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霧鎖青燈渡》第1集:燈影迷蹤一、子時霧起霧江古鎮(zhèn)的夜總被水汽泡得發(fā)軟。
青石板路蜿蜒在灰白民宅之間,檐角懸掛的八角青燈在霧中漂成浮動的鬼火,
未及戌時便家家閉戶,唯有更夫的梆子聲撞碎在濕冷的空氣里。沈青禾的皂靴碾碎一片碎瓷,
脆響驚飛墻頭夜鴉。她攥緊手中半舊的羊皮手札,
札記第三頁用朱筆圈著三起命案的共同點:子時斃命、瞳孔留影、頸側(cè)三道細(xì)如蚊足的血痕。
第三名死者是豆腐巷的李老漢,此刻正以跪坐之姿靠在斑駁的木門上,
渾濁的眼珠瞪向綴滿咒文的青燈,仿佛要將那抹幽藍(lán)吸進(jìn)骨髓?!邦^兒,
街坊說李老漢三天前見過‘水鬼’?!贝顧n周明遠(yuǎn)的燈籠光暈裹著潮氣撲來,
二十歲的年輕人額角還沾著夜露,“江面漂著盞燈,
燈旁浮著半截繡著并蒂蓮的衣角——”他忽然噤聲,視線落在沈青禾腰間晃動的玉牌上。
那是半塊殘破的羊脂玉,斷口處還凝著淺褐色的血漬。沈青禾指尖劃過冰涼的玉面,
觸感忽然與三年前那個暴雨夜重疊:她跪在泥濘的渡口,懷里抱著同樣制式的引魂燈,
燈面的并蒂蓮被雨水泡得發(fā)皺,而未婚夫顧承煜的衣角,正是在漩渦翻涌時掠過她的指尖,
像一片被揉碎的月光。2 瞳孔里的燈影沈青禾蹲下身,拇指指腹碾過死者眼皮。
瓷白的眼瞼掀起時,她呼吸一滯——李老漢的瞳孔里清晰倒映著一盞八角引魂燈,
燈面咒文扭曲如活物,正順著虹膜邊緣滲出極細(xì)的血線。
這圖案與三年前從江底撈起的引魂燈分毫不差,甚至連燈柱上那道被火燎過的疤痕,
都一模一樣。“去查十年前巫祝滅門案的卷宗。”沈青禾忽然開口,聲音比霧更冷,
“尤其注意記載中‘往生燈’的形制?!敝苊鬟h(yuǎn)欲言又止,
終究沒提三年前那樁懸案——顧承煜溺亡次日,江面上漂著十二盞引魂燈,
每盞燈面都繡著并蒂蓮,而沈青禾抱著其中一盞高燒三日,醒來后便成了古鎮(zhèn)首位女捕快。
夜風(fēng)挾著水汽灌進(jìn)巷口,青燈突然明滅不定。沈青禾盯著死者頸側(cè)的血痕,
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青禾,若見三痕成線,必是往生燈索魂。
”那時她尚不懂何為往生燈,只記得母親枯槁的手在她掌心畫了個扭曲的符號,
與李老漢瞳孔里的咒文如出一轍。3 雨夜殘憶記憶是從那盞燈開始的。三年前的梅雨季,
顧承煜從州府歸來,月白長衫下擺還滴著水,卻笑得像個孩童:“青禾,你看這是什么?
”他攤開掌心,八角引魂燈在油紙傘下泛著溫潤的光,燈面并蒂蓮的花瓣上,
還凝著未干的金粉。“聽說是巫祝一脈的圣物,能護(hù)人平安?!彼麑羧M(jìn)她懷里,
指尖劃過她手腕內(nèi)側(cè)的朱砂痣,“等我這次辦完差,就帶你去州府看燈會,
那里的燈海——”話音戛然而止。雷雨天的江面像沸騰的墨汁,渡舟在漩渦中碎成木片。
沈青禾記得自己跳進(jìn)江里時,抓到的只有半塊玉牌和那盞熄滅的引魂燈。
三日后她在下游醒來,懷中的燈卻離奇點亮,燈面并蒂蓮的花瓣上,多了道觸目驚心的焦痕,
像極了被火燒過的翅膀?,F(xiàn)實中,沈青禾猛地回神,發(fā)現(xiàn)指甲已掐進(jìn)掌心。
周明遠(yuǎn)正舉著燈籠看她,目光里藏著擔(dān)憂:“頭兒,要不明天再查?
你臉色——”“去把前兩起案子的尸身抬來?!鄙蚯嗪檀驍嗨?/p>
“我要確認(rèn)瞳孔里的燈影是否有變化?!彼D(zhuǎn)身時,玉牌撞在腰間佩刀上,發(fā)出細(xì)碎的清響。
三年來,她查遍了古鎮(zhèn)每一盞引魂燈,
卻始終找不到與案發(fā)現(xiàn)場相同的那盞——除了她自己珍藏的那盞,
此刻正鎖在衙門后院的樟木箱里,燈面焦痕在月光下泛著暗紅,像道永不愈合的傷口。
4 渡口鬼影子時的霧江渡口像頭蟄伏的巨獸。沈青禾提著防風(fēng)燈立在青石板碼頭上,
江面霧氣濃得化不開,唯有燈籠光暈所及之處,能看見渡舟纜繩在水中輕輕搖晃。
更夫的梆子聲從遠(yuǎn)處傳來,敲到第三聲時,她忽然聽見水面?zhèn)鱽砑?xì)碎的“嘩啦”聲。
燈影晃動間,渡舟上多了道人影。月白長衫的衣角垂在船舷外,
繡著的并蒂蓮在幽暗中泛著微光,與記憶中顧承煜臨走時穿的那件一模一樣。
沈青禾的喉間突然發(fā)緊,防風(fēng)燈差點脫手:“承煜?”人影緩緩轉(zhuǎn)身。青銅面具遮住整張臉,
眼洞深處跳動著幽藍(lán)鬼火,像兩簇即將熄滅的磷火。沈青禾的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
她認(rèn)得這個面具——十年前母親棺木里,陪葬的正是半副同樣紋路的青銅面具,
邊緣刻著的咒文,此刻正沿著面具邊緣流淌,如鮮血蜿蜒。“承煜……是你嗎?
”她的聲音在抖,防風(fēng)燈的光映出對方手中的引魂燈,
燈面并蒂蓮的焦痕與她珍藏的那盞分毫不差。面具人抬手,燈芯突然爆燃,
強(qiáng)光刺得她眼前一白,恍惚間看見對方袖口露出的手腕——那里本該有顆朱砂痣,
此刻卻爬滿青紫色的咒文,像條正在蠕動的蛇。5 活祭品劇痛從后頸傳來時,
沈青禾正踉蹌著后退。她伸手去摸,指尖觸到黏膩的血漬,
還有三道細(xì)如發(fā)絲的劃痕——與前三名死者頸側(cè)的痕跡完全一致。面具人緩步逼近,
引魂燈的光暈在霧中拉出長長的影子,像只展翅欲飛的鶴,正是巫祝一脈的族徽?!扒嗪?,
你終于來了?!泵婢呦聜鱽硎煜さ穆曇簦瑤е昵暗臏貪?,卻混著水汽般的冷意,
“十年之期已到,往生燈該歸位了?!鄙蚯嗪毯蟊车稚铣睗竦氖冢?/p>
忽然聽見渡口深處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朦朧霧影中,
十幾道戴著同樣青銅面具的人影正緩緩靠近,面具邊緣的咒文在燈光下連成一片,
竟與她亡母棺木內(nèi)壁的紋路完全相同。記憶突然被撕開道口子。她想起七歲那年,
在衣柜最深處發(fā)現(xiàn)半副染血的青銅面具,母親看見面具的瞬間突然發(fā)狂,將她推倒在地,
面具碎片劃破她的掌心,血珠滴在面具咒文上時,那些扭曲的符號竟像活過來般蠕動。
后來母親抱著面具碎片在灶前痛哭,火星濺在她手背上,
燙出與顧承煜袖口相同的青紫色痕跡?!澳恪銈兪钦l?”沈青禾的聲音在顫抖,
掌心的朱砂痣突然發(fā)燙,“承煜他……他到底怎么了?”面具人停在三步之外,
引魂燈的光將他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影子的輪廓漸漸變形,竟化作一具展翅的鶴骨架。
“顧承煜?”面具人低笑,聲音里帶著嘲弄,“三年前墜入江中的,從來不是他。
你懷里的引魂燈,才是他的生魂所寄。而你——”他抬手,
沈青禾眼前突然閃過無數(shù)畫面:十年前的暴雨夜,抱著襁褓沖進(jìn)江中的婦人;三年前的渡口,
顧承煜將引魂燈塞進(jìn)她懷里時,袖口一閃而過的咒文;還有母親臨終前,
在她掌心畫下的符號,原來正是往生燈的核心咒印?!澳闶俏鬃R幻}唯一的血脈,
是往生燈的活祭品?!泵婢呷松锨鞍氩?,沈青禾看見他指尖劃過引魂燈面,
焦痕處突然滲出鮮血,“十年前那場滅門案,不過是為了讓你以凡人之身長大?,F(xiàn)在,
該讓古鎮(zhèn)的活死人,重歸往生之道了?!痹捯粑绰?,
沈青禾突然聽見身后傳來石塊松動的聲響。她猛地轉(zhuǎn)身,卻見青石板碼頭正在緩緩開裂,
露出下面深不見底的黑洞,洞里飄著點點幽藍(lán),竟是數(shù)不清的引魂燈,
每盞燈面都映著她的倒影,像無數(shù)雙眼睛在凝視。最后一絲理智讓她握緊腰間佩刀。
可刀剛出鞘,掌心的朱砂痣突然爆發(fā)出強(qiáng)光,佩刀“當(dāng)啷”落地。面具人抬手,
引魂燈的光暈籠罩住她,沈青禾感覺有無數(shù)細(xì)小的藤蔓正順著腳踝爬上來,低頭看去,
竟見地面的青石板上不知何時浮現(xiàn)出咒文,正順著她的靴底蔓延至全身?!扒嗪蹋瑒e怕。
”面具人的聲音突然溫柔,像三年前那個雨夜,“等往生燈歸位,我們就再也不會分開了。
”沈青禾想說話,卻發(fā)現(xiàn)喉嚨被什么堵住,視線漸漸模糊,
唯有瞳孔里倒映著的引魂燈越來越清晰,燈面焦痕處的鮮血,正緩緩勾勒出一個“沈”字。
6 結(jié)尾黑暗降臨前,沈青禾聽見面具人摘下面具的聲音。金屬落地的輕響中,
她終于看見那張熟悉的臉——顧承煜的面容依舊年輕,卻蒼白如紙,
左眼角下多了道三年前沒有的疤痕,像道蜿蜒的咒文。他彎腰撿起她的玉牌,
殘缺的半塊在燈光下透出微光,與他手中的引魂燈完美契合?!笆炅耍罴榔吩摎w位了。
”他的指尖劃過她手腕內(nèi)側(cè)的朱砂痣,那里不知何時已浮現(xiàn)出完整的往生咒文,
“當(dāng)年你母親用自己的命換你十年陽壽,現(xiàn)在,該由你來換整個古鎮(zhèn)的活死人了。
”霧氣壓低了他的話音。沈青禾感覺有冰涼的唇落在額角,像三年前分別時的吻,
卻帶著死人的寒意。最后一刻,她終于想起母親臨終前沒說完的話:“青禾,若見鶴影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