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嫣然翻了個身,輕不可聞的應了一聲。
杜鵑掖好帳子,吹了燈,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黑暗中,孟嫣然睜開眼睛,淚珠子從眼角滑落。
會越來越好嗎?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夫人懷第一胎時,為楊賢名親自做主納妾,她穿著胭脂色的衣裳進了門,從那天起,三五日就喝一次避子湯。
現(xiàn)在大小姐蕓姐兒已經(jīng)兩歲了,夫人懷著第二胎,她喝了三年多的避子湯。
從大雪天出去玩雪、手腳依然火熱的閨閣女兒,到如今還未入冬就手腳冰涼的侯門妾室,只用了三年。
再喝下去,她還能懷上孩子嗎?
當容顏衰老,再沒有孩子,在這規(guī)矩森嚴的世家府邸里,她該怎么辦?
前路迷茫,孟嫣然不禁捂著嘴哭起來,哭著哭著,她開始虔誠的祈禱:蒼天保佑,唯愿夫人此胎誕下嫡子。
屋外寒風呼呼的吹,屋里黑壓壓一片,孟嫣然噙著淚水睡著,呼吸漸漸變得冗長。
…………
日月輪轉(zhuǎn),黑白交替。
陽光投進來,房間變得明亮,孟嫣然眼簾微動,長長的羽睫顫動,眼睛未睜開,手就捂上腦袋。
“好痛?!?/p>
她嚶嚀一聲,意識還沒有回籠,忽的聽見一道陌生的男聲響起:“別動,嫣然,有傷口?!?/p>
腦中“嗡”一聲,孟嫣然猛地清醒,眼睛瞪的圓溜溜的,驚恐的望著眼前俯身關心她的男人。
一個陌生的男人,服飾怪異,頭發(fā)竟沒有一寸長。
怪異不怪異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屋里怎么會有男人?
宋景和對上孟嫣然的眼神,一愣,隨之擔心道:“怎么了?嫣然,你……怎么這樣看我,是不是不舒服?我去叫醫(yī)生。”
不能開門……,孟嫣然恐慌搖頭,她摸著身上,是穿著衣裳的,可這是什么衣裳,居然露著胳膊?她腦子里開始止不住的想:有人陷害她,她要被浸豬籠了。
急促的腳步聲在病房里響起,孟嫣然望過去,才發(fā)現(xiàn)入目皆是陌生怪異的東西。
門居然只有一扇,還是一半白一半藍的顏色……
房梁沒有木頭,房頂平坦盡是白色……
房頂上有圓圓的東西,居然會發(fā)光……
接著她又看到一群穿著白衣服的人跑進來,最后還有人拿著冒著一點紅光不知道是什么的物件靠近她。
孟嫣然終于意識到不對勁,超出她認知的不對勁。
“?。?!”
孟嫣然尖叫,縮著身子擁著被子大叫:“你們是誰?你們要干什么?”
這是哪里?
她本能想逃,動作間,孟嫣然發(fā)現(xiàn)手背上連接了一個透明的滴著水滴的管子,末端正扎在她血管里。
這又是什么?
孟嫣然瞬間恐懼到了極點。
骨子里的驚懼顫抖讓她想爬起來給他們磕頭,央求他們放過她。
這是在深宅內(nèi)院中,被管教出來,刻在她骨子里求人的方式。
宋景和大驚,醫(yī)生護士反應過來,迅速過來制止:“病人不能劇烈運動?!?/p>
孟嫣然頭上的紗布沁出血跡,她還沒爬起來,就被醫(yī)生護士按住手腳,劇烈掙扎下,眼前一黑一白,意識也逐漸消散。
宋景和心疼的沖過來攔住她的動作,孟嫣然無聲喃喃著,一頭栽進他懷里。
她陷入無邊無際的混沌中。
不知又過了多久,孟嫣然重新有了意識,也僅僅有了意識。
她有時能聽見別人說話,能感受到有人輕柔的為她擦拭身體,能感受到冰冷的液體流進血液,卻睜不開眼睛,無法動作,無法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