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色陰沉得詭異,烏云像一塊巨大的黑布籠罩著整個南城。秋薇站在鏢局的屋頂上,
看著遠(yuǎn)處蜿蜒的街道,雨水順著她的發(fā)梢往下淌,打濕了她單薄的衣衫。
她不該再留在這里了。自打一個月前那個血腥的夜晚之后,
鏢局里就只剩下她一個孤零零的人。大師兄在那場大火中死去,二師兄和三師兄被官府抓走,
至于她的父親,那位威嚴(yán)的林鏢頭,更是連一絲骨骸都沒能留下。雨水打在她的臉上,
混著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的咸澀。秋薇握緊了手中的包袱,
那是她最后的所有家當(dāng)——幾件換洗的衣物,一把父親送她的銀簪,還有一封信。"小姐,
小姐!"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秋薇猛地回頭,
只見鏢局的小廝王福氣喘吁吁地跑來了。他的額頭上滿是雨水,左邊的褲腿也被撕破了。
"小姐,不好了!有人在找你!"王福說著,遞過來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帖子。
秋薇的心猛地揪緊了。她顫抖著手接過帖子,展開一看,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帖子上只有短短幾個字:"即刻來見我,否則后果自負(fù)。
"落款是一個陌生的名字——霍振海。這個名字,她似乎在哪聽過。
莫非是父親生前曾經(jīng)提起過的那個大名鼎鼎的商賈霍振海?王福還在邊上哆嗦:"小姐,
我看到幾個喬裝打扮的人在街上轉(zhuǎn)悠,他們都戴著白口罩,
像是......像是......""夠了!"秋薇突然厲聲打斷他,"你給我立刻滾開!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要往回走。王福嚇得一縮,卻又連忙追上來:"小姐,那帖子上說,
今日酉時若是不來,就要抄了鏢局!"秋薇的腳步一頓。鏢局,那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
里面的一磚一瓦都浸透了她的記憶。父親說過,等她學(xué)好武藝,就要讓她當(dāng)這鏢局的局主。
不能讓鏢局毀在她手里。她深吸一口氣,抬頭看了看陰沉的天色。酉時已近,她必須啟程。
雨下得更大了。秋薇冒雨行走在泥濘的街道上,泥土混著雨水,將她的布鞋弄得污濁不堪。
她將顫抖的手揣進(jìn)袖中,努力讓自己走得快些?;粽窈5恼何挥诔俏鞯母蝗藚^(qū),
那可是尋常百姓輕易不敢靠近的地方。秋薇低著頭,盡量不與路旁的行人對視。
她的目光落在路邊的牌匾上,那些華麗的金字仿佛在嘲諷她襤褸的裝扮。轉(zhuǎn)過一個街角,
秋薇看到一處高墻大院。門口站著的侍衛(wèi)腰間都佩著刀,目光如炬地盯著每一個經(jīng)過的人。
這就是霍家。秋薇咬了咬牙,正要上前叩門,卻聽到頭頂傳來一聲驚呼。"什么人!
"她抬頭,只見一道白色的身影從墻頭躍下,穩(wěn)穩(wěn)落在她面前。
那是個穿著月白色長衫的年輕男子,眉目如畫,鼻梁高挺,唇角含笑,
整個人都散發(fā)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傲氣。他的長發(fā)隨意地披散著,幾縷發(fā)絲被雨水打濕,
貼在蒼白的臉上。秋薇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林秋薇?"他開口問道,
聲音清冷卻帶著一絲疑惑,"你就是鏢局的那個丫頭?"秋薇愣住了。
她沒想到對方居然認(rèn)識她。"我叫霍子硯,"他淡淡地說,"我爹讓我來找你的。"霍子硯?
霍振海的兒子?秋薇沒想到霍家會用這種手法對付她,她更沒想到,
自己會被一只溫?zé)岬氖掷∈滞?。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霍子硯就已經(jīng)拉著她往院內(nèi)走去。
秋薇看到自己的臟兮兮的手掌與他白皙修長的手指相觸,心中泛起一陣異樣的刺痛。"站??!
"幾個侍衛(wèi)沖了上來,卻被霍子硯一句話喝退。他拉著秋薇徑直走進(jìn)內(nèi)院,穿過幾重廊廡,
來到一座裝飾雅致的書房。房內(nèi)陳設(shè)簡單,卻處處透著書香氣息。案頭的硯臺邊還留著墨跡,
顯然是方才才有人研墨寫字。"喝點(diǎn)茶。"霍子硯輕聲說,示意她坐下。秋薇渾身發(fā)抖,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樣有多狼狽,臟兮兮的衣裳,滿是泥濘的鞋子,形容憔悴。
但她別無選擇。就在她端起茶杯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她警覺地抬起頭,
看到霍子硯的眉頭微微皺起。"子硯,
老夫人聽說你回來了......"來人是個中年侍女,看到房內(nèi)的秋薇,臉色頓時變了。
"怎么,"霍子硯冷冷地說,"連你也覺得她臟?"侍女唯唯諾諾:"不是,
只是老夫人......""算了,"霍子硯揮揮手,"你去準(zhǔn)備一下,
待會兒我在書房會客。"侍女應(yīng)聲而去。直到腳步聲遠(yuǎn)去,霍子硯才轉(zhuǎn)頭看向秋薇。
他瞇起眼睛,審視著這個渾身濕透的女子。"你知道我為什么會讓你來嗎?"他問。
秋薇搖搖頭,但很快又意識到這是個陷阱。于是她深吸一口氣,堅定地說:"不知道。
"霍子硯沉默片刻,突然說:"其實(shí)你來得很巧。""怎么說?""我剛看完一封信,
"他指向案頭那方硯臺,"是我父親給我的。"說著,他從袖中抽出一張折疊整齊的信箋,
遞到秋薇面前。那正是她方才看到的那封信。信上的字跡她很熟悉,是她父親的筆跡。
淚珠不受控制地滑落。就在這時,霍子硯突然又開口:"你很像我表妹。"秋薇渾身一震,
抬頭看向他?;糇映幍哪抗馍铄?,嘴角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不過,你比她美得多。
"2.天色漸暗,秋薇坐在霍子硯的書房里,手中握著那封信。窗外的雨還在下,
檐角的銅鈴在風(fēng)中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她的心跳得厲害,手指微微顫抖,卻不敢輕易拆開信封。
霍子硯站在窗前,任憑雨水打濕他的衣袖。他轉(zhuǎn)過頭來看她,目光深邃:"林秋薇,
你很想知道這封信的內(nèi)容吧?"秋薇低下頭,咬了咬嘴唇:"如果這是威脅,
我寧死也不會看。"霍子硯輕笑一聲:"你很倔強(qiáng)。"他慢慢走到她身邊,伸手接過信,
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信封上的字跡。"這封信,"他緩緩開口,
"是三年前我父親從鏢局帶回來的。"秋薇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什么?
""三年前,我父親在江南辦事,遇到一場意外。有人襲擊了他的商隊,但他死里逃生,
帶回了一個女嬰。"霍子硯的聲音有些沙啞,"那個女嬰,就是你。"秋薇感覺一陣眩暈,
她緊緊抓住身下的椅子,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我父親將你交給了林鏢頭撫養(yǎng),
"霍子硯繼續(xù)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說不清的情緒,"但這件事,連家里的人都不知道。
直到最近,我父親突然病重,臨終前才將這個秘密告訴我。"秋薇的腦海中一片混亂。
她從小到大,一直以為自己是林鏢頭的女兒,可現(xiàn)在,霍子硯的話擊碎了她所有的記憶。
"為什么?"她低聲問道,"為什么要隱瞞我的身份?"霍子硯沒有回答,
而是將信遞給她:"你自己看吧。"秋薇顫抖著手拆開信封,取出里面折得整整齊齊的信紙。
燈光下,她看清了父親熟悉的字跡:"子硯兄:托你一事,事關(guān)重大。近日鏢局遭遇不測,
若非你父親仗義相救,我林某早已不在人世。然禍根未除,為保鏢局安危,不得不暫避風(fēng)頭。
現(xiàn)有一女嬰,乃故人之女,待我如親生。懇請兄臺暫時撫養(yǎng),待風(fēng)頭過后再作理會。
切記不可讓旁人知曉,以免惹禍上身。此致 林震南"秋薇的手無法控制地發(fā)抖,
信紙從她手中滑落。她終于明白,自己的身世遠(yuǎn)比想象中復(fù)雜。她不是林鏢頭的親生女兒,
而是被委托撫養(yǎng)的女嬰。"所以,"霍子硯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父親將你帶回鏢局,
是想讓你遠(yuǎn)離那個未知的危險。"秋薇回頭看向他,眼中噙著淚水:"那么,你呢?
你為什么要來找我?"霍子硯沉默片刻,走到書桌前,
取出另一個信封:"這是我父親留給你的。他說,等時機(jī)成熟,你會知道一切真相。
"秋薇接過信封,上面寫著"親啟"二字。她深吸一口氣,慢慢拆開,
取出里面的一張字條:"親愛的孩子,如果你能看到這封信,說明我已經(jīng)不在人世。我知道,
你一定有很多疑問。但請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全你。那個夜晚,
當(dāng)我看到你在娘親身邊熟睡時,我的心幾乎要碎了。
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陷入那個巨大的陰謀。因此,我不得不做出艱難的決定。我知道,
將你托付給林鏢頭是正確的選擇,因?yàn)樗莻€可靠的人。而如今,
我已經(jīng)將一切都告訴霍振海。他答應(yīng)會保護(hù)你,直到真相大白。不要怪我隱瞞了你的身世,
等你長大了,自然會明白其中的緣由。愛你的父親, 江遠(yuǎn)山"秋薇的手再一次顫抖,
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下。原來,她的父親另有其人,而他居然給她取名為江秋薇。"江秋薇,
"霍子硯輕聲重復(fù)這個名字,"看來,你與我們霍家的關(guān)系并不簡單。"秋薇抬頭看向他,
眼前的霍子硯仿佛變得陌生而又遙遠(yuǎn)。她不清楚他接下來會對她說些什么,
但她知道自己必須冷靜下來,思考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我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她最終開口,聲音沙啞?;糇映廃c(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走到門口。他的腳步在門檻前頓了頓,
回頭看向她:"記住,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我都會在。"說完,他便離開了書房。
秋薇獨(dú)自坐在黑暗中,耳邊只有雨聲和自己急促的心跳聲。她是江遠(yuǎn)山的女兒,
霍振海的外甥女,而霍子硯則是她的表哥?還是有其他的關(guān)聯(lián)?
這些問題像一團(tuán)亂麻纏繞在她心頭,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拿起茶杯,
喝了一口已經(jīng)涼透的茶水,苦澀的味道讓她皺起眉頭。突然,
她想到了那個一直在暗中注視她的人。是誰要在酉時抄了鏢局?
是誰在霍振海病重時依然要害她?她必須找到答案,不僅僅是為了自己,
也是為了所有關(guān)心她的人。3.天色漸暗,霍府的書房里只剩下秋薇一個人。她坐在窗邊,
手中緊握著父親寫的信,淚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信紙上。雨還在下,
檐角的銅鈴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仿佛在為她悲傷的命運(yùn)伴奏。"我是什么身份?"她喃喃自語,
聲音顫抖。信中提到的陰謀是什么?為什么父親要將她托付給林鏢頭?這些問題像一團(tuán)亂麻,
纏繞在她心頭,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需要時間仔細(xì)思考,理清這些紛繁復(fù)雜的關(guān)系。
第二天清晨,秋薇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醒。她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
周圍是富麗堂皇的裝飾,顯然這是霍府為她準(zhǔn)備的客房。"小姐,小姐!
"門外傳來侍女焦急的聲音。秋薇迅速起身,將衣襟拉好,快步走到門前。打開門,
只見外面站著昨天見到的中年侍女,她的臉上寫滿了慌亂。"小姐,不好了!
老夫人聽說少爺帶回了一個人,現(xiàn)在正找您呢!"秋薇心中一緊。霍老夫人,霍振海的妻子,
也是霍子硯的母親。她一向以嚴(yán)厲著稱,
此刻一定不會對她這位突然出現(xiàn)的表妹有什么好臉色。"帶路。"她簡短地說道。
侍女連忙在前引路,穿過一道道長廊,最終停在一座裝飾華貴的大廳前。秋薇深吸一口氣,
推開了門。大廳內(nèi),幾位穿著華麗的婦人正在議事。其中一位年過花甲的婦人坐在主位上,
眉宇間盡是威嚴(yán)。她便是霍老夫人。"這就是子硯帶回的表妹?"霍老夫人冷著臉問道,
目光如炬地打量著秋薇。秋薇低頭行禮:"侄女拜見伯母。""起來吧。
"霍老夫人擺了擺手,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冷笑,"果然是個鄉(xiāng)巴佬。"此言一出,
周圍的婦人紛紛掩嘴偷笑。秋薇的耳根瞬間燒紅,但她強(qiáng)忍著屈辱,低著頭不敢說話。
"聽說你是林鏢頭的女兒?"霍老夫人突然提高了聲音,
"可林鏢頭不是已經(jīng)......""大人月前離世了。"秋薇平靜地回答,
語氣中沒有絲毫波動?;衾戏蛉嗣碱^一皺,顯然對這個回答感到不滿。她站起身來,
在地上踱著步,仿佛在審視一只任人宰割的獵物。"既然是林鏢頭的女兒,
那你就該知道鏢局最近的風(fēng)波是怎么回事吧?"秋薇的心猛地一跳。鏢局的風(fēng)波?
難道霍家的人已經(jīng)盯上鏢局了?"不清楚。"她如實(shí)回答。
霍老夫人冷笑一聲:"看來你只知道躲在鏢局里稱王稱霸,對大事一點(diǎn)都不關(guān)心。子硯,
你說說看,這人能留在霍府嗎?"霍子硯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此刻他終于開口,
聲音低沉:"母親,侄女剛到府上,還請您給她一些時間。"霍老夫人聽到這話,
臉色更陰沉了。她重重地敲了一下拐杖:"時間?子硯,你可知輕重?
難道你就甘心讓這樣一個女子毀了我們霍家的名聲?"秋薇聞言,心中一涼。她終于明白,
霍家看似對她熱情相待,實(shí)則是另有目的。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個侍衛(wèi)快步闖入大廳,臉色蒼白,神情慌張。"報,報告夫人,"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霍,
霍振海老爺新的產(chǎn)業(yè)被燒了!"大廳內(nèi)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侍衛(wèi)身上。
"什么?"霍老夫人顫聲問道,拐杖"咚"地一聲砸在地上。"是,是的。昨夜三更時分,
有人放火燒了老夫人在城外的新宅?;饎萏螅瑩p失慘重。"霍老夫人踉蹌了一下,
旁邊的侍女連忙扶住她。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中閃現(xiàn)一絲驚慌。秋薇看到這一幕,
心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新宅被燒,這是否與她有關(guān)?"立刻去查!
"霍老夫人強(qiáng)撐著站起來,聲音沙啞,"一定要把縱火的人給我抓住!"侍衛(wèi)應(yīng)聲而去。
霍老夫人在侍女的攙扶下回到座位,長嘆一口氣。"子硯,"她轉(zhuǎn)向兒子,聲音疲憊,
"這次的事情太棘手了。三天后的壽宴上,各大商賈都會來賀,
萬一再出什么岔子......"霍子硯沉默片刻,突然開口:"母親,侄女或許能幫上忙。
"霍老夫人皺眉:"你能有什么用?""至少,"霍子硯的目光落在秋薇身上,
"她知道鏢局的情況。如果有誰想要破壞霍家,或許可以從鏢局入手。"秋薇心頭一緊。
原來霍子硯早已懷疑鏢局的風(fēng)波是有人故意挑唆。那么,
莫非大火也是......她不敢往下想。"好吧,"霍老夫人勉強(qiáng)同意,
"你帶著她一塊去查。但記住,若出了任何差錯,休怪為娘不念母子情分!"三天后,
霍府舉行了盛大的壽宴。各路權(quán)貴紛紛前來祝壽,整個府邸燈火通明,一片熱鬧景象。
秋薇站在賓客群中,緊跟著霍子硯的步伐。她的目光掃過每一個可疑的面孔,心中警覺無比。
突然,她注意到一個身著黑衣的男人,正偷偷觀察著霍子硯。他的眼神陰鷙,
嘴角掛著一絲令人不安的笑意。就在這時,那個男人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折子,
似乎要點(diǎn)燃桌上的蠟燭。秋薇的心跳陡然加快,
她認(rèn)出了這個男人——是三天前那個在城外放火的人!"小心!"她剛要開口提醒,
卻被霍子硯一把拉住了手腕。"別動。"他低聲說道,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這是我們的人。
"秋薇愣住了?;糇映幬⑿χ蚯白呷ィ?這位是......"然而,
還未等他說完,那男人突然將火折子扔向空中,引發(fā)了一場小型的爆炸。剎那間,火光四起,
賓客們紛紛驚叫著逃竄?;糇映幜⒓蠢鹎镛?,躲到了一旁的柱子后。他低聲罵道:"該死,
他居然敢真動手!""這是不是......"秋薇的聲音顫抖,"那個放火的人?
""沒錯,"霍子硯咬牙切齒,"他是我們霍家的對頭——錢家的走狗。"秋薇這才明白,
這場看似意外的爆炸,其實(shí)是有人故意制造的。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