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huán)兒站在脂粉鋪挑選了一會兒，最終選定了一盒香粉。慕小五直接買了兩盒，將另一盒賞給環(huán)兒。環(huán)兒長相端正，并不丑，屬于秀氣，小家碧玉的長相。她年紀(jì)小，個子不高，加之總是畏畏縮縮，不敢抬頭看人，縮著肩膀，這才顯出幾分怯懦甚至有些萎縮。
環(huán)兒謝過賞賜高高興興的和慕小五繼續(xù)轉(zhuǎn)。慕小五轉(zhuǎn)頭又去了一家名為銀翠樓的銀樓。
還是如慣例，交給環(huán)兒選擇，他最終定奪。
慕小五：“選一套送給年輕長輩的頭面，年約三十，稍微莊重些即可，別選太老氣的樣式。”
環(huán)兒得令后，選出了五樣頭面。最終慕小五看過后，選了樣鎏金點翠牡丹頭面。
慕小五在去東臨王府前，一直在師門生活。師娘師父待他如父如母，這些年里很少與他們見面，慕小五卻一直很惦記他們。
師父是江湖赫赫有名的流霞劍薄野銘。慕小五自小在洛書樓長大，對那里有深厚的感情。
洛書樓即是江湖門派，卻也和官家有生意往來。尤其是洛書樓的劍閣，常年替官府乃至朝廷打造兵器。是矣，慕小五將給師娘的生辰禮，送到了京城一處不起眼的鐵匠鋪。那是劍閣下屬的一處鋪面。
送完了生辰禮，慕小五在街邊吃了碗鳩面。吃面時，一旁的安康時不時抬頭看他。
慕小五奇怪問道：“不和胃口？”
安康忙搖頭道：“沒，就是覺得主子太厲害了，稍微在臉上修飾一下，完全讓人認(rèn)不出來?！?/p>
慕小五笑道：“江湖人的小把戲，和女子的梳妝異曲同工，不過就是用上了一些膠?！?/p>
三人閑逛了一天，到了申時，方才回宮。
一進東宮，慕小五本想去太子寢殿旁的書房給太子請安，誰知還未踏入殿門，遠(yuǎn)遠(yuǎn)瞧見兩個婦人和幾個人未見過的人跪了一地。
婦人苦苦哀求道：“殿下，您可要救救姑爺啊。再怎么說他也是你的表哥，怎么能見死不救......”
慕小五不知所以，連忙退了出去，定定站在門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兩個婦人哭求了半日，趙恒燁始終未發(fā)一語。
另一婦人道：“殿下就是不看在舅舅的面子，也看在娘娘的面子上救救馳兒吧。他還這么年輕，怎么受得了那種刑罰，那會沒命的阿。陳家可就他這一根獨苗了......”
許久未曾言語的趙恒燁嗤笑道：“不是還有言松嗎？”
婦人一聽，止住了哭聲，半晌有些著急道：“殿下，言松是庶子，怎么能和馳兒相提并論？”
趙恒燁：“你們覺得嫡子就了不起了嗎？就一定能成事？殊不知古來多少庶子越過嫡子去，別說王侯之家，就是在天家也不例外！父皇圣喻，斷沒有回改的可能，舅母就死了這條心吧。孤也沒有辦法。”
慕小五覺得此時自己不該站在門口聽太子的家私。只是不知方才他一閃而過，太子看見他了沒。
慕小五站在門口，默默一點點退后，準(zhǔn)備先回自己的寢殿。誰知太子忽然叫了他。
趙恒燁：“念舒，進來吧。”
慕小五對這個新名字還不熟悉，反應(yīng)了須臾，才恍然太子在叫自己。于是把踏出門的腳收了回去，走了兩步回到了方才站立的位置，往前再走幾步，就能看到殿中的一切。
慕小五快步上前行禮，心中忐忑。
趙恒燁扶起了慕小五，然后遞給他一個手爐，道：“怎么傻站著也不知道進屋，冷不冷？”
慕小五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趙恒燁怎么一下轉(zhuǎn)變這么快。有些呆的回道：“不冷的?！?/p>
趙恒燁似乎就是要做給旁人看似得，在案幾上倒了杯溫?zé)岬牟柽f給他。
趙恒燁：“不冷也喝點熱茶暖暖身子?！?/p>
慕小五雖不知太子用意，但也立刻照做了。忙接過茶盞，自然的喝了起來。仿佛往日里他們就是這般相處的。
不過盞茶的功夫。兩位婦人見太子無動于衷，并不打算管她們的事兒。最后只得哭哭啼啼的告退了。
兩個婦人帶著幾個丫頭走了，殿中歸于平靜。
慕小五不知自己此時還該不該站在這兒。他見趙恒燁眉頭微皺，頗為煩亂。遂問道：“殿下，要不臣給你按按頭？也好舒緩一下疲勞?！?/p>
趙恒燁嗯了一聲，慕小五走上前去給趙恒燁按摩頭部。他這次沒膽子偷看趙恒燁，免得又被抓個正著尷尬。
趙恒燁見他只是按摩并不打聽今日之事，心中無端有些不高興。
趙恒燁暗嘆一聲，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趙恒燁：“剛才來的那兩個婦人，一個是我舅母，一個是我的奶娘?！?/p>
慕小五：“臣無意間聽到一些，猜想他們有事來求殿下，似乎是給什么人求情?！?/p>
趙恒燁睜開了眼睛，伸手將慕小五的手握住。然后把他拉到身前坐下，繼續(xù)道：“我外祖一家，如今只剩下舅舅、舅母這些人。就是只剩下這些個，各個都不得用，平素不少惹事。仗勢欺人，毫無建樹就罷了，前些日子，竟差點把朝堂命官的親屬打死。太放肆了！”
趙恒燁沒有自稱孤，慕小五知道，他與親近之人聊天時會潛意識的用‘我’這個稱呼。
只是不知道在此時的趙恒燁眼里，自己是慕小五還是慕毓淮......
原來當(dāng)朝太子也有這么多煩心事無處訴說。他現(xiàn)在的角色大概就是一個傾聽者，聽太子殿下心中的煩擾和優(yōu)思。
話匣子一旦打開，趙恒燁就把無處所抒的事兒簡單的說了一遍。
慕小五聽完趙恒燁的講述，有些好奇的問道：“臣方斗膽在門口聽聞殿下所說的言松，不知是何許人也？也是殿下的兄弟嗎？”
趙恒燁：“他倒是個本分的，可惜是舅舅的庶子，難以出頭。”
慕小五小時偶然見過言松一面，對他印象不錯。
慕小五覺得太子既然不反感此人，那他接下去的話說說也無妨。
慕小五道：“殿下煩擾的不過就是殿下母家這些人不省心。那好不容易有個省心些的，殿下為何不收為己用呢？”
趙恒燁嗤笑一聲，有些無奈的說：“哪有你說的那么簡單，大家族內(nèi)的紛爭復(fù)雜著呢。別說他生母身份低微，他是個難出頭的。就是他有些本事，也還到不了讓孤重用的地步。有提拔他培養(yǎng)他的力氣，不如直接培養(yǎng)成熟些的世家子更為得益?！?/p>
慕小五想了想道：“殿下煩擾母家人不省心，讓殿下失望。除此之外應(yīng)該也的覺得這次之事，估計和那邊會生出嫌隙。殿下自然不怕這些，可好歹也算是親人，這次給個教訓(xùn)也讓他們多少能收斂一二?？梢莱甲疽姡司说膬鹤?，嫡系不中用了，庶出后來得用些，也許他老人家心里還是記著殿下的好的。何況......殿下也說，大家族內(nèi)部復(fù)雜。他們一天閑來無事竟給殿下惹麻煩，不如殿下偏就抬舉了一個，讓他們沒事干內(nèi)斗去，也少出來惹麻煩?！?/p>
慕小五說完，趙恒默了默。
慕小五不知自己說的對不對。他沒想那么多，想到什么就說了什么。他見趙恒燁遲遲不開口，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多嘴。這要說的不對，反而讓趙恒燁覺得自己是個心思深沉之人......
趙恒燁看了眼這個平日里安安靜靜的少年，有些意外他會說這么多。不說這個主意如何，單就是分析了這么多，也算著實為自己的事兒上心了。
趙恒燁難得了露出個笑容來，輕聲道：“姑且一試也未嘗不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