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平常白天忙著工作實習，偶爾看一眼監(jiān)控。
爺爺大部分時間都坐在陽臺上曬太陽，或是在配合李芳視頻。
我曾經(jīng)因為這事說過李芳，覺得她這樣會打擾爺爺休息。
可爺爺卻笑著說：
“沒事的，你堂姐說這樣可以幫助更多老人，讓他們了解老年人的生活?！?/p>
“而且芳芳說直播能掙錢，爺爺想幫幫她......”
深夜，我打開李芳的視頻賬號。
最新置頂?shù)囊曨l里。
爺爺渾濁的眼睛盯著智能手環(huán)，一臉的釋懷。
布滿青筋、干枯的手腕故意露在鏡頭前。
視頻的最后，是爺爺對著鏡頭比耶。
背后是一張橫幅，上面寫著：謝謝大家，我是九旬三高老人。
處理爺爺后事這段時間，李芳也不忘每天都在開直播。
她的粉絲數(shù)量漲得很快。
以家里三高老人自殺為噱頭賺足了大眾的吸引力。
李芳走路都帶風。
不少網(wǎng)友開始惡意揣測。
“老人被活活逼死，那應該是子女不孝?！?/p>
“是啊，好可憐的好人啊?！?/p>
“我經(jīng)?？蠢罘嫉闹辈ィ恢倍际撬谡疹櫪先?，肯定不是她?！?/p>
“對，李芳都要吃土了，還要辭職回家照顧身體不好的老人，肯定和她沒關(guān)系?！?/p>
我看著評論，心中冷笑。
辭職回家？
她分明是一直沒有工作。
我沒有反駁，而是花錢給李芳的視頻都買了熱搜。
那就讓她站得更高些。
欲讓其毀滅，必先讓其瘋狂。
這天，李芳舉著手機走進爺爺生前住的臥室。
我恰好在里面。
鏡頭還開著，她臉上滿是悲戚。
看到我，她有一瞬的驚訝。
“小妹，你在呀?！?/p>
“你來干嘛？”我冷著聲音問。
“我來爺爺住過的地方，跟粉絲們聊聊爺爺?shù)倪^往。”
她回答得隨意，絲毫沒有愧疚之心。
我冷冷抬頭地盯著她。
葬禮已經(jīng)結(jié)束，我沒再忍讓，
“堂姐，你還真是會吃人血饅頭，連爺爺?shù)呐P室都要用來圈錢?！?/p>
李芳臉色大變。
要不是此刻正在直播，她能直接向我撕過來。
可她現(xiàn)在不能。
李芳定了定神，努力扯出一抹笑。
“小妹，你又淘氣了?！?/p>
我死死盯著她，未發(fā)一言。
果然，沒過多久關(guān)于我的熱搜就上了微博榜一。
雖然我的臉被打了碼，但是熟悉我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我。
網(wǎng)友們還貼心地把葬禮那天，我表無表情站在人群中的一幕剪輯下來。
在聯(lián)合爺爺“自殺”一事，各種陰謀論就出來了。
“是她吧，看起來就是她把老人逼死的?！?/p>
“李芳說老人偷偷把降壓藥藏起來了，就為了解脫?！?/p>
“天啊，看來就是被這種不孝的子孫害死的?！?/p>
“她那天就表現(xiàn)得很冷漠，就好像去世的人和她沒關(guān)系，真是鐵石心腸?！?/p>
這些事，也因為在家族群里熱鬧起來。
原本因為爺爺?shù)乃?，大部分親戚都在互相推卸責任。
我爸和兩個叔叔爭得面紅耳赤。
可現(xiàn)在出了我這件事，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把爺爺?shù)乃罋w咎到我頭上。
不管真相如何。
但這個理由卻能讓他們都內(nèi)心好受不少。
我想反駁，想把李芳做的事都發(fā)出來。
但字還沒打完，就被踢出群聊。
嫂子想幫我，也被踢出了群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