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寶玉..."林黛玉氣若游絲,纖細的手指無力地抓著賈寶玉的衣袖。
大觀園的桃花簌簌落下,像是為她送行的花瓣雨。賈寶玉淚如雨下,
前緊握她冰涼的手:"妹妹別走...求你別走..."黛玉蒼白的唇邊浮現(xiàn)一絲凄美的笑,
眼中最后映著的是寶玉悲痛欲絕的面容。她的意識漸漸模糊,
耳邊隱約聽見紫鵑撕心裂肺的哭聲,還有王熙鳳故作悲切的嘆息。
"就這樣...結(jié)束了嗎..."黑暗吞噬了她的意識,黛玉感覺自己輕飄飄地浮了起來,
仿佛一片落葉隨風(fēng)飄蕩。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突然響起刺耳的"滴滴"聲,
還有陌生的說話聲。"血壓80/50,心率120,準備腎上腺素!""患者無身份證明,
約20歲女性,公園清潔工發(fā)現(xiàn)她昏倒在長椅上...""繼續(xù)心肺復(fù)蘇!
"黛玉感到胸口一陣劇痛,仿佛有人重重地按壓著她的身體。她艱難地睜開眼,
刺眼的白光讓她立刻又閉上了眼睛。"瞳孔對光有反應(yīng)!她醒了!
"一張陌生而英俊的臉龐映入黛玉朦朧的視線。男子約莫二十七八歲,劍眉星目,
戴著醫(yī)用口罩,只露出一雙深邃如墨的眼睛,額頭上掛著細密的汗珠。"小姐,
你能聽見我說話嗎?"男子的聲音低沉而溫和,與寶玉的少年清朗截然不同。黛玉微微蹙眉,
虛弱地問道:"此乃何處?爾等是何人?"男子明顯愣了一下,
與身旁的護士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這里是江城中心醫(yī)院急診科,
我是你的主治醫(yī)生程硯舟。"他摘下口罩,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龐,
"你記得自己是怎么暈倒的嗎?"黛玉茫然地搖頭,環(huán)顧四周——潔白明亮的房間,
奇怪的器械,人們穿著統(tǒng)一的白色短衣...一切都如此陌生而怪異。
"我...我本在大觀園..."她聲音細若蚊吟,"寶玉他..."程硯舟眉頭緊鎖,
轉(zhuǎn)頭對護士說:"可能是腦缺氧導(dǎo)致的記憶混亂和語言障礙,安排腦部CT和全面檢查。
"護士點頭應(yīng)下,程硯舟又轉(zhuǎn)向黛玉:"別害怕,我們會照顧好你?,F(xiàn)在你需要休息。
"他的聲音像是有魔力一般,讓黛玉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放松。她實在太虛弱了,
很快又陷入昏睡。夢中,她仿佛看到警幻仙子在云端對她微笑:"絳珠仙草,你塵緣未了,
此番歷劫未完..."1 穿越時空的淚光再次醒來時,病房里安靜許多。
夕陽的余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黛玉試著動了動手指,
發(fā)現(xiàn)手腕上連著奇怪的細管,里面流動著透明液體。"你醒了?"一個溫柔的女聲響起。
黛玉轉(zhuǎn)頭,看見一位約莫五十歲的圓臉?gòu)D人坐在床邊,正關(guān)切地望著她。
"老身...這是何處?"黛玉艱難地支起身子,婦人連忙上前攙扶。"哎喲,
這小姑娘說話真是文縐縐的。"婦人笑道,"這里是醫(yī)院,我是隔壁床王阿姨的陪護劉姐。
程醫(yī)生讓我?guī)兔φ湛茨阋粫?,他去查房了?黛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目光被窗外高聳入云的"樓閣"吸引——那些方方正正的建筑比她見過的任何寶塔都要高大,
路上奔跑的"鐵盒子"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姑娘是從哪個劇組出來的吧?
這身衣裳和說話方式,是在拍古裝戲?"劉姐好奇地問。
黛玉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素白的病號服,更加困惑:"劇組?古裝戲?"正說話間,
病房門被推開,程硯舟穿著白大褂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一個奇怪的板子。
陽光從他身后照進來,為他高大的身影鍍上一層金邊。"林小姐,感覺好些了嗎?
"他走到床前,聲音比昨日多了幾分溫度。黛玉仰頭望著他,不知為何心跳加速了幾分。
這位"大夫"與寶玉截然不同——寶玉是脂粉堆里養(yǎng)出的富貴公子,
而眼前之人眉宇間透著堅毅與沉穩(wěn),舉手投足干凈利落。"多謝大夫相救,
小女子..."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甚至不知如何自稱,"我...好多了。
"程硯舟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微笑:"不用這么客氣。
檢查結(jié)果顯示你只是嚴重貧血和輕度脫水,沒有其他問題。"他頓了頓,
"不過...你真的不記得自己的身份了嗎?"黛玉猶豫片刻,輕聲道:"我姓林,名黛玉,
姑蘇人氏..."程硯舟和劉姐面面相覷。劉姐忍不住笑出聲:"哎喲,這姑娘入戲太深了!
"程硯舟卻若有所思地看著黛玉清澈如水的眼睛,那里面的迷茫與哀愁太過真實,
不像是演出來的。"林小姐,"他拉過椅子坐在床邊,聲音放得更柔,"現(xiàn)在是2023年,
這里是江城。你...知道這些嗎?"黛玉瞳孔猛然收縮,
纖細的手指抓緊了被單:"2023年?
不可能...明明是乾隆二十七年..."程硯舟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他翻開手中的病歷板記錄著什么,然后對劉姐說:"麻煩您先出去一下,
我需要單獨和林小姐談?wù)劇?劉姐識趣地離開后,程硯舟直視著黛玉的眼睛:"林小姐,
你可能是經(jīng)歷了一種罕見的解離性障礙,導(dǎo)致記憶和認知出現(xiàn)偏差。不過別擔(dān)心,
這種情況是可以治療的。"黛玉卻搖了搖頭,眼中泛起淚光:"程大夫,我并非癡傻。
我知道這聽起來匪夷所思,但我確實來自...另一個時代。
"她將自己在大觀園的經(jīng)歷、病逝的情景娓娓道來,說到寶玉時,淚水終于滑落臉頰。
程硯舟靜靜地聽著,從最初的懷疑到漸漸震驚。作為醫(yī)生,他本應(yīng)理性地判斷這是精神癥狀,
但黛玉講述的細節(jié)太過具體生動。尤其是她對《紅樓夢》中未公開情節(jié)的描述,
連他這個只看過電視劇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所以...你認為自己是從書中穿越過來的林黛玉本人?"程硯舟盡量保持專業(yè)語氣,
但眉宇間的困惑出賣了他。黛玉輕輕點頭:"我知道這難以置信。
或許...這只是我死前的一場大夢..."看著她脆弱又倔強的樣子,
程硯舟心中某處被輕輕觸動。他嘆了口氣:"無論如何,你現(xiàn)在需要一個安身之所。
警方查不到你的身份信息,醫(yī)院也不能一直留你。""我...無處可去。"黛玉低聲道,
長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程硯舟看著她單薄的身形,
突然做了一個連自己都驚訝的決定:"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先住在我家的客房。
我在醫(yī)院附近有套公寓,平時就我一個人住。"黛玉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隨即又染上憂慮:"這...于禮不合...""在2023年,這很正常。"程硯舟微笑,
"就當(dāng)是醫(yī)生對特殊病例的跟蹤觀察。"2 現(xiàn)代初體驗三天后,
程硯舟帶著出院后的黛玉來到自己的公寓。電梯上升時,黛玉緊張地抓住扶手,臉色發(fā)白。
"這叫電梯,很安全的。"程硯舟耐心解釋,"比爬樓梯快多了。"當(dāng)電梯停在28樓,
黛玉的雙腿已經(jīng)發(fā)軟。程硯舟自然地扶住她的手臂,那一瞬間,兩人都感到一絲微妙的電流。
程硯舟的公寓寬敞明亮,裝修簡約現(xiàn)代。黛玉站在門口,不敢踏進一步——光可鑒人的地板,
巨大的落地窗,還有那些她叫不出名字的電器,都讓她不知所措。"進來吧,別拘束。
"程硯舟從鞋柜拿出一雙新拖鞋,"這是給你準備的。"黛玉小心翼翼地換上拖鞋,
像只受驚的小鹿般環(huán)顧四周。
她的目光被墻上的字畫吸引——那是一幅《蘭亭集序》的復(fù)制品。"程大夫也喜書法?
"她眼中閃過一絲欣喜。程硯舟有些意外:"你能認出這是《蘭亭集序》?
現(xiàn)代年輕人很少懂這些了。""王羲之的筆法,天下無雙。"黛玉輕聲道,
不自覺地走近細看,
只是這幅摹本少了些原作的飄逸..."程硯舟眼中的驚訝更深了:"你...真的懂書法?
"黛玉這才意識到失言,抿嘴不語。程硯舟卻忽然笑了:"看來我撿到寶了。林小姐,
你身上有太多謎團。"他帶黛玉參觀了公寓,耐心解釋每樣電器的用途。
黛玉對智能手機尤為震驚,當(dāng)程硯舟演示視頻通話功能時,她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這...這是妖法嗎?為何能將人困于這小盒之中?"程硯舟忍俊不禁:"這叫科技。
等你適應(yīng)了,會覺得這些都很平常。"傍晚,程硯舟叫了外賣。
黛玉看著他從紙盒中取出的披薩,遲遲不敢動筷。"不合胃口?"程硯舟問。
黛玉搖頭:"非也...只是這'胡餅'模樣怪異...""這叫披薩,意大利美食。
"程硯舟切下一小塊遞給她,"嘗嘗看?"黛玉小心地咬了一口,芝士拉出長長的絲,
她驚慌失措的樣子逗笑了程硯舟。"慢點吃,沒人跟你搶。"看著程硯舟爽朗的笑容,
黛玉忽然紅了臉。在大觀園,她何曾見過男子如此不拘禮節(jié)的笑容?
那些公子哥兒要么虛偽做作,要么輕浮浪蕩,而眼前之人卻如此...真實。飯后,
程硯舟幫黛玉安排了客房。床鋪柔軟舒適,但黛玉輾轉(zhuǎn)難眠。她起身來到落地窗前,
俯瞰江城的萬家燈火——那些閃爍的光點比繁星還要密集,高聳的建筑直插云霄。
這一切都提醒她,這里已不是她熟悉的那個世界。"睡不著?"程硯舟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他端著兩杯熱牛奶走過來,遞給黛玉一杯。"多謝。"黛玉接過,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
兩人都迅速縮回,氣氛一時有些尷尬。程硯舟清了清嗓子:"明天我要去醫(yī)院上班,
你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吧?我教你用基本家電。"黛玉點頭,
忽然問道:"程大夫為何對我這般好?我們...素不相識。"月光下,
程硯舟的側(cè)臉線條格外分明。他沉默片刻,輕聲道:"也許是因為...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嗯。"他轉(zhuǎn)頭直視著她,
"你的眼睛里有一種...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東西。那么清澈,又那么憂傷,
讓人忍不住想保護。"黛玉心頭一顫,急忙低頭掩飾泛紅的臉頰。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站在窗前,各自懷揣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心事。3 書中的真相第二天一早,
程硯舟去醫(yī)院前,反復(fù)確認黛玉會使用電話和基本設(shè)施。
他甚至還寫了一張便條貼在冰箱上:"餓了就按1號鍵叫外賣,有事打我電話。
"黛玉看著他忙碌的樣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大觀園,除了紫鵑和寶玉,
何曾有人如此關(guān)心過她?程硯舟離開后,黛玉開始探索這個陌生的家。
她發(fā)現(xiàn)書房里有許多醫(yī)書,也有不少古典文學(xué)。一本《紅樓夢》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書頁已經(jīng)泛黃。她顫抖著手指翻開書頁,看到自己熟悉的故事,眼淚奪眶而出。
原來在那個世界發(fā)生的一切,在這里只是一部小說...中午時分,門鈴?fù)蝗豁懫稹?/p>
黛玉緊張地透過貓眼看到一位穿著制服的年輕人,手里拿著食盒。"程先生的外賣!
"門外的人喊道。黛玉想起程硯舟的囑咐,小心地打開門。
外賣小哥看到一身素雅長裙(程硯舟給她買的改良漢服)、發(fā)髻輕挽的黛玉,明顯愣了一下。
"您...是cosplayer?"他好奇地問。黛玉聽不懂這個詞,
只是禮貌地接過食盒:"多謝。"關(guān)上門,她長舒一口氣?,F(xiàn)代人的直接了當(dāng)讓她很不適應(yīng),
但比起大觀園里的勾心斗角,這種單純反而讓她安心。下午,
黛玉試著用程硯舟教的平板電腦搜索信息。當(dāng)她看到《紅樓夢》的百科條目時,
整個人如遭雷擊——書中明確記載"林黛玉焚稿斷癡情,淚盡而逝"。
"原來...我真的已經(jīng)死了..."她喃喃自語,淚水滴在屏幕上。就在這時,
電話突然響起。黛玉手忙腳亂地接起來,聽筒里傳來程硯舟焦急的聲音:"黛玉?你還好嗎?
"聽到他聲音的瞬間,黛玉再也控制不住情緒,
抽泣起來:"程大夫...我...我看到那本書了..."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隨后程硯舟柔聲道:"別怕,我馬上回來。"半小時后,程硯舟匆匆趕回家,
發(fā)現(xiàn)黛玉蜷縮在沙發(fā)一角,眼睛紅腫。他二話不說坐到她身邊,輕輕拍著她的背。
"都看到了?"他問。黛玉點頭,聲音哽咽:"書上說我已經(jīng)死了...那我如今算什么?
孤魂野鬼嗎?"程硯舟沉思片刻,認真地說:"聽著,無論你來自哪里,
現(xiàn)在的你是真實存在的。醫(yī)學(xué)上無法解釋你的情況,但這不代表你不該存在。
"他抬起黛玉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既然上天給了你第二次生命,
為什么不試著好好活下去?"黛玉透過淚眼看他,那雙眼睛里的堅定讓她想起了寶玉,
卻又比寶玉多了幾分成熟與擔(dān)當(dāng)。"我...可以嗎?""當(dāng)然。"程硯舟微笑,
"而且我會幫你。"當(dāng)晚,程硯舟決定帶黛玉去醫(yī)院。他無法一直請假,
又擔(dān)心她一個人在家出事。"你可以在我辦公室看書,或者去醫(yī)院花園走走。但別走遠,
好嗎?"黛玉乖巧地點頭。此刻的程硯舟對她而言,就像是這陌生世界唯一的依靠。
4 醫(yī)院風(fēng)波次日,還是一如既往的帶著黛玉去了醫(yī)院。
當(dāng)程硯舟帶著一身古裝的黛玉出現(xiàn)在醫(yī)院時,立刻引起了轟動。護士們竊竊私語,
病人們好奇張望。"程醫(yī)生,這位是?"一位年長的護士攔住了他們。
程硯舟鎮(zhèn)定自若:"這是我朋友的妹妹林小姐,剛從國外回來,暫時住在我家。
她有些...特殊的文化習(xí)慣,請大家多包涵。"黛玉向護士微微欠身:"見過這位姐姐。
"老護士驚訝地瞪大眼睛,程硯舟趕緊拉著黛玉離開。來到辦公室,
程硯舟松了口氣:"抱歉,我該提前告訴你,現(xiàn)代人不習(xí)慣這種禮節(jié)。
"黛玉不解:"禮不可廢...""我知道。"程硯舟無奈地笑,"但在外人面前,
我們盡量...低調(diào)些好嗎?"黛玉點頭應(yīng)下。程硯舟去查房后,她安靜地坐在窗邊看書。
突然,辦公室門被推開,一位穿著護士服、妝容精致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
"你就是程醫(yī)生帶來的'古代小姐'?"女子上下打量著黛玉,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敵意。
黛玉起身行禮:"小女子林黛玉,不知姐姐如何稱呼?"女子嗤笑一聲:"裝得還挺像。
我是周敏,心外科護士長。"她走近一步,壓低聲音,
"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迷惑了程醫(yī)生,但他不是你這種人配得上的。識相的話,早點離開。
"黛玉被這突如其來的敵意驚得后退一步,但她很快鎮(zhèn)定下來:"周姐姐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