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會議拉扯了近三個小時,段勛的面色越來越沉。
幾位股東都不支持他繼續(xù)發(fā)展新項目,段勛本人持有的股份數(shù)量太少,遠遠達不到控股的程度。
到最后也沒能定下一個決定。
段勛按了按額角,順風順水太久了,他已經(jīng)快忘了這種步履維艱的感覺。
秘書道:“段總,李總說今晚有事,飯局改天再約?!?/p>
段勛眉心皺了皺,把手上的文件遞給秘書,“知道了。”
他正要向外走,嚴立輝快步走到他身旁,低聲抱怨道:“董事會這群人真是夠纏人的,許聲寒怎么突然要賣股份?要是他在,怎么也不至于弄到這個地步?!?/p>
段勛的腳步微不可察的一頓,“不知道?!?/p>
“你也不知道?”嚴立輝有些納罕,“你們關系這么好,他也沒有告訴你嗎?”
他不知道許聲寒和段勛早就結了婚,一直以為兩人是關系很好的朋友,嚴立輝身為DL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旁觀了五年來許聲寒對段勛的無條件支持,因此更覺得許聲寒賣股份的舉動太古怪。
要么是段勛和許聲寒鬧掰了,要么就是許聲寒遇到了什么事急需用錢。
以許聲寒低調(diào)的性格,第二種幾乎不可能。
一夜之間欠下四十幾個億的外債?沒點本事真的做不到。
那就只能是段勛和許聲寒之間出了什么問題。
段勛本就心煩,被他一問不耐直接掛在了臉上,冷冷道:“你什么開始兼職做記者了?”
嚴立輝跟他認識有十來年了,半點不怕他的臭臉色,執(zhí)著的要當個和事佬,“小許年紀雖然小,但人是真的講義氣,當初你創(chuàng)業(yè)遇見困難,小許為了給你投資都跟家里斷絕關系了,有什么事……”
“你說什么?”段勛腳步陡然頓住,猛地轉頭看著他。
嚴立輝被他的臉色嚇了一跳,“怎、怎么,他和家里斷絕關系了,聽說到現(xiàn)在還沒和好?!?/p>
段勛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空白。
“你該不會不知道吧?!”嚴立輝眼睛瞪得極大,“段勛你這可就太沒良心了,人家為了幫你搞得家庭不和,你竟然不知道?”
段勛閉了閉眼睛,“你讓我安靜一會?!?/p>
嚴立輝滿臉無語的揮了揮手,“我走了。”
臨走之前忍不住又說了一句,“小許性子軟,又不愛說話,你別老是欺負他,這孤身一人跟你來異鄉(xiāng)漂泊,身邊唯一熟悉的人就是你了?!?/p>
段勛怔怔的在原地站了許久。
異鄉(xiāng)漂泊,這四個字背后代表的東西遠沒有那么輕巧。
許聲寒走在茫茫人海中,聽著滿耳陌生的鄉(xiāng)音,看著滿目陌生的景色,該會有多么孤獨?
可他連最后的退路——家,都親手斷了。
許聲寒面對這陌生的一切的時候,段勛在做什么?
忙工作忙得幾乎忘記許聲寒這個人的存在。
這五年來,許聲寒從來沒有提過一句不習慣、沒有跟他抱怨過一個字。
段勛理所當然的忽略了,這里和許聲寒生長的地方究竟有多大的差別。
初來乍到有沒有水土不服,異鄉(xiāng)的飯菜可還吃得慣。
這些最基本的問題,直到離婚,段勛都沒有問過一句。
秘書上前小聲提醒,“段總,接下來的安排?”
段勛抬手按了按額角,沉聲道:“走吧。”
難怪許聲寒那么溫柔的人會決絕的要求離婚,從一開始就不是因為那幾通沒有接通的電話。
電話只是加快了他們離婚的進程。
段勛心口隱隱發(fā)悶,放在身側的手指收緊。
就算他現(xiàn)在明白過來又如何,許聲寒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段勛想補償,可許聲寒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