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后,溫以芊第一時間去了墓園。
細雨紛紛,打濕青石板路。
她一瘸一拐地走著,甩起不少泥點子弄臟褲腿。
其實身體還沒恢復。
但心里實在難受的緊,所以想來找父母。
“爸,媽,我來了?!?/p>
溫以芊的父母在五年前意外離世。
那場火災,他們托舉出了女兒和女婿,自己卻被大火吞沒。
“知遠,我求你,一定要好好對待以芊?!?/p>
臨終托孤。
老兩口被燒得尸骨無存。
從現(xiàn)場只找出了發(fā)卡,是母親生前最愛戴的那只。
那之后,無論溫以芊在哪里,做什么事,都沒再取下過頭上的發(fā)卡。
“它變舊了。”
“媽媽,再給我買一個好不好?!?/p>
風過樹梢,發(fā)出沙沙聲。
溫以芊再也憋不住淚水,俯身趴在墓碑上大哭。
“從樓上摔下去好痛啊,嗚嗚嗚,做手術也好痛......”
“抱抱我吧,媽媽,我好難過啊......”
哭聲驚走大片飛鳥。
累了,就縮成一團睡在墳邊,這次沒有人再抱她回去。
秦知遠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有打來。
“溫以芊?!?/p>
皮鞋狠踹在臉上。
溫以芊被劇痛驚醒,生理性淚水混著鼻血往下淌。
睜眼,林柚清站在她跟前,一臉囂張跋扈。
“你的人生已經全是悲劇了?!?/p>
“離開阿遠,不然我能讓你過的更慘?!?/p>
溫以芊擦掉濕潤,踉踉蹌蹌站起來。
“你算什么東西......敢這么跟我講話......”
林柚清卯足勁朝她傷口上來了一拳。
“以芊姐姐,說話要三思而后行?!?/p>
“嘴巴這么賤是會被收拾的?!?/p>
她早就恨死了這個女人。
以往溫以芊是站在舞臺中央的首席,而她,卻是鑲邊的群舞。
燈光永遠照不到她身上,那些視線總會被溫以芊奪走。
她恨死了。
好在車禍毀了溫以芊的腿,她才能代替她,成為首席。
“真可憐?!?/p>
“你拼了命保護的老公,現(xiàn)在卻朝我身上貼,扯都扯不走?!?/p>
林柚清笑著。
她很感謝,是溫以芊用前途換了秦知遠的命。
讓自己既得了首席位置,又得了個有錢的靠山。
“滾!”
溫以芊揚起手,重重扇了她一掌。
不遠處,打著傘前來的秦知遠將這場景收盡眼底。
“你在干什么!”
他迅速沖來,橫在她們之間。
“阿遠,是我多管閑事了”林柚清啜泣著,臉蛋通紅,“我不該用臟手碰姐姐?!?/p>
秦知遠注意到溫以芊鼻下的血跡,掏出紙巾想替她擦拭。
“你摔了嗎?”
“清清扶你也是好意,你不該打她?!?/p>
溫以芊拍著衣服上的污泥,沒有看他一眼。
“是她先動的手?!?/p>
“把你的狗看好,滾出這里?!?/p>
秦知遠眉頭蹙起,瞥了一眼墳墓上的照片。
知道她是不想讓外人來打擾。
可話語太重,讓他很不適。
“好好說話?!?/p>
“你現(xiàn)在生著病,我不想跟你計較?!?/p>
“清清,我們走?!?/p>
趁他轉身,林柚清又開始了小動作。
但溫以芊早有準備,迅速鉗住她的手腕,正要用力。
“啪——”
溫以芊被抽的偏過了臉。
頭上的發(fā)卡隨著慣性飛出,磕碎在石頭上,裂成幾瓣。
“溫以芊,清清已經夠忍讓了!”
秦知遠將林柚清拉到身后,胸口因憤怒而劇烈起伏。
他的掌心微微發(fā)著抖。
“你到底想怎樣!”
“嫉妒會毀了你的!”
到現(xiàn)在,秦知遠都以為她是因為斷了腿,嫉妒林柚清。
溫以芊笑起來。
扶著樹干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
笑得喘不了氣,淚水橫流。
那只替她做飯的手,會擦掉她眼淚的手,如今卻化作重重掌摑,打碎了二十年的夢。
“你瘋了?!?/p>
秦知遠冷道。
“是我害得你腿折了?!?/p>
“清清是無辜的,你有氣就沖我來?!?/p>
“要早知道你會變成這樣,我寧愿死在那場車禍。”
兩人消失在轉角處。
溫以芊跪在地上攏起發(fā)卡碎片。
水晶成了渣,怎么都拼湊不回去。
風變大,攪得整片樹林作響。
定是老兩口心疼,看著自己親手托付出去的女兒被這樣對待,心如刀割。
“系統(tǒng),還剩多久?!?/p>
“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