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太歌回憶了一下在海灘上看到那人樣子,眼睛大且明亮,雙眼皮倒是很明顯,眼型偏圓,臉型偏瘦長,輪廓清晰,“嗯……算是長得好看的吧。”
李鳳娥無奈地笑了起來,“小歌兒,我不是問你那個人長得什么樣子,我是問,那人的身份?!?/p>
“嗯?這個我倒是沒去問,阿嬤,你這么怪怪的?平日里不見,你對人類這么有興趣的?”李太歌一起身,一頭墨色長發(fā)滑落肩側(cè),露出白皙纖細(xì)的肩膀,她睫毛撲朔著,滿眼的期待,“對了,關(guān)于海上起霧的事情,不出意料,應(yīng)該是許家人搞得鬼?!?/p>
此話一路,李鳳娥臉色陰沉了起來,“此話當(dāng)真?”
“一周前還有半個月前的沉船消息,雖然表面上看不出跟許家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但老孟暗地里摸到,那上面的船員,有好幾個是出自于許家的船塢公司?!?/p>
李鳳娥眉頭皺了皺,“那你先回來吧,這事……我跟你姨婆再商量商量?!?/p>
“我不要!”李太歌面露怒意,“好不容易查到許家那邊的線索,我可不想這么快就放棄?!?/p>
“小歌兒,今非昔比,這許家現(xiàn)在家大業(yè)大,加上科技的發(fā)展,正面硬剛,我們沒多少好處?!?/p>
“正面不行,那就偷著來唄。我倒是要看看,他們葫蘆里到底賣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我說了多少次,要隱忍,要退避,你是把我的話當(dāng)耳邊風(fēng)了嗎?”
平日里,要是李鳳娥發(fā)火,給李太歌一萬個膽子,她都不敢直接硬剛,今天不知道哪根筋壞了,這婆孫二人,硬是懟上了。李太歌從太師椅上下來,面對著李鳳娥,“阿嬤,從小到大,你無論讓我做啥我都沒違背過,可今天許家這事,恕我無法聽從?!?/p>
她頓了頓,接著說,“這么多年了,我們一直忍,一直退,躲到這海神廟里裝著一切安好,可到頭來,你看看這邊海域被污染成什么樣子?他們可有一絲一毫的感恩?”
“我長大了,我也有權(quán)利知道,當(dāng)年我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末尾,她淡淡補充了一句,便不再說話。
提起李太歌的父母,自己的女兒女婿,李鳳娥原來怒意也消解了大半,臉上浮起一絲悲色,看著沉默的李太歌,她還想再說點什么,最終還是收住了嘴,“行吧,趁著夜色,早點回去的,后面,還有很多事情做?!?/p>
海面上,薄云被夜風(fēng)扯散,底片上露出一彎黃白色的月鉤,尖銳像一把彎刀,直直掛在海面上。
李太歌面無表情地走出了海神廟,看向那月亮,接著腳輕輕一點,往水里跳了進去。
她走后,一個年邁的身影出現(xiàn)在李鳳娥的身邊,“大姐,這小歌兒怕是,忘不了她爸媽那些事吧?從小到大,我很少看到她有這么大的情緒?!?/p>
“哎,我何嘗不知道,鳳音,你說是不是我太著急了,著急讓她長大,著急讓她坐上這個位置,承擔(dān)這些個責(zé)任?!?/p>
“大姐,你也不要怪自己了。到底是,缺了一代,這就跟爬山的梯子少了一環(huán)一樣,誰接這個局,都會覺得困難。無論是你還是小歌兒,都是痛苦的,一個著急孩子長大,一個始終不愿意接受現(xiàn)實。是希姐兒還在的話……哎,你也不用這么著急了?!?/p>
提起李祖希,李鳳娥臉上浮起一層悲色,“當(dāng)年,要不是我……祖希也不是這個結(jié)局。這因果命運,果然是一層套一層,罷了罷了,不提過去了,我讓你查的事情,怎么樣了?”
“許家那邊,確實有動靜。大姐,你還記得沈秋蘭嗎?”
沈秋蘭?李鳳娥倒是對這個名字,有點記憶,“你是說,祖希的那個人類朋友?”
李鳳音點點頭,“就是她?!?/p>
鳳娥眉頭微蹙,“她不是嫁給了許家大兒子來著,就因為這個事,祖希還跟她斷絕了關(guān)系。就連祖?!紱]出現(xiàn)?!?/p>
“嗯,上次海底出現(xiàn)異常之后,我就入海去查??蓻]曾想到,竟然讓我發(fā)現(xiàn)了其他的東西。”李鳳音頓了一下,接著說,“我在深海里,看到了她的尸體,她……渾身裹白布,口中含金幣,身上涂朱砂,大姐,你看……”
李鳳娥啞然:白布,金幣,朱砂,這……這可是人祭!
“我看到的時候,人已經(jīng)斷了氣了,胸口插著兩把刀,左右胸各自一把。我怕海水泡壞了尸體,就讓八哥卷了上來,現(xiàn)在,在崖底的洞里。”
“這事,小歌兒知道不?”
李鳳音搖搖頭,“我都沒跟她打過照面,要是她懷疑了啥,用海女的身份命令我的話,我也只能說實話。我就是擔(dān)心……”
“八哥會跟她說是吧,哎?!?/p>
“你也知道的,那些個海獸,現(xiàn)在都聽她的,鎮(zhèn)海環(huán)也在她那里。”
“我是怕她,知道當(dāng)年那些事,萬一沖動起來,就犯了禁忌。”李鳳娥看向黑漆漆的海嚴(yán)峻,“鳳音,你先冰存好尸體,這事,怕是沒有你我想的那么簡單。還有許家那邊,你繼續(xù)盯著,我倒是要看看,他們還想玩什么幺蛾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