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空氣凝滯了幾秒,最終被陸襟的聲音打破。
“為什么要離婚?因為昨晚的事?”
許恩棠抬眼,直直地看著陸襟,眼中那絲事后的繾綣還沒完全消散,清透里帶著真誠。
“你跟我結(jié)婚是不是因為喜歡我?”
陸襟皺了皺眉,一時沒有回答。
許恩棠扯了扯嘴角,有點(diǎn)想笑。
她何必多此一問。
陸襟眉間的折痕更深,“我不同意離婚?!?/p>
許恩棠沒有說話。
這時,陸襟的手機(jī)響起。
許恩棠從他懷中起身。
陸襟握住她的手臂,“去哪里?”
許恩棠:“你不接電話么?!?/p>
兩人僵持著,陸襟的電話一直在響,是房間里唯一的聲音。
電話自動掛斷后,鈴聲終于結(jié)束,隨后又響了起來。
片刻后,陸襟松開許恩棠的手臂,煩躁地拿起手機(jī)。
許恩棠瞥到一眼來電顯示。
是他發(fā)小的打來的。
陸襟接通電話:“你他/媽找我最好有正事?!?/p>
沒有了桎梏,許恩棠起身,隨意撿起件衣服披上。
她隱約聽到“趙漫詩”三個字,指尖頓了頓。
基本都是對面在講。
幾句后,陸襟掛了電話,拿起襯衫。
許恩棠語氣平靜地問:“要出去?”
陸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等我回來再說?!?/p>
**
陸襟走后,許恩棠強(qiáng)忍的平靜終于維持不下去,眼淚落了下來。
她早該知道的,喜歡陸襟的人那么多,他那樣的浪子怎么可能回頭。
就算回頭,也不會是為她。
這夜,許恩棠做了很多夢,都是關(guān)于陸襟的。
她夢到他們初見的情景。
那是他們12歲,在她爺爺?shù)脑岫Y上。
她一直接受不了疼她的爺爺離開,又怕奶奶看到她這樣更傷心,就一個人跑去附近公園的長椅上坐著。
不遠(yuǎn)處,一個穿著白t的少年正在打電話,不是本地口音,帶著一臉張揚(yáng)與桀驁。
“你以為我想來這個破地方?還不是老爺子非要帶我來?!?/p>
許恩棠很想反駁,黎城才不是什么破地方。
這里有她的爺爺奶奶。
想到爺爺,她的眼眶紅了起來。
沒過多久,許恩棠的余光里出現(xiàn)了白t。
“許什么棠?”
許恩棠抬頭,是那個少年。
她哽咽著問:“你認(rèn)識我?”
少年:“你奶奶在找你?!?/p>
許恩棠想起來這次有爺爺生前的好友帶著孫子從北城過來參加葬禮。
“麻煩你跟她說,我等等就回去,不用擔(dān)心?!?/p>
“行?!?/p>
少年走后,許恩棠忍不住啜泣起來。
沒想到幾分鐘后,他去而復(fù)返。
許恩棠擦了擦眼淚,疑惑地看著他。
少年站在她面前,沒有說話,點(diǎn)了幾下手機(jī)撥通了個電話,打開免提。
電話里很快有聲音傳來。
“喂,阿襟,剛打完電話又想我了?”
少年抬眸看向許恩棠,把手機(jī)朝向她,對電話里說:“講個笑話聽聽。”
他想逗她開心。
這就是她陷進(jìn)去的開始。
**
“棠棠,棠棠?”
睡夢中的許恩棠聽到聲音,渾渾噩噩地醒來。
看到眼前的人,她愣了一下。
陸襟的奶奶?
陸老太太:“我們快到了。”
“快到了?”
許恩棠下意識地看向車窗外。
黑漆漆的山路間亮著燈,是復(fù)園附近。
陸老太太:“一路很累吧,今晚好好休息?!?/p>
許恩棠有點(diǎn)反應(yīng)不過來。
她怎么會在車?yán)铮?/p>
她正要問,發(fā)現(xiàn)陸老太太和她印象里不太一樣,似乎年輕了不少。
而車上的屏幕顯示的日期是8月26號。
現(xiàn)在明明是春天,四月份。
而年份居然是十年前。
屏幕上的日期出錯也不是不可能。
處處透著怪異,許恩棠剛要問,車停了下來。
復(fù)園到了。
司機(jī)下車過來打開車門。
陸老太太:“走吧?!?/p>
陸老太太的腿腳不太好,許恩棠習(xí)慣性地扶她。
下車后,她瞥見司機(jī)從車上拿下個行李箱,很眼熟。
那是她曾經(jīng)用過的。
又想起車上顯示的8月26號,許恩棠陡然愣在原地。
這場景......像是她剛來北城那天。
怎么可能??
見她突然停下來不走,陸老太太喊她:“棠棠?”
許恩棠回神,試探問:“我以后住這里?”
陸老太太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就把這里當(dāng)自己家?!?/p>
不管這是夢還是真的,許恩棠都不想像十年前那樣走進(jìn)復(fù)園、再遇到陸襟。
但都已經(jīng)到門口了,而且她在北城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走吧。”
對上陸老太太憐愛的目光,許恩棠終是走上臺階。
**
陸老太太出了趟門精力不濟(jì),交代了幾句就去休息了。
帶許恩棠去住處的是周姨。
一切都和她記憶里一樣,房間也是那個房間。
等周姨離開后,許恩棠反復(fù)確認(rèn),這不是在夢里。
她真的重生了。
重生在被陸、談兩家接來北城這天。
許恩棠的爺爺和陸、談兩家的老爺子至交好友。
三人是下鄉(xiāng)的時候認(rèn)識的。
她的爺爺在她12歲就去世了。
四年后,奶奶也走了。
奶奶病危之際把她托付給了陸、談兩家。
于是16歲的許恩棠被接來北城。
兩家都想讓她去住,聽說陸、談兩家的老爺子為這事差點(diǎn)吵一架。
那時候打電話問許恩棠的意見,許恩棠也沒什么想法,就說都行。
最后兩家說好,讓她輪著住,一家兩個月。
也就是從住進(jìn)復(fù)園開始,許恩棠一直跟在陸襟身后。
偏偏重生在這個時候,要是再早一點(diǎn),她就會說,她要住談家。
要是再早兩個月,她還能再見一見奶奶。
重生的第一晚,許恩棠毫無睡意。
想到爺爺奶奶,想到陸襟,她百感交集,哭了一場。
翻來覆去到凌晨,實在睡不著的許恩棠離開房間。
陸老太太是南方人,復(fù)園是按照陸老太太祖上的園林復(fù)刻來的,十足的江南園林樣式。
復(fù)園里有一片種滿睡蓮的池塘,那是許恩棠最愛去的地方。
她來到池塘邊,看到一個清瘦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
是陸襟。
他穿著身白t站在燈下,低頭看手機(jī)。
一身久違的少年感仿若他們初見。
在許恩棠停下腳步的時候,陸襟就抬起了眼。
入目的是個穿著白色睡裙的纖細(xì)少女,眼睛紅紅的,在月光下有種易碎感。
陸襟像是在想這是誰,好一會兒才開口:“許恩棠?”
許恩棠注意到他的領(lǐng)口有一抹紅,曖昧又刺目。
是口紅印。
上一世她也是后來才知道,她來北城這天是陸襟和趙漫詩分手、趙漫詩出國的日子。
他去送趙漫詩了。
那口紅印也是趙漫詩留下的。
許恩棠心中酸澀。
既然給她一次重來的機(jī)會,她不會越陷越深了。
“熬夜對腦子不好。”
她淡淡地丟下這句話轉(zhuǎn)身離開。
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