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冬,凌晨兩點哨位換崗后,一雙冰涼的手摸上被窩里溫棠的身體。
“哥哥,我好痛……”
回應(yīng)溫棠的不是耐心的安撫,陸征鴻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眼中滿是厭惡。
“痛也得忍著!”
“當初你們?nèi)宜阌嬑胰⒘四?,現(xiàn)在我?guī)Ыo你的所有痛,你都得受著!”
陸征鴻的手沒有絲毫放松,溫棠只能發(fā)出嗚嗚咽咽的聲音,她左右擺頭,一點也不配合。
她的抗拒徹底激怒了陸征鴻,他低頭狠狠咬上溫棠的肩頭。
這一咬,他絲毫沒有收力,直到嘴里傳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才松開。
鮮血在溫棠肌膚上蜿蜒流下,更襯得她肌膚潔白如雪,陸征鴻眼神變得愈發(fā)熾熱瘋狂,直接將溫棠身上的棉被一把掀開。
結(jié)婚七年,他們的身體負距離接觸,兩顆心卻漸行漸遠。
淚水不受控制地從溫棠眼角涌出,滑落至鬢邊。
軍屬院破舊的木床不堪重負,嘎吱嘎吱的聲響一下又一下,伴隨著溫棠壓抑的哭聲響了整整一晚上。
第二天早晨,陽光灑在溫棠傷痕累累的身體上。
每一寸皮膚都在叫囂著疼痛,她艱難地坐起身,發(fā)現(xiàn)身旁的位置早已冰涼,陸征鴻出去了。
鍋里留著一個碗,溫棠自嘲地搖了搖頭,陸征鴻恨她還來不及,怎么可能會給她留飯。
抱著一絲僥幸,她緩緩掀開鍋蓋,是一碗烏漆嘛黑的中藥。
旁邊放著一張紙條,上面是陸征鴻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我陪陳同志去醫(yī)院做產(chǎn)檢?!?/p>
“你把藥喝了,別妄想懷上孩子?!?/p>
又是陳雨桐.....
陳雨桐愛人因為救人犧牲,陸征鴻主動向組織承諾將照顧好烈士遺孀,他不遺余力地保護別人的老婆孩子,卻殘忍地絕了溫棠懷孕的念頭。
悲從中來,溫棠二話沒說直接一口氣喝完,苦澀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開來,又一路向下直達心底。
這苦藥仿佛是她和陸征鴻婚姻的寫照。
七年前,他們還是鄉(xiāng)下一對普通的兄妹,直到陸征鴻的親生母親陸師長找上門來,溫家父母才說出實情。
陸家父母都是軍人,行軍途中陸母借用溫家一間屋子生下孩子,含淚托付后匆匆趕往下一個根據(jù)地。
陸父等英雄的犧牲,換來了戰(zhàn)爭的勝利,陸師長這才得以尋回孩子。
溫征鴻正式改名為陸征鴻,可就在他離開溫家的前一晚,溫家父母給他下了藥,溫棠成為了那晚的解藥,迫不得已,他娶了溫棠。
曾經(jīng)親密無間的兄妹變成一對怨偶,七年來,只剩下日復(fù)一日的煎熬。
婚姻走到如此田地,真是可悲。
無形的牢籠,困住了他的自由,也磨滅了她的愛意。
或許,離婚才是對彼此的解脫。
洗了把臉,溫棠跑到軍區(qū)找政委打了份離婚報告。
政委一只手點煙,一只手摁住了離婚報告的一角,苦口婆心勸道:“軍婚不是兒戲,你倆要是簽了字可就不能反悔了!”
溫棠將報告從政委手里掙出,一筆一劃先在女方那欄簽上了她的名字。
“不后悔,陸征鴻......他更是求之不得?!?/p>
“我向宣傳科提交了申請,等通過考核,我就離開這里去當一名戰(zhàn)地記者?!?/p>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誰要當記者?”
陸征鴻面容冷峻,身著軍裝筆挺如松,沉穩(wěn)有力地走進辦公室,后面還跟著陳雨桐。
“離婚報告”四個大字直直地映入他的眼簾,瞳孔一縮,剛剛還掛在嘴邊的問題瞬間拋到了九霄云外。
待看清上面溫棠已經(jīng)簽好了自己的名字,陸征鴻匆匆跟政委打了個招呼,把溫棠拽了出去。
溫棠心里還在惦記遺落在政委辦公室的離婚報告,陸征鴻的質(zhì)問已經(jīng)劈頭蓋臉砸了過來。
“你想毀我前程?”
溫棠瞬間懵了。
離婚不是他一直盼著的嗎?
離了婚,他就能徹底擺脫她這個不討喜的妻子。
目光轉(zhuǎn)向跟著兩人追出來的陳雨桐,正好也把妻子的位置騰給陸征鴻真正喜歡的人。
陳雨桐內(nèi)心竊喜,表面上還要充當解語花的角色:“組織剛提拔征鴻當營長,考察期都還沒結(jié)束你就鬧離婚,這不是故意搗亂嘛!”
溫棠聞言,愣住了,她竟絲毫不知陸征鴻何時被提拔成了營長。
當初他倆新婚不久,陸征鴻晉升連長,她滿心歡喜買了兩瓶酒想好好慶祝一番。
可陸征鴻毫不領(lǐng)情,摔碎酒杯后用手指著她的鼻子罵道:“你很得意吧,用見不得光的手段生生綁牢我的一輩子,溫棠你記住,我的成功和你沒有半點關(guān)系!”
罵完,他摔門而去。
那一晚,溫棠守著空蕩蕩的屋子從天黑等到天亮,終于明白,曾經(jīng)那個疼愛她的哥哥再也回不來了。
自那以后,她心灰意冷,對陸征鴻仕途上的事再沒多問過一句。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還是把她想得如此不堪。
在他心里,她提出離婚,就是故意要敗壞他的名聲。
溫棠只覺一股氣憋在胸口,堵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沒你想得那么卑鄙,我提離婚,單純就是想放你自由?!?/p>
陸征鴻嘴角一勾,扯出一抹冷笑:“單純兩個字從你嘴里說來沒有一點信服力,畢竟你十八歲時就能……”
話到嘴邊,他突然停住了,后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
像是停在溫棠頭頂?shù)囊话彦幍叮瑒傄湎掠直蝗丝桃馀查_。
她怎么可能忘記,那天爹娘說哥哥醉酒難受,讓她送杯醒酒茶過去。
推門進去后,還沒看清屋內(nèi)狀況,她就被陸征鴻攔腰抱起扔到了床上。
陸征鴻嘴里喊了多少句溫棠的名字,就沖撞了她多少下,茶杯就跳躍了多少次,直到最后一滴水分都被榨干。
她從未想過要算計誰,當年的事不過是爹娘的安排,她也是受害者。
過去她執(zhí)拗地認為,沒有做的事,為何要解釋。
可在陸征鴻眼里,這分明是一種啞口無言的默認。
眼下不是一個談離婚的好時機,溫棠打算回家單獨和陸征鴻說,轉(zhuǎn)身離開時卻被陳雨桐攔住。
“嫂子,你跟陸大哥離婚不會是因為我吧?”
陳雨桐低頭摸了摸微微凸起的小腹,再抬頭眼里已飄起了淚花。
“你知道的,我愛人是因為下水救你才犧牲的,陸大哥也是看我們娘倆可憐才幫我們?!?/p>
跳梁小丑,誰問她了,溫棠繞過陳雨桐就想離開。
陸征鴻不知是出于愧疚還是心疼,周身散發(fā)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強硬氣息,怒極呵斥溫棠:“你何時變得這樣沒家教,給陳同志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