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是對她說的,扶星回也叫他的話給驚到了,后退一步便在了顆石子上,腳下打了個趔趄。
一旁的盛景年伸手想扶她一下,卻被她“啪”地一聲拍開了。
反應(yīng)過來自己竟然打了衛(wèi)國公爺,扶星回訕訕地道:“抱歉,但是,是您先動手的?!?/p>
盛景年差點被氣笑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伸到扶星回眼前,“你覺得爺這手如何?”
不得不說盛景年長得實在漂亮,連他的手也好看得緊,均勻修長,白皙干凈,拇指戴了個墨玉扳指,指甲修得整齊圓潤,透著健康的粉色,兼具力量與美感。
整一個膚白貌美、無一處不好看的郎君。
扶星回對這雙手有莫名的好感,她偷偷咽了口口水,想了想道:“十指纖纖,手如柔夷,膚如凝脂?”
盛景年:“......好好說話!”
“好看!”
盛景年瞥她一眼,嘆息一聲:“可惜這么好看的手至今沒牽到想牽的人?!?/p>
這是她今日第二次推開他了。
盛景年心中生了怨念,都怪許映南那廝!
至于為何要怪他,盛景年也說不上來,反正都是他的錯。
“國公爺不都計劃作金屋貯心上人了,牽上她的手指日可待。”
“可惜爺這心上人有了心上人,還為了他赴湯蹈火的?!?/p>
扶星回眉毛抬得老高,“這大鄴,還有國公爺求而不得的人?”
盛景年看著她,認(rèn)真又帶了些怨念,“嗯,求不得。”
扶星回舒了口氣,“這我就放心了?!?/p>
“你放心什么?”
“國公爺二十歲了都沒人要,我才十五,倒不是太慘?!?/p>
盛景年:“......”
聽到她說 ‘慘’,盛景年便有些心虛,“武安侯退親,你很介意?”
扶星回認(rèn)真糾正他,“是本姑娘退的親。”
“但其實你心里還沒有放下?”
扶星回瞥他一眼,“我心里放不下的只有銀子,您還我錢,夠我養(yǎng)幾十個好看聽話的小倌,一輩子揮霍無度快活無邊的了。”
知道她心里只有銀子沒有男人,盛景年又開心又不開心。
她竟然想著養(yǎng)小倌都不想養(yǎng)自己!
如么說來,這錢他更不能還了,必須得讓她放不下才是。
“二十歲沒人要的國公爺回去黯然神傷了,你的丫鬟來了,若還想看花,便叫松露帶你們?nèi)ァ!笔⒕澳暾f完便往回走。
盛景年才走,松露便帶著悅書和惜畫進來了。
一見到扶星回,兩個丫頭便小跑著上前,惜畫紅著眼睛道:“姑娘,我們回去立刻帶了康統(tǒng)領(lǐng)前往梅林,卻找不到您,只看到原先咱們站的巨石后面有一些血跡,嚇?biāo)琅玖??!?/p>
“可不是,后來康統(tǒng)領(lǐng)讓人守在旻山的各個出口,又帶人沿路搜,還是松露姑娘說您在這,我們才跟過來的?!?/p>
悅書看了眼松露,不好意思說剛開始他們以為她是和綁走自家主子的賊人一伙的,康統(tǒng)領(lǐng)還跟她打了起來。
扶星回給了她們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后對松露道:“勞煩跟你家主子說一聲,我這便告辭了,今天多謝諸位了。”
上了自己的馬車,扶星回才問道:“今日的事,可有驚動老太太?”
悅書答道:“不曾,奴婢與惜畫看出不妥,怕您出事,出了梅林,便支走了其他人,立刻帶著康統(tǒng)領(lǐng)折返了。后來也只是跟老太太說莊子上的楊大有急事找您,您先行下山去了,老太太沒有說什么,只道讓奴婢們照顧好您,別叫您累著了?!?/p>
扶星回管著不少產(chǎn)業(yè),跑鋪子、查田莊、甚至獨自出遠(yuǎn)門都是有的,老太太已習(xí)以為常。
扶星回點頭:“你們做得不錯,回去給康仲序他們每人賞二十兩,從我私庫出,悄悄地?!?/p>
惜畫應(yīng)了,又問道:“姑娘在梅林可是真遇著賊人了?您為何會在這里?”
“嗯,”扶星回淡淡地道,“好在遇到了衛(wèi)國公出手相救,這是他的別苑?!?/p>
悅書兩眼發(fā)亮,“衛(wèi)國公?”
扶星回淡淡看了她一眼,“嗯?!?/p>
見扶星回興致不高,便知她不打算多說了,悅書呼了口氣笑道:“姑娘福澤深厚,一向都能逢兇化吉的。”
到了第二日,樂棋一大早就來稟報,說尋味酒坊傳信來說,今日雪大,姑娘若是不方便,可將見面往后推,等她方便了隨時再約。
扶星回?fù)Q了兩次藥,覺得只要不扯到傷口,就無甚大礙了,又想著接下來會更忙,還是得早點解決此事,于是讓人傳信,說會如約前往。
“年輕真好啊,受了傷,這么快就又活蹦亂跳的了?!狈鲂腔馗σ贿M了雅間,盛景年便看著她道。
見了盛景年,扶星回茅塞頓開,“我道誰要和我們這些討日子的小商戶過不去呢,原來是國公爺?!?/p>
“傷口不疼了?”
扶星回解了披風(fēng)給惜畫,在盛景年對面坐下,“我這酒樓被你們打擊得快要關(guān)門大吉了,這點小傷算什么。”
盛景年:“就憑扶大東家身體不要都要賺錢的勁頭,你這酒樓倒不了?!?/p>
“還得國公爺高抬貴手才是?!?/p>
一旁的方敬山看看盛景年,又看看扶星回,兩眼冒光,屈身向前,對扶星回笑道:“扶大姑娘,久仰大名,我是尋味酒坊的東家方敬山。”
扶星回回以微笑,“百年釀酒世家嫡系傳人,人稱‘酒仙’的方先生,人如其名,年輕有為,久仰久仰?!?/p>
盛景年不置可否地嗤了一聲。
方敬山得意地瞄了他一眼,然后對扶星回不住地點頭,“是吧,扶大姑娘好眼光,我也覺得我年輕有為?!?/p>
“先生自是名不虛傳,若天下名酒十分,方家便占八分,而方家的酒,我最喜桑韻梨,度數(shù)低,酒湯清,微甜且酥,香醇綿長?!?/p>
“大姑娘好品味!”方敬山如遇知己,“這酒出自我太祖母之手,原是給家中姐妹釀制的,后家母改了其中一兩方,使得酒味更純凈綿軟,十分甘爽利口。如今市面流轉(zhuǎn)的桑韻梨,酒齡多是三五年的,少了些厚重感,改日我送姑娘兩壇上了年份的,那味道又另當(dāng)別論了?!?/p>
扶星回:“如此甚好,那我就笑納了,多謝先生。”
盛景年在一旁又嗤了一聲,“這家伙讓你的酒樓營收降了好幾成?!?/p>
方敬山嘆道:“某只是聽令做事,若是哪里得罪了姑娘,請姑娘明查,責(zé)怪背后的罪魁禍?zhǔn)准纯??!?/p>
方敬山說著還指了指盛景年。
盛景年:“......”
扶星回看了一眼盛景年,轉(zhuǎn)頭對方敬山道:“我與先生一見如故,不若先生來替我做事?我絕不叫先生做些損人利己的事,且月錢國公爺開多少,我給先生開三倍?!?/p>
盛景年:“......”
“松節(jié),”盛景年終是忍不住了,瞟了眼方敬山,對開門進來的松節(jié)道,“帶他出去。”
松節(jié)應(yīng)了聲是,便走過來架起方敬山往外走。
“誒誒誒,你干嘛,撒手,快撒手!”
方敬山邊躲松節(jié)邊朝里叫道:“喂,玉衡,盛玉衡!師弟,你這么對師兄是大逆不道!好了好了,你是師兄你是師兄,師兄你快讓他松開,我還沒說完呢!”
“松節(jié),你小子敢動我......”
扶星回挑了挑眉,“師兄?”
盛景年:“我倆師從零三破?!?/p>
“竟是零道長的弟子,失敬,失敬?!?/p>
“好說,好說?!?/p>
話說零三破可是傳奇般的人物,其乃大鄴開國功臣零耘的第七世孫,其本人是武學(xué)泰斗,又通曉天文地理,河洛讖緯,擅符咒諸法,奇術(shù)甚多,被當(dāng)今冊封‘敬弘真君’。
零三破常年游歷名山,求仙問道,行蹤莫測,沒想到竟是盛景年和方敬山的師父!
衛(wèi)國公當(dāng)真是深不可測。
扶星回想到一事,又問:“國公爺字‘玉衡’,為何?”
盛景年看著她,意味深長,“你猜?!?/p>
扶星回只當(dāng)是巧合,卻不再接話,看著松節(jié)輕輕松松提著個蹦跶的成年人離開,“你這侍衛(wèi)臂力可以啊?!?/p>
“怎么,想搶我的酒坊東家還不夠,還想搶我的侍衛(wèi)?”
扶星回半開玩笑半試探,“國公爺是否肯割愛呢?”
盛景年意味深長地道:“可以?!?/p>
松節(jié)還沒走遠(yuǎn),在門口守著的松岳松巖和松泉一臉同情地看著他,唯有方敬山不怕死地道:“哈哈哈哈,你家主子不要你咯!”
“我主子,你師兄,也不要你。”
“喂,我再重復(fù)一遍,我才是師兄!”
松節(jié)面無表情地提著方敬山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外頭便傳來方敬山的哇哇大叫。
盛景年絲毫不理會外頭的事,“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他們倆便是你的人了?!?/p>
扶星回瞥他一看,脫口而出:“沒錢?!?/p>
盛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