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故這個問題,讓我脖子上這個并不聰明的腦袋,都沒有及時反應(yīng)過來。
一聲尖聲尖氣的喊叫,就沖破了阮茉的喉嚨:“不,我不愿意!”其實阮茉的回答,
一點兒都沒出乎我的意料。只是,就在我心底暗自感嘆著,她說話怎么這么直白,
不過腦子的時候,阮茉后面跟上來的話,卻絕對又讓我低估了她一次。“好,我明白了。
那我先……”“你根本不會明白!”阮茉沒有給別故說完話的機(jī)會,她用滿腹的堅貞不渝,
直接打斷了別故,“我為什么不會愿意陪魔君去死?因為我不能!如果我死了,
魔君就真的活不過來了,只有我可以救魔君!因為我的魔君不會舍得離開我,
他怎么舍得還沒好好和我在一起,就死去呢?!”好一個漂亮的峰回路轉(zhuǎn)。
不愧是我妹妹阮茉,怪不得我這個當(dāng)姐姐的,傻了二十年,原來智商全被妹妹吸走,
讓她油嘴滑舌去了。這話說得讓別故也是一愣。不過,別故也沒說什么,
只是再一次禮貌地淡淡一笑,隨后,就橫抱著黑狼,靈敏地翻身離開了。
等我和阮茉重新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回牢籠里的女人們時,才發(fā)現(xiàn)牢門已經(jīng)大敞開來,
她們大部分都從里面走了出來,小心謹(jǐn)慎地向我們這里觀望著。僅有少半部分,
抱著腐爛的嬰兒尸體,仍然逗留在牢籠內(nèi),對外界漠不關(guān)心?!靶≤?,
我們得想辦法讓她們跟我們離開這里,剛剛別故不是說了,外面有人在接應(yīng)她們嗎?
所以你聽我說,咱們先……”“算了吧姐姐,你覺得咱倆這樣,能讓她們聽話嗎?
”阮茉像剛剛打斷別故時那樣,打斷了我,“別管她們了,咱們先走吧!魔君還在等著我。
”她說完,就帶著我往我們來時的路移動過去,完全忽略了那些擺脫了枷鎖的女人們。
“小茉你好好想一想,”我固執(zhí)地停下腳步,阮茉又試圖走了幾次沒能走動,
“你的魔君為什么要讓我們冒這樣的險?
他的本意就是為了拯救浙陽寨這些歷年來祭獻(xiàn)給蜚的可憐姑娘啊,
他希望你做一個受人尊重的女英雄,你現(xiàn)在這樣辜負(fù)他的期望,你覺得他醒來會開心嗎?
”阮茉正要開口反駁我,卻見之前那個思維十分清醒的女人,跑到了我們的前面。
兩條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腿,“咯嘣”一聲,直直地朝著我和阮茉跪了下來。一邊拱手作揖,
一邊拖著兩道淚痕,哀求我們:“求求二位神仙姐姐,帶我們離開這里吧!
我們家里還有父母,二位神仙姐姐求求你們了!”阮茉已經(jīng)拉不下面子再拒絕了,
因為在她的背后,又跟上了大概四、五名沒有瘋掉的女人??粗齻冊谶@不見天日的地方,
被折磨得脫了人相,我連忙將地上的姑娘,從地上扶起來,對她認(rèn)真地說道:“蜚已經(jīng)死了,
你要是想跟我們離開這里,就負(fù)責(zé)組織好所有人,我們一起走!”姑娘聽了我的話,
一雙灰暗無神的眼睛,瞬間就被希望點燃。她連連對著我道謝,
和身后的幾個女人飛快地說了些什么,然后,便用了很快的時間,
對其他的祭品女人們下達(dá)命令,讓她們?nèi)坷蠈嵚犜挼?,聚集在我和阮茉面前?/p>
至于那些瘋癲的,或者上了年紀(jì)早已對生命失去期待的女人,
在幾次勸說甚至強(qiáng)行拉走都無果的情況下,我們選擇了放棄。沒用多久的時間,
一行衣衫襤褸的女人,便跟在我和阮茉的身后。沿著我們來時的路,
摸索到了一開始蜚將我們丟進(jìn)這里的那座山洞中,只是這會兒的這座洞穴,
已經(jīng)和我們來之前,截然不同了。此時此刻。這里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早已被人爆破了,
大大小小的遍地碎石,空氣中飄滿飛塵。而洞口外可以清楚地看見,迷霧繚繞,
隱隱約約有幾束朦朧的日光,灑落下來?!澳鞘顷柟鈫帷薄拔覀冏杂闪藛幔?/p>
”“真的是陽光!”“空氣,新鮮的空氣……”身后可憐的女人們,
一時間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看到她們熱淚盈眶,一張張病懨的臉頰上,
都泛出了不可置信的笑容,她們笑得小心翼翼,生怕這是一個不經(jīng)意間,就醒來的黃粱美夢。
見到陽光的她們,再也無法控制能重新回到家人身邊的喜悅,
齊齊地沖向堆滿了碎石的洞口處,奔向自由,奔向光明。由于周遭被炸得亂石成堆,
我和阮茉便落在了人群后,畢竟我們背靠背身體連在一起,要爬這些凌亂的石堆,
也還是有些費勁的。不過好在,當(dāng)我和阮茉終于爬出去以后,我看到了第一次讓我覺得,
原來我活在這世上,還是有價值的畫面。此時,這山洞外,雖然仍舊潮霧陰陰。
但幾十米開外的湖畔邊,真的如別故所說,密密麻麻的一只只木船??吭诎哆?,
在船夫的操控下,飄在平靜的湖面上,等候我們了。而現(xiàn)在,
那些女人們就連推帶搡地分別登上木船,一旦木船滿員了,
船夫便會奮力地劃著船槳帶她們離開,穿過更濃重的迷霧返回浙陽寨。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眼眶微微有些潮濕。雖然并沒有能將所有的女人都解救出來,但我至少盡力了,
至少可以讓浙陽寨里,曾經(jīng)痛失女兒的家庭團(tuán)圓重聚,更讓悲劇從此徹底遠(yuǎn)離了浙陽寨。
可身后的阮茉,似乎并沒有像我一樣激動,反而始終沒有說過話的她,忽然在這個時候,
幽幽地喚了我一聲?!敖憬??!薄霸趺戳??”我拉回思緒,回問她。“等我們回到浙陽寨,
我就說蜚是被我殺死的,那些女人也是我救的。你要是同意,等魔君醒來我就替你求求情,
不讓他懲罰你想殺他的企圖。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告訴別故,魔君是你殺的,
讓別故先殺了你?!蔽页姓J(rèn)我的心很痛,但我并不驚訝,阮茉會對我說出這樣的威脅。于是,
我就反問她:“你不是已經(jīng)這樣告訴別故了嗎?”不料。阮茉輕輕笑了笑,
平靜地回答我道:“我還可以說得夸張一些,讓姐姐你死得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