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榮昌看到周簡綏給林聽染衣服,有點驚訝。
“周總,您這是……”
李榮昌是在林聽染上大學期間才騷擾的她。
那個時候,周簡綏早就掃地出門去了美國。
他不知道兩人是什么關系,在場的人也不知道。
現(xiàn)在看到他給林聽染蓋衣服,大家伙兒都挺驚詫的,尤其是李榮昌。
他昂起頸紋遍布的脖子,望著比他高出很多的男人,試探性問:
“您認識她嗎?”
周簡綏扔完衣服,手又放進了兜里,微微往后仰的站姿,帶了點疏離,語氣也陌生得很。
“不認識?!?/p>
他說的不認識,并不是不知道林家大小姐是誰,而是不熟。
那樣淡薄的口吻,將李榮昌提到嗓子眼的心臟,放了下來。
他松了口氣,又有些不解的,抬起三角眼,看向周簡綏。
“既然不認識,那您怎么還會給她衣服……”
周簡綏的目光,俯瞰著地上的人。
她的頭發(fā),凌亂不堪黏在臉頰上。
半邊腫脹的臉,五根手指印清晰可見。
渾身避無可避的肌膚,連他的外套都遮擋不住。
那若隱若現(xiàn)貼在身子上的幾片布料,更是在嘩啦啦淌水。
這般狼狽不堪的模樣,哪有半分從前囂張跋扈的樣子。
周簡綏凝著這樣的她,眼底晦暗不明,唇角卻緩慢勾起。
“我還從來沒見過這么狼狽的人。”
話是對李榮昌說的,語氣卻帶著無盡譏諷,仿佛給她衣服,只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她:
她曾經(jīng)瞧不起的人,現(xiàn)在風光體面到,可以在她最狼狽的時候,高高在上施舍一件衣服給她。
而她,則是落魄到,只能靠他的施舍,來遮擋最后一絲顏面。
呵。
多么高級的諷刺啊。
她剛剛竟然還以為周簡綏不記仇了。
沒想到他只是用這種形式來笑話她。
林聽染讀懂他的話外之音,那具被藤蔓裹住的身軀,也就慢慢松懈下來。
這樣也好,免得他隨便給一件衣服,她還得感激周簡綏,這是她最不愿意做的事。
“原來是這樣?!?/p>
李榮昌以為周簡綏給衣服只是出于同情憐憫,最后一根心弦放下來,接著伸出手,邀請對方。
“那周總,我們進去吧?!?/p>
周簡綏凝著地上的人,淡淡看了幾秒,提起步子,往里走。
走到半道,又停下來,側(cè)過身,掃向周圍濃妝艷抹的女人。
“李老板,玩牌而已,需要這么多女人嗎?”
港圈里的人,都知道周簡綏不近女色。
他交際的圈子,清一色都是大老爺們。
就算出來放松,身邊也是幾個公子哥。
他這么說,就是暗示李榮昌,他不喜歡那么多女人在場。
李榮昌老奸巨猾,反應也快,聽懂意思,趕緊朝狐朋狗友使眼色。
“讓你們的女人都先回去吧。”
那些人也很配合,趕緊把陪玩女、坐臺小姐都趕走。
李榮昌看了眼林聽染,想了想,還是陪周簡綏更重要。
便走到她面前,擺出金主的高姿態(tài),讓她離開。
“今天先回去,明天我再來找你?!?/p>
這句話意味著剩下兩個頭不用磕了,林聽染還是他的情人,那五個億還會在通過驗貨后給她。
林聽染在遭受過嘲諷奚落后,神色變得很平靜,沒看李榮昌,也沒看周簡綏,裹著衣服起身。
只不過走到門外,她就把外套脫下來,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將其扔進垃圾桶里。
猶如高三那年,她放完狠話‘不會跟他睡’,就把他系在腰間的衣服,脫下來扔進垃圾簍里那樣。
干脆。
利落。
只是當時,她扔完后,還有底氣對周簡綏說一句‘你的衣服那么惡心,我才不要呢’!
現(xiàn)在,她沒資本當面得罪他,但以無聲的方式扔掉他的衣服,還是可以做得到的。
周簡綏看到她把他的衣服塞進垃圾桶里,清冷好看的眉眼緊緊蹙起,神色也暈染出一片冷郁。
“周總?!?/p>
李榮昌現(xiàn)在眼里只有大財主周簡綏,把女人清出場,就再次邀請他。
“進去吧?!?/p>
周簡綏盯著垃圾桶,冷冷看了半晌,這才收起眼底陰郁,提步進了覓水廳。
全場的人跟了進來,個個都想討好周簡綏,卻又不敢亂說話,只敢打招呼。
周簡綏不是誰的面子都給,散漫坐在那里,不說話,不茍言笑,就將大部分人勸退。
只有李榮昌膽子大,叫服務生取來儲藏在這的上等好酒,就馬不停蹄倒給周簡綏。
“周總,昨天是我說話不過大腦,還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李榮昌陪完笑臉,又端起酒杯,擺出誠懇態(tài)度敬酒。
“這杯酒,我敬您,算是賠禮。”
他說完就想一飲而盡,只不過杯子還沒舉起來,就被周簡綏冷聲打斷。
“不是玩牌嗎?”
這意思是,他給面子來玩牌,就代表不在意昨天的事,沒必要專門道歉。
李榮昌聽懂話里的意思,緊繃的臉,換成樂呵呵的笑容。
“對對對,玩牌玩牌?!?/p>
他連忙放下酒杯,給陳源發(fā)使眼色。
“老陳,你叫幾個人組一局德州撲克。”
跟周簡綏玩牌,當然不能再玩低俗的傳牌游戲。
德州撲克,玩法高級,賭得又大,比較匹配周簡綏的身份。
“好,我來組織?!?/p>
陳源發(fā)連忙起身,點了幾個玩得起的兄弟,又叫了位荷官進來。
幾個人移步到專用桌,李榮昌就客氣問周簡綏是否要坐莊家位?
“我坐關位?!?/p>
他淡漠回完,徑直越過眾人,走到關位。
從容不迫坐下來后,將頎長的身子,靠在椅子上。
修長大腿優(yōu)雅交疊在一起,拿著煙的手搭放在膝蓋上。
另外一只手放到臺面上,猶如掌握生殺大權(quán)的王者,輕輕叩擊兩下。
“開始吧。”
他分明不像是賭徒,卻有種上了賭桌就等不及的賭感,叫所有人都產(chǎn)生一種錯覺。
特別是李榮昌,還以為周簡綏好賭呢,跟抓到人家把柄似的,一雙老眼泛出精光。
“都坐吧,別杵著了?!?/p>
他號召完大家上座,自己率先走到莊家位,其他人也陸續(xù)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