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回過神來,渾濁的眼中含著淚水:
“小雪啊,奶奶感覺到神力在消失?;蛟S是時候到了吧?只是你尚未度過這個坎,奶奶總是牽掛著......”
我鼻子一酸,用力眨了眨酸澀的眼睛。
離開時,奶奶對村長說:“那孩子得沉江,不能入土?!?/p>
村長沉默地點頭。
回到家,我給奶奶熬了紅棗豬肝湯。祖孫倆沉默地吃完飯,各自回房。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窗外的風雪越來越大,嗚咽著拍打著窗戶。我想起村長家那個畸形的嬰兒,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難道真如奶奶所說,這是老天爺在降罰?
想著想著,我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朦朧中,一只冰涼的手撫上我的臉。
我猛地睜開眼,看見一個男人慵懶地側臥在我的床上。
是龍棲淵。
他冰涼的指尖劃過我的面龐,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曖昧。
那觸感如同蛇信子般,在我皮膚上留下一道無形的寒意。
我下意識往后縮了縮身子,背部緊貼著冰冷的墻面。
粗糙的墻壁透過單薄的寢衣,刺得我后背生疼??杉幢闳绱?,我也不敢往前移動半分。
龍棲淵一雙湛藍的眸子里藏著幾分戲謔,正肆無忌憚地打量著我。
他的目光仿佛實質般,從我的臉頰一路滑到脖頸,又緩緩下移。
那種被獵食者盯上的感覺讓我渾身發(fā)冷。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
可昨夜他不是說永遠不會再出現(xiàn)了嗎?
“你怎么又來了!”我忍不住開口質問,聲音里帶著幾分顫抖。
床上的男人微微側首,絲綢般的黑發(fā)從他肩頭滑落。
“又?”
他挑了挑眉,薄唇微勾,眼底卻泛著幾分冷意,“我來找我的王妃,有何不妥?”
我被這個稱呼激得渾身一顫,手指下意識抓緊了身后的墻壁,“誰、誰是你的王妃!”
“本王是這江中龍王,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王妃,我們很快就要拜堂成親了?!?/p>
他的語氣輕佻,眼底卻冷得嚇人,那抹藍色仿佛凝結成冰,刺得人心底發(fā)寒。
我心里發(fā)慌,手心滲出細密的冷汗。這個人給我的感覺和昨晚完全不同。
昨夜的龍棲淵雖然清冷,卻帶著幾分溫潤如玉的氣質。
他站在月色下,周身籠罩著淡淡的銀輝,像是天上謫仙。
而眼前這個人,舉手投足間都透著詭異的陰邪之氣,那雙眼睛里藏著的是赤裸裸的占有欲。
我不敢再多想,猛地從床上跳下來,朝門口沖去。
木地板被我踩得咯吱作響,可我顧不得那么多了。
“我允許你走了嗎?”
身后傳來一聲冷笑,緊接著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我拽了回去。
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將我的骨頭都捏碎。
“唔......”我重重地摔在火炕上,疼得直抽氣。
炕上的被褥散發(fā)著淡淡的檀香,可此刻卻讓我覺得無比窒息。
他的臉在我眼前放大,唇角勾起一抹令人心悸的笑意。
那張臉生得極美,可這種美卻透著幾分陰冷,令人毛骨悚然。
“鹿鹿乖,到我懷里來?!?/p>
我被他鉗制著動彈不得,只能直視著那雙冰藍色的眼眸。
那里面仿佛有一片汪洋,要將我的靈魂都吸進去。
就在這時,一個致命的細節(jié)突然闖入我的視線——他眉心那顆如血般艷麗的朱砂痣不見了!
那抹紅色,我怎么可能認錯。
昨夜我還趁他不備,偷偷多看了好幾眼。
那朱砂痣襯得他整個人更添幾分出塵之氣,可現(xiàn)在...
“你不是龍棲淵!”我失聲喊道,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恐。
我想伸手去找那片黑玉,卻發(fā)現(xiàn)摸不到。
男人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玩味的笑容,“被你發(fā)現(xiàn)了”
他的聲音里帶著幾分贊賞,仿佛在夸獎一個聰明的孩子。
我眼睜睜看著他的容貌開始變化,墨色長衫轉為一襲白衣,五官輪廓與龍棲淵相似,卻多了幾分邪氣,缺了幾分穩(wěn)重。
最顯著的是那雙眼睛,碧綠如玉,透著說不出的冷意。
“我叫龍棲澤,是那條江的真正龍王。”他理了理衣袖,悠然道。
那姿態(tài)就像是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可落在我耳中卻如同驚雷。
我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兩個龍王?這是什么情況?
“那龍棲淵是......“我小心翼翼地試探。
“別在我面前提那個冒牌貨!”他猛地沉下臉來,碧眸中掠過一絲殺意。
房間里的溫度驟然下降,我甚至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氣。
我咽了咽口水,手指下意識抓緊了身下的褥子,“你說你是真正的龍王,有什么證據(jù)嗎?”
龍棲澤冷哼一聲,聲音里帶著顯而易見的不耐煩,“你難道沒聽說過這條江的傳說?千年前我與我那害人無數(shù)的弟弟黑蛟龍棲淵大戰(zhàn),為救百姓幾乎魂飛魄散,百姓們用鎮(zhèn)鳳棺保住了我的性命?!?/p>
說到這里,他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碧眸中閃過一抹晦暗不明的光芒,“可那個冒牌貨趁我沉睡時奪走了我的龍氣,現(xiàn)在竟然還敢來招惹你!”
最后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濃濃的怨毒。
“現(xiàn)在我需要你幫我恢復力量,”
他俯下身,呼吸噴灑在我耳畔,帶著幾分蠱惑的味道,“做我的王妃,為我沖喜?!?/p>
我渾身一僵,感覺自己仿佛墜入了冰窖。
這分明就是個披著人皮的惡魔!
而且奶奶說過,我前世封印的魔蠱,到底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
“我、我不信...”我艱難地開口,聲音細如蚊蚋。
“不信?”
他輕笑一聲,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看他,“那你信什么?信那個冒牌貨說的話?”
他的力道很大,我感覺下巴都要碎了??筛屛液ε碌氖撬壑械寞偪窈蛨?zhí)念。
那種病態(tài)的執(zhí)著讓我不寒而栗。
“昨晚他都跟你說什么了?”他咬著牙問道,“是不是又在你面前裝深情?”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肯說話。
“不說是吧?”他冷笑一聲,“那我就讓你親眼看看,什么才是真相!”
話音未落,房間里的景象突然開始扭曲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