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實驗室出去,時幸對趙黎黎說她要去圖書館,倆人便就地分開了。
夜晚風有些涼,路過湖邊,時幸停下來,給護工撥去了電話:“趙姐,我媽媽今天怎么樣?”
趙姐說了一大套,無非是跟從前一樣,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依然沉沉的睡著。
掛了電話,趙姐給她微信發(fā)來一張照片,應(yīng)該是她媽媽的實拍照片,依舊是從前那副溫婉的容顏,不過卻憔悴了很多,人也快瘦的皮包骨。
車禍之后,她媽媽完全是靠高昂的醫(yī)療費用吊著命,雖然已經(jīng)預(yù)想的是這樣的結(jié)果,可她整顆心還是止不住的發(fā)緊。
她站在湖邊吹了會風,最后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很少會打,可是卻能倒背如流的號碼。
電話響了一會兒才被接通,電話那端的人聽起來滿滿的倦意,可聲音還是透著冷意:“怎么?”
時幸呼了口氣,用著商量的語氣:“許嘉屹,我們見一面吧?!?/p>
許嘉屹沉默了一會兒,掛了電話,發(fā)給她一串地址。
是一座市中心的五星級酒店,地處濕地公園附近,很俗的話來說是有錢人集聚地。
時幸坐了半小時的公交車,一路顛簸,終于到了目的地。
順著酒店大廳侍者的指引,時幸進到了酒店的室內(nèi)游泳館,是很逼真的海邊,有沙灘,也有大屏幕的夕陽。
時幸脫了鞋,向深處走去,走過一段石子路,時幸停下腳步,不遠處遮陽傘下的躺椅上,女孩子跨坐在許嘉屹身上,作勢去吻他的唇。
許嘉屹沒躲開,亦沒回應(yīng),女生在他的唇上輾轉(zhuǎn)吻了好一會兒,也沒得到回應(yīng),臉色很紅,氣急將頭搭在他的肩膀上:“你怎么這么壞。”
這時候,許嘉屹抬起頭,兩道目光交匯在空中。時幸率先將視線移開,這樣的場景她見到的不少,也已經(jīng)習慣了。
可現(xiàn)在,她忍不住的回想起十四歲時第一次看見許嘉屹的那年。
那時的他籃球、網(wǎng)球都打得特別好,在陽光下?lián)]灑汗水的樣子熠熠生輝。
后來外婆去世,她搬進許家后,一向嚴厲的許叔叔提起許嘉屹的時候也是滿臉的驕傲自豪。
就是那樣的一個人,從她媽媽嫁到許家的那天起,已經(jīng)變了。
時幸做到這個地步,是恨他,怕他,卻也想補償他。
女生也在這時候轉(zhuǎn)過了身,看見身后站著的人時,頓時變了臉色,聲音里透著尖酸刻薄:“哪來的人,你偷看多久了?”
時幸看著她,眼神清澈:“我說幾句話,不會打擾你們太久。”
那女生急著去跟許嘉屹求證:“你叫來的?”
許嘉屹“嗯”了聲,聲音已經(jīng)冷了下來:“出去吧?!?/p>
女生撇了撇唇,依舊不想放過機會:“我房間就在你隔壁,要來哦?!?/p>
等到那女生走出去,許嘉屹依舊懶懶的靠在躺椅上,白色的浴巾已經(jīng)完全敞開,露出精健的上身。
時幸走過去,說了今天的來意:“周三,我想去北京?!?/p>
她怕許嘉屹拒絕,急切的補充道:“當晚我就回來?!?/p>
許嘉屹撩起眼皮,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我憑什么?”
他緩緩站起身,站在時幸的對面,輕輕撫摸上她的頭發(fā):“那天,你惹我生氣了?!?/p>
時幸對他已經(jīng)形成了肌肉記憶,不由自主的躲了下。
許嘉屹卻笑起來,抓著她的頭發(fā)將她攬進自己懷里,感受著時幸不受控的顫抖:“你說,憑什么?”
時幸閉上了眼睛:“你想要什么呢,許嘉屹,我除了這條命什么都給不了你?!?/p>
許嘉屹忽的將她甩開,冷冷發(fā)笑:“你的命值多少錢,你欠我的又何止一條命?!?/p>
“時幸,你好好活著,你死了我玩什么。”
說完,他無意間瞥見了剛剛那女人故意留在這里的半只耳環(huán),手指懶懶的將耳環(huán)勾起來,用力甩進泳池里。
“撿出來?!?/p>
時幸看著他,很認真的神色:“我撿出來,就能去北京了嗎?”
許嘉屹沉沉的“嗯”了聲。
他只是用盡全力的去刁難她,偌大的泳池,想要撿出來無異于大海撈針,沒想到那傻女人真的就跳下水,認真仔細的一寸一寸的去找。
許嘉屹的眸色冷得讓人發(fā)顫,他站在岸邊,此刻本該暢意的,可他心情沉重的像是被壓下一塊巨石。
他太憤怒了,時音臥病在床,已經(jīng)什么都感知不到了,全世界只剩下時幸這一個發(fā)泄點,這三年來,她痛苦掙扎,自己又何嘗不是。
整整兩個小時,時幸在泳池里找了多久,許嘉屹就在岸邊站了多久。
許嘉屹心軟得快要開口說話,這時候,眼看著時幸溺進水中。
她不會游泳,許嘉屹的心瞬間空了一下,滿腦子都是這個想法,腳步止不住的向前邁開。
就在他已經(jīng)邁到水中之時,時幸已經(jīng)從水下鉆了出來,嗆了幾口水,手上拿著一個閃亮亮的東西。
她擦了擦眼睛,一點點向許嘉屹走去,找到的耳環(huán)交給他,說的不是找到了,而是我能去北京了嗎。
許嘉屹看著她,麻木的點頭,而時幸則面無表情的從他身邊走過,衣裙,頭發(fā)已經(jīng)完全濕透了,狼狽不堪。
他快速開口:“記得當天回來?!?/p>
時幸身子頓了下,回他:“知道了?!?/p>
許嘉屹上樓之后,剛剛的女生正靠在他的門邊等他,看見他的瞬間,喜笑顏開的上來跨上他的脖頸:“怎么才回來?”
她墊起腳去吻他,可許嘉屹個子太高,自己只能吻到他的下巴,她又湊過去撒了撒嬌,一眼瞥到了許嘉屹手中拿著的她故意放在那的半只耳環(huán)。
滿臉的欣喜:“原來在你這里,我剛剛還找了半天。”
她伸手就要接過,哪知道許嘉屹突然躲了下,抬起頭的瞬間她才意識到,許嘉屹動怒了,下一秒冷冷吐出:“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