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兩顆眼球突出得嚇人,瞪得老大,里面充滿了血絲,仿佛在控訴著什么。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我強(qiáng)忍著胃里的翻騰,不敢再看第二眼,轉(zhuǎn)過身扶著墻壁深呼吸。
院子里飄來一股若有若無的腐臭味,混合著冬日清晨特有的寒氣,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是怎么回事?”我顫抖著問道。
韓大娘坐在堂屋的門檻上,眼睛哭得紅腫,聲音沙啞地解釋說,她半夜里聽到兒子哭,心疼得不行,想給兒子換身干衣服,結(jié)果一碰到衣服,韓德柱的尸體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我心里一陣發(fā)毛。
尸體不該幾個小時就腐烱成這樣??!而且,為什么會有哭聲?死人怎么會哭?
奶奶站在一旁,目光深沉地看著地上的尸體,冷哼一聲:
“再拖下去,你們就只能看到一副白骨了。”
這話一出,張家人立刻不敢再耽擱,按照奶奶的吩咐,開始準(zhǔn)備下葬的事宜。
村里的幾個男人抬來了早已準(zhǔn)備好的棺材,小心翼翼地把韓德柱的尸體放進(jìn)去。
送葬的隊伍沿著村子里蜿蜒的小路前行,安靜得詭異。除了腳步聲,連一聲哭泣都沒有。
我走在隊伍中間,總覺得背后發(fā)涼,仿佛有道視線一直盯著我。
路過韓大娘身邊時,我不經(jīng)意瞥見她懷中抱著的相框,那一瞬間,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照片里分明是我自己的臉!
那不是普通的笑容,而是帶著某種說不出的詭異和陰森。
照片里的我穿著一件濕漉漉的衣服,頭發(fā)貼在臉上,嘴角揚起一個不自然的弧度。
“小雪?”奶奶低沉的聲音把我驚醒。
我再看相框時,里面已經(jīng)變回了韓德柱生前的照片。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心神不寧,難道是我眼花了?但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卻揮之不去。
隊伍來到村子后面的墳地,幾個壯年男人已經(jīng)挖好了墳?zāi)埂?/p>
剛把棺材放進(jìn)墓穴,韓大娘就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我的兒?。∧阍趺淳瓦@么走了...”
幾乎是同一瞬間,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
棺材里傳來了令人作嘔的腐臭味,尸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綠色的尸斑從脖子開始蔓延開來,肚子像氣球一樣鼓起,衣服被撐得緊繃。
“快蓋上!”奶奶厲聲喊道,聲音里帶著一絲我從未聽過的慌亂。
男人們手忙腳亂地往墓穴里填土,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腐臭味。
等到黃土蓋實,奶奶卻沒有放松的意思,反而瞪著韓大娘說:“你破了規(guī)矩,這事怕是沒完?!?/p>
韓大娘臉色慘白,跌坐在地上,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回到家后,我沖了個熱水澡,想要洗去身上的晦氣。
熱水沖在身上,卻驅(qū)散不了心中的寒意。擦干身子出來時,我聽見奶奶在神龕前低聲禱告。
“神啊,是我害了韓家的孩子,您要懲罰就沖我來,別為難小雪...”
我如遭雷擊,呆立在原地。
奶奶說什么?她害了韓德柱?不要為難我?
深夜,敲門聲突兀地響起,我猛地從睡夢中驚醒,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窗外的月光格外清冷,像一層薄紗籠罩著整個房間。
院子里靜得出奇,只有幾聲零星的蟲鳴打破這份寂靜。
我蜷縮在被窩里,努力平復(fù)著急促的呼吸。
“咚咚咚——”
又是三聲規(guī)律的敲門聲,不輕不重,像是刻意控制著力道。
我下意識掀開被子,剛要下床,突然想起臨走前奶奶的叮囑。
“小雪,記住了,今晚無論聽到什么聲音都不要開門?!?/p>
奶奶雖然雙目失明,但她的神情異常嚴(yán)肅,“就算是我回來了,也不要開。”
記憶中的奶奶向來不茍言笑,每句話都有她的道理。我咬了咬下唇,重新縮回被窩。
“小雪啊,讓奶奶進(jìn)去啊。”
門外響起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嗓音,溫柔得不像話。
不對。
這聲音確實像極了奶奶,但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我閉上眼睛,仔細(xì)回想奶奶離開時的場景——她明明將鑰匙揣進(jìn)了口袋,根本不需要我開門。
“小雪,你個薄情寡義的家伙,是想把奶奶凍死在外面嗎?”
門外的聲音漸漸變了調(diào),由溫柔變得尖銳刺耳。
我的心跳開始加速,手心冒出了冷汗。
床頭的老式鬧鐘滴答作響,指針才剛過十一點,距離奶奶說的回來時間還早得很。
“孽障!要不是我當(dāng)年把你從樹林里抱回來,你早就活不成了!”
最后一個字落下時,那聲音已經(jīng)完全變了樣,粗獷中帶著說不出的怨毒。
我整個人都不禁打了個寒顫,連忙往被子里縮得更深。
敲門聲由輕到重,“咚咚”變成了“砰砰”,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門砸爛。
我緊緊捂住耳朵,卻還是能聽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開門!給我開門!”
伴隨著怒吼聲,一陣陰風(fēng)突然從窗縫鉆了進(jìn)來。
屋內(nèi)溫度驟降,我能清晰地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氣。
床頭的老照片突然“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玻璃碎片四處飛濺。
我想去撿,卻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動不了了!
全身上下,除了眼睛能轉(zhuǎn)動,其他部位都像被無形的繩索束縛住。
床邊的溫度越來越低,仿佛置身冰窖。
就在這時,一道魁梧的身影堵在了門邊。
他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似的,像剛從水里撈出來,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腥臭。
月光下,我認(rèn)出了他的臉——正是照片上的韓德柱!
“覺得把我關(guān)在外面,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
他露出一個陰森的笑容,每走一步都有水珠滴落,在木地板上積成小水洼。
我想喊,想逃,卻連手指都動彈不得。
恐懼如潮水般將我淹沒,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顧聞雪,你害死了我,今天我要你償命!”
韓德柱獰笑著伸出手,指甲又黑又長,散發(fā)著腐爛的氣息。
就在他的手即將掐住我脖子的瞬間,一個修長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
他一襲玄衣及地,雙肩繡著銀龍紋樣,墨發(fā)披散。
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卻莫名覺得熟悉。
他手上纏著一根泛著寒光的琴弦,那琴弦如靈蛇般穿透了韓德柱的眼球。
凄厲的慘叫聲劃破夜空,韓德柱捂著眼睛連連后退。
血水混合著腐臭的液體四處飛濺,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離她遠(yuǎn)點?!蹦腥说穆曇衾淙艉瑤е蝗葜靡傻耐?yán)。
韓德柱那只完好的眼中滿是驚恐,他顫抖著后退,“你...你是誰?這不關(guān)你的事!”
“滾!”男人一聲厲喝,周圍的溫度瞬間降到了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