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姜寧寧手里的這封信,正好是田翠芬打算寄給霍東臨的,不知道為何夾雜在這堆家書里。
開頭第一句就是……
姜寧寧憋住笑,故意賣了個關(guān)子,“你們知道爸爸的名字叫什么嗎?”
滿滿乖乖地舉起肉乎乎的小手。
“好,哥哥來說?!?/p>
“爸爸的名字叫霍東臨。”
隔壁,老者和警衛(wèi)員同時豎起耳朵,聽見小家伙的語氣充滿自豪與孺慕:“爺爺曾經(jīng)說過,東臨是旭日東升,象征希望的意思?!?/p>
“那你們想知道爸爸小名叫什么嗎?”姜寧寧耐心解釋:“就像是滿滿和夏夏其實是小名,等到了軍區(qū),爸爸還要給你們?nèi)〈竺??!?/p>
兩團子默契搖頭,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寫滿求知欲。
“……叫黑蛋噗哈哈哈!”
“咳咳!”
隔壁同時響起劇烈的咳嗽聲。
糯米團子們徹底傻眼。
叫黑蛋的爸爸在他們心中高大的形象再次崩塌。
再看看旁邊的美人媽媽……
肌膚瑩白滑嫩,那雙秋眸掃過來,如同一把小鉤子撓在心尖尖上,讓人瞬間失了魂。
一對比,黑蛋爸爸是不是又黑又圓還丑?
……他好像配不上媽媽了!
夏夏重新抽出一封信,聲音糯糯的:“媽媽,你還是拿這封信教我們吧。”
對上那水汪汪的飽含請求的大眼睛,姜寧寧沒有追問原因,替換過來。
手里現(xiàn)在這封信字跡力透紙背,收放有度,很是磅礴大氣。
前面簡單問候父母身體,后面很長一部分都是圍繞孩子成長健康,唯獨對妻子冷漠得一句關(guān)心都沒有。
原主跟丈夫相親認識,十天內(nèi)匆匆辦婚禮,只見了寥寥數(shù)面。
丈夫離開后,滿腹心思都用來自怨自艾,連一對兒女都不太上心。
反倒是田翠芬這個當(dāng)媽的,隔三差五送一封過去,滿滿都是關(guān)心,順帶抹黑兒媳婦。
對于姜寧寧而言,原主與軍官丈夫感情不深倒是件好事,不必假裝情深,一個屋檐下各睡各的,互相搭伙過日子。
低調(diào)地熬過形勢緊張的這幾年,再離婚,也不必招來閑話,做事處處束手束腳。
萬般心緒在心頭劃過,姜寧寧捏著信紙,抬頭淺笑:“不知道軍區(qū)幼兒園開春收不收插班生,如果不收,媽媽先在家里教你們,等秋天再正式入學(xué)。”
前世被補習(xí)班血虐出來的00后,姜寧寧樣樣才藝會點兒,樣樣不精。
但以七十年代的教育水平來看,給兩小只啟蒙不成問題。
“媽媽以后還會教你們畫畫,唱歌,跳舞,對了媽媽還會彈鋼琴……”
每說一樣,兩個崽崽眼睛亮一分。
到最后滿心滿眼皆是崇拜。
忽然斜里傳來一聲輕嗤:“這位女同志牛皮別吹上天了?!?/p>
真倒霉。
恰好與這幾個鄉(xiāng)巴佬同一節(jié)車廂。
現(xiàn)在什么阿貓阿狗也能坐臥鋪了,他們該不會是逃票過來的吧?
關(guān)文雪對一切覬覦霍東臨的女性都抱有強烈敵意,尤其姜寧寧比她白,長的比她更漂亮,身上還散發(fā)著同類的茶氣。
還有她身邊那兩個孩子,眉眼間與霍東臨有幾分相似,總讓關(guān)文雪想起霍東臨在老家的野種,心里就更厭惡了。
上下輕蔑地打量姜寧寧,俏麗的臉龐上直白地帶出來:“鋼琴,你家買得起嗎?”
火車上魚龍混雜,姜寧寧懷揣巨款選擇低調(diào)行事,因此母子三人穿的還是平時那身補丁摞補丁的破布棉襖。
乍眼一瞧,跟中下貧農(nóng)沒任何區(qū)別。
七零年鋼琴屬于奢侈品,需要外匯票才能買。
就算僥幸能買到鋼琴,市面上鋼琴譜少到幾乎沒有,找不到老師教也是白搭,擺在家里等于一臺笨重廢品。
姜寧寧扭頭望去,看見一張陌生的面孔,穿著最新款的布拉吉。
兩條麻花辮垂在肩頭,朝氣蓬勃像春天的迎春花。
迎春花清高地抬起下巴,從姜寧寧的角度,正好對上她的鼻孔。
“同志,我有沒有錢買鋼琴不知道。但是,你鼻毛太長出來了。”
噗!
有人不厚道的笑出來。
關(guān)文雪尖叫著抬手遮擋住鼻子,臉黑的像鍋底。
姜寧寧抬起霧蒙蒙的秋眸,茶氣沖天:“哎呀,我好心提醒你,該不會生氣了吧?”
滿滿神助攻,像相聲里捧哏一樣的應(yīng)和道:“媽媽,你做好人好事,阿姨為什么要生氣?”
關(guān)文雪不僅生氣,聽著周圍指指點點,簡直要把肺氣炸了。
“你一個鄉(xiāng)巴佬就是買不起,裝什么蒜?”
薛老皺起眉頭。
他已經(jīng)認出了關(guān)文雪的身份來了,心中反感,關(guān)家孩子居然會這么沒禮貌?
就這素質(zhì),老戰(zhàn)友還想托關(guān)系讓她進宣傳部?
沒門!
“土能生金,咱農(nóng)民階層就是掘金人。這位同志,沒準(zhǔn)你家往上數(shù)三代,也在地里刨食呢?!苯獙帉幱每粗钦系难凵窨戳岁P(guān)文雪一眼。
不就多看她男人幾眼,這姑娘為何如此記仇?
心里順帶著把那個男人一并畫叉。
這年代,人人都以三代貧農(nóng)為傲。
姜寧寧此言一出,周圍響起陣陣叫好聲。
薛老看向姜寧寧的目光愈發(fā)熱切。
瞧瞧這文筆,鏗鏘有力的紅色標(biāo)語,這才是宣傳部需要的人才!
“不就是鋼琴,零基礎(chǔ)的四歲小孩都能玩,有什么大驚小怪的?!?/p>
姜寧寧拍了一下手示意車廂里安靜下來,才對著兩團子說道:“夏夏,滿滿,跟媽媽玩?zhèn)€小游戲?!?/p>
聽到玩小游戲,小團子們正襟危坐,小手乖乖的背到身后。
“現(xiàn)在寶貝們的左手就是五線譜,從下至上發(fā)音是發(fā)啦哆咪?!?/p>
龍鳳胎十分聰明,一看就會,齊聲道:“發(fā)啦哆咪。”
“真棒!”姜寧寧毫不吝嗇的夸贊。
兩團子興奮得小臉紅紅的。
聽著聽著,關(guān)文雪重拾最初的高高在上。
姜寧寧騙騙小孩子還行,她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要拆穿對方的小把戲,順道秀一秀自己四級鋼琴的優(yōu)越感,找回場子。
然而,實際上!
“現(xiàn)在跟著媽媽動作一塊彈奏1112366543,連起來唱就是一只哈巴狗,坐在大門口……”
兩團子天真地跟著唱,“1112366543,一只哈巴狗,坐在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