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今天晚上刷題的時候，許恩棠看了幾次時間，有些心不在焉。
后來她干脆放下筆。
等時間差不多，她拿起手機，點開“聯(lián)系人”。
電話撥過去，響了幾聲就通了。
“恩寶！我剛從學(xué)校回來拿到手機。”
熟悉的聲音讓許恩棠鼻子一酸。
“凝凝。”
電話里的夏凝聽出她的聲音有點不對，問：“怎么啦，恩寶?！?/p>
許恩棠解釋：“有點感冒?！?/p>
夏凝：“怪不得。北城的氣候跟我們這邊肯定不一樣，你要照顧好自己?！?/p>
許恩棠“嗯”了一聲。
夏凝：“我以為你剛?cè)ツ沁呉m應(yīng)，會很忙，沒空給我打電話呢。沒想到一回來就接到了你的電話?！?/p>
夏凝是許恩棠在原來學(xué)校最好的朋友，也是許恩棠一直以來的遺憾之一。
前世的夏凝本來成績很好，是數(shù)學(xué)競賽的苗子。
她的父母在她高二的時候忽然離婚，還說要不是為了她，早就離了，話里話外都是埋怨。
向來乖巧的她大受打擊，開始變得叛逆。
那陣子許恩棠剛來北城，要適應(yīng)新學(xué)校、新生活，對她有些忽略。
等她知道的時候，夏凝已經(jīng)和校外一個男生在一起了，并且放棄了競賽的省隊名額，沒有參加決賽。
成績一落千丈。
許恩棠怎么勸都沒用。
高考她勉強上了個不怎么好的學(xué)校。
后來，那個渣男就劈腿。她得了抑郁癥。
她在一個冬天的夜晚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永遠(yuǎn)停留在了20歲。
許恩棠對夏凝的事一直很遺憾、后悔。
她總是想，她那會兒要是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她、多給她打個電話，結(jié)果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許恩棠調(diào)整了下情緒，對電話里說：“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p>
夏凝：“好啊。我挺好奇你的新學(xué)校的?！?/p>
兩人一聊就是半個多小時。
要掛電話的時候，許恩棠喊了夏凝一聲。
“凝凝?！?/p>
她的語氣有些鄭重：“你要是有什么心事，也要打電話給我?！?/p>
夏凝：“知道啦?！?/p>
**
翌日早上，許恩棠仍舊起了個大早。
吃早飯的時候沒看見陸老爺子，她問：“陸爺爺呢？”
陸老太太：“他一大早出去釣魚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釣的?！?/p>
周姨走過來說：“我準(zhǔn)備好晚上做魚吃了?！?/p>
陸老太太：“誰知道魚是釣的還是買的?！?/p>
許恩棠和周姨笑了起來。
陸老太太問：“阿襟昨晚有沒有來？”
周姨：“沒有?！?/p>
陸老太太：“這孩子每次都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從不提前說一聲，把這兒當(dāng)酒店了?！?/p>
陸襟再一次出現(xiàn)在復(fù)園是幾天后。
許恩棠放學(xué)后和林佳羽談?wù)摿藘傻李}，回來晚了點，在長廊里迎面遇見了他。
天還沒有完全黑，透著朦朦的亮。
不遠(yuǎn)處的亭子里傳來陸老爺子憤怒的聲音。
“把人腦袋開瓢，告狀都告到我這里了，還覺得自己沒錯?！?/p>
陸襟充耳不聞，一身桀驁與盛氣，目光在許恩棠的身上落了一瞬又移開，從她身邊走過，離開復(fù)園。
直到吃飯的時候，陸老爺子還是很生氣，飯也吃不下。
陸老太太勸他：“消消氣，身體要緊?！?/p>
陸老爺子：“他那個態(tài)度，讓我怎么消氣！”
陸老太太：“阿襟也不是那種喜歡動手的人，肯定是有原因的?！?/p>
陸老爺子：“有原因也不能下這么重的手?！?/p>
陸老爺子哼了一聲，“這樣下去以后不知道還能闖出什么禍！”
陸老太太寬慰他：“以后多管著點就好了?！?/p>
陸老爺子：“怎么管？人都不在身邊。他爸媽連自己都管不好?！?/p>
說著，陸老爺子忽然想到什么，看向許恩棠：“棠棠，你跟陸襟在一個學(xué)校，這陣子能不能幫我們看著他？”
陸老太太：“對，可以讓棠棠幫忙看著?！?/p>
許恩棠本能地想拒絕。
但是兩位老人家對她這么好，陸老爺子又氣成這樣，就這點要求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許恩棠點點頭，答應(yīng)說：“好。陸爺爺你別生氣了，對身體不好。”
**
第二天放學(xué)，陸襟在校門口看到一個身影。
他走過去，低垂眼瞼打量許恩棠，嘲謔說：“爺爺讓你管著我？”
許恩棠已經(jīng)等了十幾分鐘了。
“陸爺爺?shù)囊笪也缓镁芙^，所以我會跟著你，直到你回家。但你做什么我不會管，我只要交差?！?/p>
就像陸奶奶說的，陸襟不是會隨便動手的人。
許恩棠記得前世也有這件事。
陸襟把人開瓢是為了趙漫詩。
趙漫詩是因為家里出了事被送出國的。
開瓢的起因是那人說了些趙漫詩的閑話。
許恩棠的話讓陸襟很意外。
他以為她是很乖的那種。
“沒想到你也會陽奉陰違?！?/p>
他輕笑一聲，有點惡劣：“行啊，那你想跟就跟著。”
昨天何嘉煜回家也挨了一頓訓(xùn)，今天耳朵邊還是嗡嗡的。
為了給自己一些精神上的補償，他今晚在自己家組了個局，叫了不少人來玩。
此時，大家已經(jīng)在何嘉煜家里了。
又是熱熱鬧鬧一大堆人。
何嘉煜坐在陸襟身邊，一臉納悶地看著不遠(yuǎn)處那個正在寫作業(yè)的身影。
“這不是開學(xué)時候見到的那個漂亮妹子么?！?/p>
陸襟瞥向許恩棠那邊。
何嘉煜：“阿襟你怎么認(rèn)識人家的？沖你來的？”
陸襟：“老爺子派來看著我的?！?/p>
何嘉煜：“......派來看著你？”
他馬上反應(yīng)過來：“住在復(fù)園那個？是她啊！”
何嘉煜“嘖”了一聲，有點羨慕：“同樣挨罵了，我家怎么不找個漂亮妹子來看著我呢?！?/p>
陸襟扯了扯嘴角。
音響里放著音樂，有人去切了首節(jié)奏明快的。
陸襟：“讓他們把音樂放大點?！?/p>
何嘉煜還是有點憐香惜玉的，“人家寫作業(yè)呢?！?/p>
陸襟：“那又怎么樣？她自己要跟來的。”
何嘉煜起身。
很快，音樂響了不少，鼓點刺激著心跳。
氣氛被點了起來，有人起哄怪叫一聲，很有party的感覺。
何嘉煜回著消息走過來，坐下說：“時瑀說他就手臂上縫了三針，明天就能回學(xué)校了?！?/p>
陸襟“嗯”了一聲。
何嘉煜：“梁沼敢對時瑀動手，給他開瓢都算輕的?！?/p>
一聲聲的鼓點像是砸在心上，吵得何嘉煜有點心悸。
他看向許恩棠那邊，見她仍在寫作業(yè)。
“我第一次看見有人來學(xué)習(xí)的。這還寫得下去，是個狠人啊?！?/p>
陸襟抬眼看過去。
這么大的音樂聲，幾步外還有人在說笑打鬧，許恩棠戴著耳機，絲毫不受影響。
她側(cè)臉神情專注，微微皺著眉，像是在想什么題目。
整個人安靜得與周圍格格不入。
那些喧鬧浮華好像一點影響不了她。
他今天確認(rèn)了一件事。
她好像不怎么待見他。
陸襟：“讓他們把音樂關(guān)掉。”
何嘉煜調(diào)侃：“陸大少爺開始憐香惜玉啦？”
陸襟輕蔑地冷笑：“是我嫌吵。吵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