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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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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冷風(fēng)如刀,掠過寧榮街的青石巷,卷起幾片枯葉,打著旋兒落在尤氏門前的石階上。

巷口的老槐樹枝椏蕭瑟,風(fēng)過處,發(fā)出低低的嗚咽,仿佛在為這戶人家嘆息。

尤三姐立在門框下,一襲素衣,腰間卻系著那柄鴛鴦劍,劍鞘上的紅穗在風(fēng)中微微顫動,

似血絲般刺眼,又似在訴說一場未完的恩怨。她的臉龐清瘦了幾分,

眼底卻燃著一團(tuán)火——那是憤怒,也是決絕。昨日的羞辱如針刺在心,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昨日,柳湘蓮當(dāng)著尤氏滿堂親眷的面,

摔下那柄訂婚信物,劍鞘落地,發(fā)出清脆的撞擊聲,震得屋內(nèi)鴉雀無聲。他冷笑一聲,

口出惡言:“我柳某豈能娶個不清不白的女子?”言罷拂袖而去,

留下滿屋子的竊竊私語和尤三姐僵立的身影。那一刻,她只覺血氣上涌,羞憤欲死,

手已摸向劍柄,恨不能一劍刺穿這屈辱。然而,夜深人靜時,她卻在燈下枯坐,

耳邊回響著母親尤老娘的嘆息:“女兒啊,貞潔是女子的命根子,他既疑你,

你便是死了也洗不清這污名?!庇壤夏锏穆曇纛澏?,帶著半生的無奈,

燭光映在她滿是皺紋的臉上,更顯蒼老?!跋床磺??”尤三姐低聲自語,目光落在鴛鴦劍上,

劍光冷冽,映出她嘴角一抹冷笑,“我偏不死,我要他柳湘蓮親口認(rèn)錯,還要這世道看看,

女子的命不是只值一條貞潔!”她猛地站起身,推開窗扇,寒風(fēng)灌入,吹得燭火搖曳不定,

卻吹不滅她心中的火。天色微明時,她已下定決心,換上一身素凈衣裳,系好鴛鴦劍,

徑直走向賈府。她知道,單憑自己一個弱女子,要在這世道翻案,無異于以卵擊石。

可她也知道,賈府里有個王熙鳳,那是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主兒,若得她相助,

這場仗未必不能打。賈府西廂房內(nèi),暖意融融,與外頭的寒風(fēng)形成鮮明對比。

王熙鳳正倚在炕上,手里捏著一串檀木佛珠,懶懶地聽平兒回話。炕邊的小爐上燉著銀耳羹,

裊裊白汽升起,屋內(nèi)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甜香。平兒低聲道:“今兒寶二爺又跟黛玉拌嘴了,

說是……”話未說完,門外丫頭匆匆來報:“尤三姐求見?!蓖跷貘P眉梢一挑,

停下手中佛珠,笑道:“喲,這丫頭不是跟柳湘蓮訂了親嗎?怎的跑我這兒來了?

”她揮揮手,語氣中帶了幾分興味,“讓她進(jìn)來吧?!庇热氵M(jìn)門時,

王熙鳳一眼便瞧出她神色不對。那張俏臉上沒了往日的嬌媚,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倔強(qiáng),

連眉眼間都透著幾分凌厲。她也不繞彎子,行了個禮便開門見山道:“鳳姐姐,

我要告柳湘蓮誣告,求你幫我一把。”她的聲音低沉卻堅定,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罢_告?”王熙鳳放下佛珠,坐直了身子,

眼中閃過一絲好奇,“這倒新鮮。說說看,他怎么誣你了?”她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浮沫,

目光卻牢牢鎖在尤三姐臉上。尤三姐咬緊牙關(guān),將昨日之事一五一十道來。

她說到柳湘蓮摔劍悔婚時,聲音微微發(fā)顫,手指攥緊了衣角,卻強(qiáng)壓住淚水:“他無憑無據(jù),

憑什么說我不清白?我若死了,不過是遂了他的意,落個‘貞烈’的名聲??晌也桓市模?/p>

我要他當(dāng)著眾人面認(rèn)錯,還要這世道看看,女子的命不是只值一條貞潔!”她說到最后,

語氣陡然拔高,眼眶微紅,卻硬是沒讓淚水落下。王熙鳳聽罷,沉默片刻,

忽地拍案笑道:“好個尤三姐!這性子倒跟我有幾分像。我還道你會尋死覓活,

沒想到你竟敢反咬一口?!彼D了頓,瞇眼打量尤三姐,語氣多了幾分審視,“不過,

這官司不好打。柳湘蓮雖是個浪子,可他背后有靠山,你一個女子家,要翻案,

得有真憑實據(jù)才行。光憑一腔血氣,可頂不了事?!薄拔矣羞@劍。

”尤三姐拍了拍腰間鴛鴦劍,劍鞘發(fā)出輕微的嗡鳴,“這是他親手給我的信物,

如今他反口不認(rèn),便是自打嘴巴。還有昨日滿堂人證,我就不信扳不倒他!”她抬起頭,

直視王熙鳳,眼中滿是倔強(qiáng)。王熙鳳點點頭,眼中精光一閃,嘴角微微上揚:“劍是好證據(jù),

人證也得用活了。只是這事兒還得細(xì)細(xì)籌謀。你先回去,我找人打聽打聽柳湘蓮的底細(xì),

再尋個好訟師。咱們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她揮手示意平兒送客,

轉(zhuǎn)身時卻低聲自語:“這丫頭,倒是個硬骨頭,值得我下點功夫?!庇热汶x開賈府時,

天已陰沉下來,風(fēng)中夾著細(xì)雨,落在她的發(fā)梢上,化作點點水珠。她抬頭望天,

雨絲模糊了視線,心中卻比昨日多了幾分底氣。她知道,這條路難走,

世人多半會笑她不守婦道,可她已無退路。身后,賈府的紅墻綠瓦在雨霧中若隱若現(xiàn),

仿佛也在見證這場即將掀起的風(fēng)波。巷口的老槐樹下,一個賣糖人的小販縮著肩,

低聲嘀咕:“這天,怕是要變了。”與此同時,柳湘蓮正坐在一家酒肆中,手中酒杯晃蕩,

臉上滿是不屑。酒肆里人聲鼎沸,幾個江湖漢子圍著桌子吆五喝六,

桌上擺著幾碟花生和一壺溫酒。柳湘蓮對身旁友人道:“那尤三姐不過是個下賤胚子,

我不過是戲耍她一番,她還真當(dāng)自己是正經(jīng)人了?”他的聲音帶了幾分醉意,

眼中卻閃著陰冷的光。友人皺眉勸道:“你既悔婚,也就算了,何必鬧得人盡皆知?

她若真尋了短見,你這名聲也不好聽?!绷嫔徖湫σ宦暎?/p>

將酒杯重重摔在桌上:“她若老實也就罷了,若敢鬧,我叫她后悔生在這世上!

”他起身推開窗扇,望著外頭的雨幕,嘴角勾起一抹狠厲的笑。酒肆外,雨越下越大,

天地間一片迷霧。雨水順著屋檐滴落,打在青石板上,濺起細(xì)小的水花。而尤三姐的腳步,

卻在雨中越走越堅定,每一步都踩得地面微微震顫,仿佛在向這世道宣誓:她不認(rèn)命。

第二章:雨停了,天卻未放晴,厚重的云層壓在寧榮街的上空,

似要將這巷弄間的恩怨一并碾碎。巷口的老槐樹枝葉低垂,濕漉漉的樹皮上掛著幾滴殘雨,

風(fēng)一過,便滴落在青石板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似在低語昨日的風(fēng)波。

尤三姐回到尤氏小院時,門前已聚了幾個閑漢,裹著破舊的棉襖,倚在墻根下低聲議論,

話語間夾雜著幾聲輕笑,目光不時瞟向那扇斑駁的木門。她推開虛掩的門,門軸吱吱作響,

迎面撞上尤老娘憂心忡忡的目光。尤老娘坐在堂屋的舊藤椅上,

手里捏著一塊洗得發(fā)白的帕子,正擦拭著眼角,見到女兒回來,忙起身顫聲問道:“三丫頭,

你昨兒一夜未睡,今兒又跑哪兒去了?”她的聲音沙啞,帶著幾分疲憊,眼中卻滿是關(guān)切。

“娘,我去賈府了?!庇热銓Ⅷx鴦劍擱在桌上,語氣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她解下濕透的外衫,隨手掛在門邊的木架上,水珠順著衣角滴落,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暗色,

映著昏暗的堂屋更顯冷清。尤老娘一愣,帕子從手中滑落,跌在青磚地上,沾了些灰塵。

她慌忙彎腰去撿,手卻抖得厲害,半晌才撿起,攥在掌心,聲音里滿是驚惶:“告他?

你一個女子家,怎的跟男人打官司?這要是傳出去,咱們尤家的臉往哪兒擱?

”她的眼眶泛紅,既有對女兒的疼惜,也有對世道的畏懼,枯瘦的手指攥著帕子,指節(jié)泛白。

“臉?”尤三姐冷笑一聲,走上前將帕子從母親手中接過,輕輕拍去灰塵,遞回她手中,

“他柳湘蓮當(dāng)眾辱我,摔劍悔婚,我若不告他,這輩子都得背著‘不清白’的名聲。娘,

你是怕丟臉,還是怕我斗不過他?”她直視尤老娘,目光如刀,語氣雖冷,卻藏著一絲不忍,

嘴角微微抽動,似在壓抑更深的情緒。尤老娘被她問得啞口無言,

半晌才嘆道:“我怕你吃了虧,這世道不公啊,三丫頭……”她的聲音低下去,

帶著半生的無奈,目光落在女兒瘦削的臉上,滿是擔(dān)憂,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卻強(qiáng)忍著未落下。“不公也得爭。”尤三姐打斷她,轉(zhuǎn)身走進(jìn)內(nèi)室,腳步堅定,

裙擺掃過門檻,帶起一陣輕微的風(fēng)。尤老娘呆立原地,望著女兒的背影,眼中淚光閃爍,

低聲喃喃:“這孩子,性子怎的這樣倔?”她緩緩坐下,手撫著藤椅的扶手,

仿佛在回憶什么,嘆息聲在堂屋里回蕩。與此同時,賈府西廂房內(nèi),暖意融融,

炕邊的小爐上燉著銀耳羹,裊裊白汽升起,屋內(nèi)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甜香,

與外頭的陰冷形成鮮明對比。王熙鳳倚在炕上,手里捏著一串檀木佛珠,指尖輕輕撥動,

發(fā)出細(xì)微的碰撞聲,懶懶地聽平兒回話。平兒低聲道:“今兒寶二爺又跟黛玉拌嘴了,

說是為了一首詩,鬧得不大痛快……”話未說完,王熙鳳揮手打斷,

瞇眼道:“那兩個冤家的事兒先放一邊,你去趟街面,找?guī)讉€機(jī)靈的,

暗中打聽柳湘蓮近日的行蹤。他那人浪蕩慣了,背后若沒個靠山,我是不信的。

”她的語氣輕描淡寫,眼底卻閃過一絲銳利。平兒點頭應(yīng)下,又遲疑道:“奶奶,

這事兒若鬧大,怕是老爺那邊不好交代?!彼皖^絞著手指,顯然有些不安。

王熙鳳輕哼一聲,手指敲著炕桌,嘴角微揚:“老爺?他忙著跟那幫清客吃酒吟詩,

哪管這些腌臜事。況且,尤三姐這丫頭有點意思,我倒想看看她能翻出多大浪來。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快去,別磨蹭。”平兒不敢多言,轉(zhuǎn)身出門,

片刻后便帶回一個瘦小的漢子。那漢子自稱“快腿張”,是個街頭跑腿的,

穿著一身灰撲撲的短打,臉上掛著諂媚的笑,腰間別著個破舊的煙袋。

他一進(jìn)門便點頭哈腰:“鳳奶奶好,小的給您請安了?!蓖跷貘P丟給他一串銅錢,

瞇眼問道:“柳湘蓮近來跟誰走得近?可有啥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快腿張接過錢,嘿嘿一笑,

壓低聲音道:“鳳奶奶好眼力。柳湘蓮這幾日常往東城跑,聽說跟個姓薛的富商來往密切。

那薛老爺子有個妹子,正想攀上賈府的高枝,柳湘蓮怕是中間牽線的。

前兒我還見他從薛府出來,手里揣著個鼓囊囊的荷包,瞧著像是得了賞。昨兒夜里,

他還跟幾個潑皮在酒肆里喝酒,醉得東倒西歪,嘴里罵著尤氏丫頭呢?!薄把遥?/p>

”王熙鳳眉心一皺,腦中閃過薛蟠那張油膩的臉,“莫不是薛蟠那夯貨?

”她揮手讓快腿張退下,轉(zhuǎn)身對平兒道:“這事兒有意思了。柳湘蓮若真跟薛家勾搭上,

尤三姐這案子可不好打。得找個硬手幫忙。”她沉吟片刻,忽地拍手笑道:“有了,

去請林妹妹來。她那筆好字,寫個訴狀再合適不過??烊ィ瑒e讓她推脫!”她起身踱到窗前,

推開一扇窗,望著外頭的陰云,心中已開始盤算。午后,林黛玉正在瀟湘館內(nèi)焚香讀書,

窗外竹影搖曳,風(fēng)過處,竹葉沙沙作響,屋內(nèi)清幽得緊。一爐檀香燃著,細(xì)煙裊裊,

案上攤著一卷《詩經(jīng)》,她正低聲吟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她的聲音輕柔,

帶著一絲悵然,指尖輕撫書頁,似在沉思。丫頭紫鵑端來一盞茶,輕聲道:“姑娘,

鳳姐姐派人來請,說有要事相商?!摈煊穹畔聲恚久嫉溃骸八钟猩缎迈r主意了?

”她揉了揉額角,起身披了件薄衫,隨紫鵑前往西廂房。她的步子輕緩,

衣袂在風(fēng)中微微飄動,似一抹淡影,竹林間的風(fēng)吹過,帶起她鬢邊幾縷發(fā)絲。一進(jìn)門,

王熙鳳便迎上來,拉著她的手笑道:“好妹妹,你來得正好。我這兒有個熱鬧事兒,

少不了你幫忙?!彼Φ糜H熱,手卻捏得黛玉微微一皺眉。黛玉抽出手,

淡淡道:“姐姐莫哄我,我身子弱,哪幫得上什么忙?”她坐下來,接過紫鵑遞來的茶盞,

低頭抿了一口,目光落在茶盞上,似乎不愿多言。王熙鳳也不惱,將尤三姐之事細(xì)細(xì)說了,

又道:“那丫頭要告柳湘蓮誣告,我瞧著她有幾分骨氣。你不是常嘆這世道對女子不公嗎?

這回正好幫她寫個訴狀,出口氣?!彼笨吭诳贿?,語氣輕松,卻帶著幾分試探。黛玉聽罷,

眼底閃過一絲異色。她沉默片刻,低聲道:“既如此,我便試試。

只是這訴狀得寫得滴水不漏,不然反害了她?!彼穆曇糨p柔,卻帶著一絲認(rèn)真,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王熙鳳拍手稱好:“我就知道你心軟。明日我再尋個訟師,

你這訴狀一出,保管叫柳湘蓮啞口無言!”她起身踱了幾步,心中已盤算好下一步,

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狡黠的笑。當(dāng)夜,瀟湘館內(nèi)燈火搖曳,黛玉提筆蘸墨,

在宣紙上寫下訴狀。她的字跡清秀卻有力,每一筆都似帶著隱忍的怒意:“告柳氏湘蓮,

假意訂婚,贈劍為信,后無端毀約,誣原告不清,壞女子名節(jié),

依律當(dāng)治誣告之罪……”寫到此處,她停下筆,望著窗外夜色,月光透過竹影灑在窗欞上,

斑駁一片。她心中暗嘆:“這世道,女子何辜?”一滴淚落在紙角,洇開淡淡的墨痕,

她忙拭去,深吸一口氣,繼續(xù)落筆,筆鋒愈發(fā)堅定。另一邊,柳湘蓮醉態(tài)未消,

踉蹌走進(jìn)東城一處宅院。院內(nèi)燈火通明,檐下掛著幾盞紅燈籠,映得院子一片暖光,

院角的石榴樹上掛著幾顆青果,隨風(fēng)輕晃。一個肥碩的身影正倚在太師椅上,

手里捏著把折扇,正是薛蟠。他見柳湘蓮進(jìn)來,哈哈笑道:“柳兄弟,

聽說你甩了那尤氏丫頭?干得漂亮!”他的聲音洪亮,帶著幾分得意,

扇子在手中搖得呼呼作響。柳湘蓮冷哼一聲,坐下來灌了口茶,茶水濺了幾滴在衣襟上,

他也不在意:“那丫頭不識抬舉,我不過是逗她玩玩,誰知她還真當(dāng)回事?!彼恼Z氣輕佻,

眼底卻閃著一絲陰冷。薛蟠瞇眼道:“不過我聽說,她跑去賈府了,怕是要鬧騰。

你可得小心,別壞了咱們的大事。”他扇子一合,敲在桌上,眼中閃過一絲算計。

柳湘蓮手一頓,眼中閃過一絲陰鷙:“她敢?一個下賤胚子,我捏死她跟捏只螞蟻似的!

”他將茶盞重重放下,瓷盞與桌面碰撞,發(fā)出清脆的響聲,茶水濺出幾滴,落在桌上。

薛蟠擺擺手:“別急,我妹子寶釵還指望攀上賈府,你先穩(wěn)住,別讓這事兒壞了她的路。

”他起身拍了拍柳湘蓮的肩,笑得意味深長,眼中卻藏著一抹警告。柳湘蓮冷笑不語,

心中卻暗暗盤算:若尤三姐真敢告他,便讓她有來無回。他起身推開窗扇,夜風(fēng)灌入,

吹得燈火搖曳,他望著遠(yuǎn)處賈府的方向,眼底寒光一閃,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狠厲。

夜深了,寧榮街陷入一片寂靜,唯有巷尾幾聲犬吠,打破這沉悶。尤三姐倚在窗邊,

望著天邊微露的月光,手指輕撫鴛鴦劍,低聲道:“柳湘蓮,你等著瞧。”她的聲音低沉,

似誓言,又似呢喃,月光映在她臉上,勾勒出一抹堅毅的輪廓。與此同時,賈府內(nèi),

王熙鳳與林黛玉的燈火未熄,瀟湘館的竹影搖曳,西廂房的爐火噼啪作響,

一場暗流正悄然涌動,似要沖破這沉寂的夜。第三章:晨光微透,薄霧籠罩著寧榮街,

縣衙門前的石獅子在霧中若隱若現(xiàn),濕漉漉的青苔爬滿石基,透著一股森冷威嚴(yán)。

鼓樓上的更聲悠長低沉,尚未散盡,街巷間已有早起的販夫走卒,挑著擔(dān)子,

低聲交談著今日的熱鬧——尤氏三姐要告柳湘蓮,這在寧榮街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霧氣中夾雜著淡淡的柴煙味,巷尾的茶肆已升起炊煙,幾只麻雀落在衙門檐角,啾啾低鳴,

似也在觀望這場風(fēng)波。尤三姐一襲素衣,腰間依舊系著那柄鴛鴦劍,紅穗在晨風(fēng)中微微顫動,

似血絲般刺眼。她站在衙門口的青石階下,身后跟著王熙鳳派來的老訟師李鐵嘴。

這老頭瘦骨嶙峋,背微駝,一身灰袍洗得發(fā)白,袖口磨出毛邊,卻有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

手中拄著一根斑竹杖,杖頭已被磨得光滑。他步履雖慢,卻穩(wěn)如磐石,

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似對這場官司胸有成竹。

尤三姐手中緊握著林黛玉昨夜寫就的訴狀,紙角已被她攥得微微發(fā)皺,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心中雖有些許忐忑,卻更多的是不退的決心。她的目光落在衙門正堂的朱紅大門上,

門楣上“明鏡高懸”四字在霧中模糊不清,仿佛在嘲笑這世道的虛偽。她深吸一口氣,

胸口微微起伏,低聲對李鐵嘴道:“李師傅,這官司能成嗎?”李鐵嘴瞇眼打量她,

沙啞道:“成不成在證據(jù),勝不勝在人心。你有這劍,有昨日的人證,再加上林姑娘的訴狀,

已占了三分理。剩下的,就看老夫的嘴了?!彼D了頓,敲了敲竹杖,

杖頭在青石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不過,柳湘蓮若有靠山,這堂不好上,你得有個準(zhǔn)備。

”尤三姐點點頭,目光堅定,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冷笑:“我既來了,便沒想回頭。

便是輸了,也要他柳湘蓮丟盡臉面!”衙門前的告示牌下,已聚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

裹著厚襖的老漢、挎著籃子的婦人,甚至還有幾個閑散的潑皮,

竊竊私語聲如潮水般涌來:“一個女子告男人,這可稀奇了!”“聽說那柳湘蓮是個浪子,

悔婚還罵人,活該!”“尤三姐這丫頭,膽子也忒大了,怕是要吃虧……”尤三姐充耳不聞,

抬頭望向衙門正堂,耳邊只余風(fēng)聲與自己的心跳。她握緊拳頭,指甲嵌入掌心,

暗道:“今日,我要這世道還我一個公道。”不多時,衙門大門吱吱開啟,

門軸的銹跡在晨光中泛著暗紅,兩個衙役手持水火棍走了出來,棍頭上的紅漆已有些剝落,

高聲道:“升堂!”人群一陣騷動,紛紛涌向堂前,擠得青石階兩側(cè)水泄不通。

尤三姐隨李鐵嘴邁入正堂,堂內(nèi)光線昏暗,兩側(cè)擺著刑具,鐵鏈與木枷上沾著斑駁的暗跡,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堂上高懸著一面大鼓,鼓面蒙著牛皮,泛著油光,

正中坐著縣令王敬之。這王敬之四十出頭,面白無須,一雙三角眼透著幾分精明,

身著青色官袍,手邊放著一盞清茶,茶盞上漂著幾片茶葉,尚未開審,已有幾分倦意。

他瞥了眼堂下的尤三姐,眉頭微皺,顯然對這女子告狀的案子頗感意外,

低聲嘀咕:“這尤氏丫頭,倒有些膽色?!薄疤孟潞稳耍瑘笊厦麃恚 毖靡酆鹊?,

聲音在堂內(nèi)回蕩,帶著幾分威懾?!懊衽仁先?,告柳湘蓮誣告毀名?!庇热闵锨耙徊?,

聲音清亮,堂內(nèi)回音陣陣,似要刺破這昏暗。她將訴狀遞給衙役,衙役接過,雙手呈上。

王敬之接過訴狀,掃了幾眼,哼了一聲,手指輕敲案桌:“女子告男子,倒是少見。

柳湘蓮何在?”話音剛落,堂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柳湘蓮大步走進(jìn),

身后跟著一個油頭粉面的年輕男子,正是薛蟠。柳湘蓮今日穿著一身錦袍,腰間掛著玉佩,

面上帶著幾分不屑,步履間透著幾分輕佻。他見到尤三姐,冷笑一聲:“喲,

這不是尤三姐嗎?怎的沒拿劍抹脖子,反倒跑這兒丟人現(xiàn)眼來了?”他的聲音尖銳,

帶著刻意的嘲諷,堂下百姓一陣低笑。薛蟠站在他身后,扇子輕搖,瞇眼打量尤三姐,

嘴角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堂上一片嘩然,王敬之敲了下驚堂木,木聲清脆,

震得堂內(nèi)瞬間安靜,喝道:“肅靜!柳湘蓮,你可知罪?”柳湘蓮拱手道:“回大人,

草民何罪之有?這尤氏三姐出身下賤,草民不過是戲耍她一番,她卻恬不知恥,

硬攀我做夫婿。如今告我誣告,真是笑話!”他語氣輕佻,眼中卻閃過一絲陰狠,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玉佩,似在掩飾內(nèi)心的不安。尤三姐聞言,怒火上涌,血氣直沖頭頂,

手已摸向劍柄,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眼底燃起一團(tuán)火。她咬緊牙關(guān),正欲開口,

卻被李鐵嘴一把按住,低聲道:“莫沖動,交給我?!彼锨耙徊剑笆值溃骸按笕?,

柳湘蓮所言,皆是狡辯。民女有證有據(jù),請大人明察。”他的聲音雖沙啞,卻字字清晰,

透著一股沉穩(wěn)。王敬之瞇眼道:“有何證據(jù),呈上來。”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目光在李鐵嘴與尤三姐間游移。李鐵嘴不慌不忙,從袖中取出鴛鴦劍,雙手奉上,

劍鞘在昏暗的堂內(nèi)泛著冷光:“此劍乃柳湘蓮贈與民女的訂婚信物,

劍鞘上刻有‘湘蓮贈三姐’五字,乃他親手所刻。既已訂婚,卻無端悔婚,

還當(dāng)眾誣告民女不清白,依《大清律》,此乃誣告之罪,當(dāng)受杖責(zé)?!彼麑f給衙役,

衙役接過呈上,王敬之接過劍,瞇眼細(xì)看,果然見劍鞘上刻著細(xì)小的字跡,眉頭微動。

柳湘蓮臉色微變,卻強(qiáng)笑道:“不過是把破劍,誰知她從哪兒撿來的?大人莫聽她胡言。

”他上前一步,指著尤三姐,語氣愈發(fā)囂張,“這女人心機(jī)深重,怕是早就備下這劍陷害我!

”李鐵嘴冷哼一聲,又道:“昨日尤氏家中滿堂親眷,皆見柳湘蓮摔劍悔婚,口出惡言。

此事人證眾多,大人若不信,可傳喚證人。”他頓了頓,轉(zhuǎn)向柳湘蓮,“你既說民女陷害,

可有證據(jù)?空口白牙,難不成大人也信?”王敬之捋了捋胡須,沉吟片刻,

轉(zhuǎn)向柳湘蓮:“你可有話說?”柳湘蓮冷哼:“那些人不過是尤氏的親戚,自然幫她說話。

大人,這女人不知廉恥,硬要攀我,我不過是教訓(xùn)她一番,何罪之有?”他挺直身子,

試圖用氣勢壓人,堂下卻傳來幾聲低低的噓聲。堂下百姓議論紛紛,

有人低聲道:“這柳湘蓮好生無賴!”也有人嗤笑:“尤三姐一個女子,也忒不自重。

”王敬之敲了下驚堂木,目光在兩人間游移,顯然有些為難。這時,薛蟠上前一步,

拱手道:“大人,草民薛蟠,愿為柳兄作證。這尤氏三姐確是個不安分的女人,

柳兄不過是與她玩笑,她卻借機(jī)生事,實屬無理取鬧?!彼麚u著扇子,語氣輕浮,

眼中卻閃過一絲算計。此言一出,堂上一片嘩然。尤三姐怒視薛蟠,咬牙道:“薛蟠,

你與他同流合污,也配作證?”她的聲音顫抖,帶著壓抑的憤怒,手指指向薛蟠,

指尖微微發(fā)抖。李鐵嘴卻不急,瞇眼看向薛蟠,低聲道:“大人,薛蟠與柳湘蓮交厚,

其證詞未必可信。況且,民女聽聞薛氏家族近日與柳湘蓮?fù)鶃眍l繁,似有私下交易,

此案背后恐有隱情,請大人詳查。”他的聲音不大,卻如針般刺入堂內(nèi)每個人的耳中,

堂下百姓一陣低語,目光齊齊轉(zhuǎn)向薛蟠。薛蟠臉色一僵,扇子停在半空,

強(qiáng)笑道:“胡說八道!我與柳兄不過是朋友,哪來的交易?”柳湘蓮也冷聲道:“大人,

這老兒血口噴人,分明是想拖我下水!”王敬之聞言,眉頭緊鎖,

目光在薛蟠與柳湘蓮間掃過,手指敲著案桌,沉吟半晌,沉聲道:“既如此,

本官需細(xì)查此事。今日暫且休庭,三日后再審,雙方準(zhǔn)備人證物證?!彼孟麦@堂木,

木聲回蕩,起身離去,官袍的衣擺掃過地面,帶起一陣輕塵。堂下一片議論聲此起彼伏,

有人嘆道:“這案子有戲看了!

”也有人低聲道:“怕是沒那么簡單……”尤三姐走出衙門時,晨霧已散,

陽光灑在青石階上,暖意透過薄薄的鞋底傳來。她回頭望了眼柳湘蓮,見他與薛蟠低聲交談,

眼底閃過一絲陰鷙,嘴角卻掛著一抹冷笑。她握緊拳頭,指甲嵌入掌心,

心中暗道:“這只是開始,柳湘蓮,我要你親口認(rèn)錯!”與此同時,賈府西廂房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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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4-09 01:2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