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欞灑向枕邊人的眉眼之上,在眼皮上留下淡淡的金色光痕。
光潔頸肩上隱約可見的淡紫瘀痕,悄聲訴說著深夜里無盡的癡纏與狂放。
關(guān)朔靜靜地凝視著,目光一刻也不愿錯開。
從小到大的追求者,在關(guān)朔身邊從未斷過。有人羞澀低頭,有人熱情灼目,也有人肆意張揚,可沒人像黎喬。
總是不經(jīng)意間就能吸引他的目光,等回過神時,才發(fā)現(xiàn)已不知追隨了他多久。
身側(cè)的人指尖輕顫,緩緩掀開眼簾。
他愣了瞬息,旋即猛地挺身而起,卻不慎扯動了某個隱秘的痛處,頓時臉上擰成一團,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涼氣:“嘶!好痛啊!”
關(guān)朔頓時有些心虛,想起昨夜那種種過火行為,記憶停在黎喬在他子身底下昏睡過去的臉龐。
他小心地伸手碰了碰對方脊背,溫潤熟悉的觸感自指間蔓開。
“要去廁所嗎?我抱你去吧。”
黎喬的脊背像觸電般猛地一扭,整個人像只受驚的兔子,手腳慌亂地裹上毯子,連瞄都不敢瞄關(guān)朔一眼,一溜煙直接沖進洗手間。
額頭抵著門板,深吸氣。
他現(xiàn)在急需心理建設(shè)!他突然想到老媽??吹哪瞧费摹吨厣以诩依镌祜w機》……不對,不是這部篇。
《重生之我跟頂頭上司一夜春宵后》
對對,就是這篇狗血文!
但…什么?他也跟他的頂頭上司睡了,那個人還是關(guān)朔,臥槽是關(guān)朔。
沒記錯的話,昨晚還是他主動的!
死嘴,就知道炫飯和亂親。
怎么辦明天要辭職嗎?是不是要起票回焦土了?
焦土其實除了不自由以外還是挺好的。
但…會不會因為這事影響到倆家的深厚友誼?
要不干脆裝作失憶吧,就說昨晚上太冷中風偏癱了。
他低頭又看到皮膚上那些放蕩又情色的淤血吻痕,這可怎么裝啊啊啊?。?!
關(guān)朔可沒給黎喬太多整理情緒的時間,
洗手間門扉傳來響動,被輕敲了幾下,聲音從門外響起:“怎么這么久?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需要我打電話叫醫(yī)生來看看嗎?”
“不許打電話!"黎喬又緊了緊身上的毯子,朝著門外吼。
關(guān)朔幾乎能想象得到他憋紅的臉。
倚在門框上輕笑:"行,不打。那你打算躲到什么時候?"
黎喬:“你走開先!”
”你這是怎么了?跟個大姑娘一樣害羞嗎?”關(guān)朔聲音里摻著笑,抱著膀子絲毫沒有打算離開的打算。
“你才是大姑娘呢!”黎喬一咬牙,俗話說,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英雄就該直面……就該迎男而上。
他氣勢洶洶地撞開門,食指幾乎戳到關(guān)朔眉骨:“今天的事情,不許說出去!雖然,雖然一開始是我的錯……但,但你也沒拒絕啊,你也有責任!我們都是成年人……”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后幾乎像蚊子一樣微弱,尤其是對上關(guān)朔那雙越發(fā)冷峻的眼眸時,更是心虛到不敢直視。
關(guān)朔:“害羞到語無倫次?”
黎喬故作鎮(zhèn)定:“害羞你奶奶個哨子!”
關(guān)朔眉毛揪了起來:“那你這是在干什么?”
黎喬眼神從關(guān)朔臉上瞟向地面,又從地面瞟向關(guān)朔,來回幾個回合,最后梗著脖子大聲道:“我昨晚神智不清!”
他差點要說昨晚中風了,變身吳老二,甚至還想倒打關(guān)朔一耙,奚落他對吳老二也能下得去手。
是真餓了,但是對于眼前的處境,他識相地把話憋了回去。
“沒喝酒沒精神疾病史神智不清?爽完不認賬?”
關(guān)朔心生惱火。
多少人上趕子找他,黎喬急著撇清關(guān)系的態(tài)度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哪里令人嫌棄了?
家世,相貌,能力哪樣不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黎喬:“那你想怎么樣?”
他那副耍無賴的樣子,恨的關(guān)朔牙癢癢。
關(guān)朔:“不怎么樣?!?/p>
黎喬:“……那你就閉嘴!”
關(guān)朔唇角掀起冷笑:“許阿姨讓我照顧你,我心有愧我得打個電話慰問一下?!闭f著回頭就要去拿手機。
那真是使不得,那可太使不得了!
黎喬慌忙一把拉住關(guān)朔的胳膊,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他身上的毯子突然滑下,整個人赤身暴露在空氣中。
白皙皮膚上全是淤紅瘢痕,甚至有些地方都已經(jīng)發(fā)青。
尤其是大腿根內(nèi)側(cè)那半塊還未消退的牙印。
關(guān)朔的視線從下至上掃過,想起黎喬的身體仿佛格外敏感,輕輕一碰就能留下某種屬于他的印記。
還有那一聲聲自耳邊而來的緋色喘息。
舒服了就仰著脖子哼哼,弄疼了就勾起膝蓋去頂他。
一順間又感覺身上燥熱難耐,喉結(jié)滾動。
黎喬被那目光盯的額角青筋狂跳,腦海中迅速閃過三十六計以及孫子兵法,
他決定先穩(wěn)定軍心:“咱們之間的事稍后再議,我先洗個澡,你覺得怎么樣?”
關(guān)朔收回視線,從鼻尖里發(fā)出一聲不滿的悶響,:“這事沒完!”
他還沒完上了?
黎喬決定寫書
名字就叫《霸道總裁與吳老二的露水情緣》
他邊沖著熱水澡邊在心里反復(fù)盤算腹誹。
這樣的事也是人生頭一遭,畢竟他可是潔身自好的五號青年人。
腦子一團亂麻怎么也想不出對策,只好擦干身上的水珠,推開浴室的門。
水汽裹著涼意撲面而來。
廚房飄來隱約的飯香,肚子立刻配合著喊冤。
昨晚那頓敷衍的晚飯早消化光了,這會兒餓得前胸貼后背。
管它什么瑣事,先填飽肚子才是正理
關(guān)朔冷著一張臉也不說話,默默端上兩碗米飯。
依舊是兩道家常小菜,這會黎喬倒是吃的有滋有味。
忘了剛才還針尖兒對麥芒的事,塞了一嘴的米飯還止不住夸贊:“太好吃了??!”
關(guān)朔不置可否,自幼便養(yǎng)成良好獨立的生活習慣,家務(wù)烹飪皆駕輕就熟。
面上卻始終冷若冰霜,不發(fā)一語。
黎喬又嘆了口氣,這動作最近頻繁得都快成條件反射了,總覺得煩心事快把頭發(fā)愁白了。
他把嘴里的米飯咽進肚子,音量控制在讓關(guān)朔恰好能捕捉的臨界點,眼神亂瞟著嘟囔:“其實你也沒吃虧啊,怎么還生氣了?!?/p>
說著眼珠一轉(zhuǎn),借掀睫的剎那飛快地往對方臉上瞟去。
關(guān)朔依舊冷面沉默,嘴里的花生米被他咬得咔咔作響,半晌才開口問:“你昨晚怎么了?”
黎喬眼眸閃動,他抿了抿唇,垂下眼睫,目光緊緊地盯著碗里的米飯:“就這件事,別問了好嗎?”
關(guān)朔把筷子往桌上一撂,直挺挺甩開兩個大字:“不行!”
“為什么?你這些莫名的舉動會讓我覺得你喜歡我?!?/p>
黎喬的臉上劃過的那抹譏誚,與往日不同。
也不知是在嘲弄自己,還是關(guān)朔。
“我關(guān)朔,不是那種隨便玩玩的人。你覺得,要是我對你沒感覺,我會跟你扯上那種關(guān)系嗎?”
他一字一句,說得異常認真且堅定。直盯著黎喬的眼睛問他:“那你告訴我,你是不是那種人?”
問完眉心一擰,心下揪成一團。
空氣靜謐的令人窒息,時間都凝固在這空白的幾秒鐘里。
心像被烹飪在油鍋里,隨著油溫起起伏伏。
“那就當我是吧?!崩鑶痰皖^掩飾眼神里的波動,聲音有氣無力地飄散在沉默里,像是懶得再多說一個字。
??剎那失重感…
關(guān)朔自嘲地笑了笑,點點頭:“我懂了?!?/p>
所以,昨夜的擔憂,情動,欣喜都只是一廂情愿罷了。
而今的自取其辱才真真叫人難堪。
那些刺痛感皆化為滿腔怒意,維穩(wěn)在平靜之下。
“算我眼拙,昨晚的事我不會再提,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做人且自重,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p>
他避開黎喬那漂亮而又傷人的眼睛,聲音冷硬的像一堵墻:“我要去上班了,你請自便吧。”
黎喬下頜機械地動了動,關(guān)朔太過強勢,強勢到不給他一絲喘息辯駁的機會。
不過話是自己說的,又能虛無的挽回些什么呢?
自那以后人生信條之一就是不談親密關(guān)系。
他人賦予的愛意像發(fā)絲上輕巧的花瓣,它在時動人無比,風一吹就會徐徐下落。
轉(zhuǎn)一個優(yōu)美的弧度嘲笑你的天真和執(zhí)著。
那些不可靠的東西,終會失去的不留痕跡。
關(guān)朔走進辦公樓已是接近晌午,太陽漏了一點星光又躲進黑壓壓的云層里,天空也不作美。
左晨赫從電腦前探出半個腦袋,夾著嗓子笑意盈盈地問:“你不是和大梨子一起請假了嘛,怎么你來啦,大梨子呢?”
關(guān)朔眉梢微動,語氣疏淡:“不知道,我上午有事耽擱了?!?/p>
左晨赫單手托腮,聲音涼涼地打趣:“你昨天欺負人家做一堆文件,我看八成是要辭職嘍!”
辭職…關(guān)朔的心驟然一顫。
…他終會離開,他不屬于你。
即便是關(guān)朔偽裝得再好,十幾年老友也能一眼看出其中端倪,況且左晨赫本就是個心細的人。
他訕笑幾聲,掏出手機說:“你看我說著玩的,我給他打個電話問問怎么回事,惡意曠工呢?我?guī)湍懔R他啊!”
“人家請假了啊,怎么能算曠工呢。”雯雯的話小聲插進來。
“上一邊拉子去,哪都有你?!弊蟪亢昭鹧b嫌棄的沖雯雯揮揮手,這小姑娘心思單純,看不出個眉眼高低。
說完著就撥通了黎喬的電話,順手滑開了免提鍵。
鈴聲響了好一會才被接起。
左晨赫開門見山:“大黎子,你咋曠工呢?”
“我請假了啊!”黎喬那背景音喧鬧無比,周圍人聲交織。
“你請個屁的假啊,這邊忙的都快開鍋了?!?/p>
左晨會赫這話說的頗有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直系領(lǐng)導(dǎo)呢。
黎喬轉(zhuǎn)移到安靜點的地方,壓低聲音:“你身邊有人沒???”
左晨赫眼珠子靈活一轉(zhuǎn),他迅速按掉了免提,將手機緊緊地貼在耳邊。
黎喬:“我家燈泡壞了,我出來買燈泡?!?/p>
左晨赫一頭霧水,黎喬那語氣可不像是買燈泡去了,倒像是他去預(yù)謀要去偷燈泡。
“???………?”
黎喬繼續(xù)敘事:“然后我路過畫展,我就進去看了?!?/p>
左晨赫:“嗯?!?/p>
黎喬:“然后…我看到白洛銘和那個大高個和一群人打起來了。”
“打起來了?”左晨赫的聲音陡然間拔高,像是一只伸長脖子嘎嘎大叫的公鴨,震得關(guān)朔和雯雯耳朵都嗡嗡作響。
雯雯瞬間坐不住了,湊過來連聲追問:“什么?黎喬和人打起來了?”
左晨赫應(yīng)付兩邊有些頭大:“不是黎喬,是白洛銘!”
“你干什……”訊號中斷…
白洛銘跟人打架?
這簡直就像天方夜譚一樣讓人難以置信。
左晨赫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大腦瞬間像宕機了一樣。
雯雯在旁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zhuǎn),不停催促:“你愣著干什么呀?怎么掛電話啦?”
左晨赫一臉茫然的盯著關(guān)朔,小心翼翼地詢問:“不去看看嗎?”
“去啊去啊,這里交給我,我加班也會完成今天的任務(wù),你們快去吧!”
雯雯生怕關(guān)朔拒絕又補充道
“我知道你和大黎不合,可是你不能不管白洛銘啊對不對吶?”
關(guān)朔慵懶地倚進椅背,眼神凝著雯雯那焦急萬分的臉,輕描淡寫地問道:“你好像很擔心黎喬?”
“那當然了!我知道你們都嫌棄我木訥,只有大梨愿意陪我聊天,還愿意聽我講那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還會安慰我?!?/p>
雯雯說著說著,眼眶轉(zhuǎn)紅,聲音也哽咽起來:“你今天說他會辭職,如果是因為工作太多我都愿意幫他做,我不希望他走?!?/p>
女孩的眼淚似水珠子似的劃過臉頰,
也是為那個人嗎?值得嗎?
關(guān)朔胸腔無端涌起一陣煩躁,不禁脫口問出:“你喜歡他?”
“喜歡!”雯雯堅定響亮的聲音回蕩在辦公室內(nèi)。
她從小生活在父母離異的陰影下,性格變得孤僻又怪異。
父親總是叮囑她要好好學(xué)習,珍惜進入貴族學(xué)校的機會,不要惹事,也不要亂花錢。
這些話語像枷鎖一樣束縛著她,讓她變得自卑又敏感。
就算在學(xué)校里認識了關(guān)朔、左晨赫和白洛銘這些少爺們,雯雯也總覺得與他們之間有著無法逾越的鴻溝。
她深知自己與他們的世界截然不同,共同話題更是少之又少。
于是書籍成了她最好的朋友,每天與書為伴,是她排遣孤獨尋找慰藉的最好方式。
可是黎喬不一樣。
黎喬讓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有朋友的感覺。
那種不會冷言冷語,做蠢事也不會擔心被嫌棄,即便是最微不足道的心事,也能在黎喬那里尋得慰藉與溫暖。
這份情誼,建立在平等與自由之上,顯得尤為珍貴。
雯雯見左晨赫瞪直了眼珠子,滿臉震驚地盯著她,有些慌亂,她胡亂擦擦眼淚,忙解釋說:“是好朋友的喜歡,比喜歡你們兩個還喜歡?!?/p>
左晨赫大喘了幾口氣,此刻終于放下心來。
剛才還在飛速琢磨著,雯雯和關(guān)朔,他到底該幫好。
又在腦海開啟一輪三角戀的頭腦風暴,要不是時間緊湊,他甚至都能為三人編排一場狗血電影。
只是萬萬沒想到,平日里文靜內(nèi)斂的雯雯,今天卻像吃了槍藥一樣。
他尷尬地撓了撓頭,半開玩笑地說:“你們倆這才認識多久呀?怎么感情看起來比咱們還深厚了呢?”
“你倆平時也不愛聽我說話嘛?!宾┑故菦]有埋怨的意思。
畢竟每個人都很忙,她自己也不過是個小角色,沒那么多人關(guān)注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