
曉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