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課先生說起話來就像念經(jīng):“這福祿的畫法雖然簡單,但是使用起來卻還是有些難度的。”
尚野挫敗的把毛筆一扔:“先生,我們現(xiàn)在學(xué)了也不能用啊?!?/p>
代課先生也不惱:“這不重要,你們只要先記住這傳音符的每一筆每一劃就行,屆時你們只要考進(jìn)欽天監(jiān),就能溝通靈氣使用它傳音了!”
尚野有些不服氣:“先生若是到時候我們?nèi)匀徊荒軠贤ㄌ斓仂`氣,那學(xué)會這符的畫法,不也沒用嗎?”
代課先生的眼睛抬也不抬繼續(xù)往下走,去檢查其他人畫出來的符箓:“怎么可以還沒開始學(xué)呢就打退堂鼓呢?你們大可放心,到時候要是因為資質(zhì)實在是不行,你們只需要使用一張煉器師造出來的借靈符就可以了?!?/p>
蟬鳴聲就如同代課先生不斷更正筆畫的說教聲一般嗡嗡不止,聽的沈九幽心煩氣躁。
不論沈九幽用何種方法努力遺忘昨天的一切。只要他一閉上眼睛,腦海里就會浮現(xiàn)出寅時同他的預(yù)知筆記的一起化為齏粉消亡的一刻。
寅時嘔出的鮮血,風(fēng)化的軀體,和碎裂成齏粉的畫面,都猶如一把刀重重的插在他的心頭。
若是自己的預(yù)知筆記有一天被人給毀了,那么寅時昨日的下場,就會是自己明日的下場。
一這么想,沈九幽就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象征著自己性命的預(yù)知筆記就被自己這么大拉拉的揣在身上,這可真是一件危險的事!
這預(yù)知筆記,究竟要怎么存放才能更安全呢?
沈九幽思來想去,都覺得這事很難辦。
他的目光下意識的瞥向不遠(yuǎn)處坐著的璟軒。
如果像是璟軒這種奸詐的人,又會怎么保存自己的預(yù)知筆記呢?
課間,沈九幽一忍再忍,最終還是沒管住自己的腳,走到了璟軒身邊,猶豫著開口道:“忙嗎?我想找你商量點事情?!?/p>
璟軒一改昨日對沈九幽的熱情,只淡淡的掃了沈九幽一眼,就歉意的打斷了他的話:“不好意思,我還有點家事要先處理一下,失陪了?!?/p>
沈九幽一愣住,他實在是沒有設(shè)想過昨天那個對他熱情的有些過了頭的如狗皮膏藥一般的璟軒,今天會對他如此的冷淡。
難道他是怕被其他同窗看到他與自己走的太近,才會在書院里時刻意的和自己保持一段距離的么?
沈九幽看璟軒已經(jīng)站了起來,趕忙恭敬地道:“那世子你先忙?!?/p>
是啊,有什么好期待的呢?尊卑有別,像是華光世子這樣身份的人,對誰如何也不過是他的一念之差,他昨天救自己說不定就是覺得寅時更強(qiáng)大更不好對付才聯(lián)手自己的,那也不過是因為自己有用而已,現(xiàn)在說不定是又覺得自己的用處已經(jīng)不大了,便也就不想理會自己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沈九幽的失落,璟軒那原本已經(jīng)邁出的腳步立刻停住,他轉(zhuǎn)身輕輕的拍了拍沈九幽的肩膀:“別急,快要上射術(shù)課了,等我處理完家事,我們到時候在課上再說。別多想,就是……我家里有一位很重要的管事要來昆侖城,他對我很重要。必需要我親自安排一下?!?/p>
沈九幽又是一愣:“世子太客氣了,您家里的事情,其實不用對我交代的。”
璟軒嗓音輕柔,帶著本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此處的柔情:“都說了以后我們就是親兄弟,你不必對我這樣過分鞠禮的?!?/p>
“其實,你真沒有必要跟我解釋這么多的!”
“你覺得的不算,我覺得的才算。我說有必要就有必要,其實我也只是不想讓你失望而已!”
沈九幽張了張嘴,半晌都沒有吐出來一個字,等他再回過來神時,就發(fā)現(xiàn)璟軒已經(jīng)走了,而自己的周圍也已經(jīng)沒有其他同窗了。
一眨眼的功夫,屋內(nèi)的人都走光了。
“璟軒他好像一直都是這么神出鬼沒的呢!”輕嘆了一口氣,沈九幽也走向門口,隨著同窗們離去的腳步趕往靶場。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沈九幽剛走到門口,就見到門外站著個向門里面張望的紫衣女子。
女子身后背著把琵琶,頗的為眼生,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書院里的琴藝先生。
紫衣女子見沈九幽向她看了過來,頗為詫異的道:“怎么,今天就你自己一個人嗎?”
沈九幽點頭:“我們……認(rèn)識嗎?”
紫衣女子:“啊,你可真讓人傷心啊?!?/p>
沈九幽被這紫衣女子打量人的目光看很不適,但還是對她禮貌的道:“看你面生,又背著個琵琶,是有什么事嗎?”
紫衣女子點了點頭:“不好意思,請問你知道要去哪里找院長嗎?”
沈九幽聞言一顆懸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這個時辰,你去書庫找找看,他上午通常都會在那,有可能是一號書庫,也有可能是三號書庫?!?/p>
紫衣女子眨了眨眼,目光卻仍然停留在沈九幽的臉上:“啊,這樣啊。那謝謝你了!”
紫衣女子道完了謝,人卻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沈九幽見她不走,就只好無奈的道:“借過一下。”
就在沈九幽即將走出門口的時候,紫衣女子一側(cè)身,利落的擋住了沈九幽的去路。
沈九幽警惕心驟起:“怎么了?你還有什么事嗎?”
紫衣女子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沈九幽的臉:“曲藝,曲先生,是你們的教習(xí)先生吧?”她的聲音里帶了幾分試探。
沈九幽點頭:“對。怎么了。”
女子聳了聳肩,隨著她的動作,她的身上散發(fā)出來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你身上的味道,好像有點熟悉!”
對,是鐵硝石!
璟軒說過這是煉器師身上才有的味道。
紫衣女子冷笑:“你終于想起來了,你昨天可是連腰都不舍得彎一下,害得我得自己撿你腳下的手帕呢,你的心可真冷,害得我傷了一晚上的心了?!?/p>
沈九幽皺了皺眉:“不至于吧?
紫衣女子點了點頭:”是不至于,是我說的有點夸張了!不過,你知道嗎?官府在最新發(fā)布的檄文里面說.......曲藝,曲先生,他就是最近在這一帶經(jīng)常出沒的蒙面殺人魔呢?!?/p>
“什么?”沈九幽臉上的客氣面具片片碎裂,他震驚的看向紫衣女子:“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件事?”
這一刻曲藝的背影和蒙面殺手的背影完美的重疊在了一起,這也就解釋的通了為什么曲藝今天破天荒的沒來上課了。原來自己一直覺得那蒙面人的身形熟悉,只是因為他的背影像極了曲先生的!
紫衣女人眼睛瞇起,像是蛇一樣牢牢的鎖定住沈九幽:“原來如此!果然如此!終于,還是讓我找到你了!師生,這可太有趣了!”
與此同時,剛剛打發(fā)了家里下人的璟軒,終于重新走回了書院:“這個小童真是笨死了!接個人還出了這么多的岔子!”
璟軒一步步的走向靶場,短短幾步路的距離他還不忘翻開自己的預(yù)知筆記,看一下沈九幽在干什么。隨著頁面被翻開,璟軒的瞳孔猛地就是一縮。
“該死!來的還真快!”璟軒的聲音里充滿了惱怒。他轉(zhuǎn)身,直接飛奔向了沈九幽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