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姜映秋從未想過,“骯臟、齷齪、卑劣”這三個詞,有一天會安在自己身上。
還是與自己結婚八年,日夜相處的丈夫給自己的評價。
姜映秋心口抽痛,倒滯一口涼氣,“不是我?!?/p>
他神色冷峻,薄唇已抿成一條直線,此刻盯著姜映秋,眸里翻騰著猩紅的火。
“你不必解釋了,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我看到你對阮阮始終抱有敵意,盡管阮阮已做出讓步,委曲求全,你也不愿放過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她!”
說罷,季行簡抱著安阮離開廚房,臨走前只惡狠狠的留下一句:
“你最好祈禱阮阮沒事,不然你定要為此付出代價!”
季弦月跟在身后,也剜了她一眼,站在門口啐了她一口:
“媽媽,你怎么這么壞!阮阮阿姨什么也沒做,你卻害她性命!我沒你這么惡毒的媽媽!”
孩子的身上,難免有父親的影子。
姜映秋被氣得笑了,瞧著三人離開的背影,忽覺可笑!
這就是季行簡說的,安阮讀過大學有文化,能把季弦月教育好?
她忘了自己在廚房站了多久,只記得,直到眼睛酸澀,淚流干時,她才往臥室走。
在安阮還未出現(xiàn)前,她們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三口。
孩子聽話可愛,丈夫溫柔體貼。
不過半年時間,安阮便輕而易舉地搶走了屬于她的一切,擊碎了姜映秋這八年所有的努力。
一滴淚砸下來,砸在她受過傷的小臂上,掀起一陣滾燙的痛。
她未曾察覺過,那油鍋摔在地上時,濺起的油星也波及她自己,燙紅了手臂內側一片軟肉。
她不想去醫(yī)院,此刻的季行簡一定在醫(yī)院細心呵護著安阮。
若是冤家路窄在那遇到,一定會顯得姜映秋更可憐。
家里還有半管燙傷膏。
姜映秋簡單處理后就沉沉睡去了。
直至半夜時被季行簡搖醒——
“阮阮疼了大半宿,凌晨四點才勉強入睡,你倒好,兩耳不聞窗外事,在家睡得痛快啊!”
透過清冷的月色,姜映秋瞧見季行簡正惡狠狠的抓著自己的衣領,眉峰蹙在一塊,聲音里是明顯的斥責。
姜映秋有些不悅,試圖掰開他的手,“我是不是要去醫(yī)院陪床你才滿意?”
他眼眸森然,怒意漸濃,“我警告你姜映秋,這是最后一次,你惡意算計陷害阮阮,再有下次,我們就離婚。”
為了安阮,離婚的話竟能脫口而出,看來他早已動了離婚的心思,不過是在等合適的機會罷了。
既是如此,姜映秋也沒什么好留戀。
她語氣淡淡,面如死水,緊盯著他問,“我們結婚八年,還比不上這半年的安阮嗎?季行簡,我摸不透你。”
季行簡茫然片刻,有些詫異姜映秋的反應。
“你不必拿自己和阮阮作比較,阮阮和你不一樣,她性格剛強,若不是我欠她一條命,她才不會接受我的好意,而你......”
他輕哼了聲,順勢將她推回床上。
劇烈的撞擊連帶著傷口一同刺痛著。
姜映秋倒抽一口涼氣,卻見季行簡冷笑道,“疼嗎?你的疼,不比阮阮十分之一!”
說罷,季行簡摔門離去。
自那之后,季行簡再沒回家住過。
他不是留宿辦公室,就是在安阮家里過夜。
而他要帶安阮去滬城的事,即便被他瞞得滴水不漏,也還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端倪。很快,關于他和安阮的風言風語在駐地傳了起來。
季行簡大抵是怕這樣的傳聞影響自己,所以在隔天,季行簡回來了。
大半個月沒見,季行簡還是西裝筆挺,英俊帥氣,出口的話更是一如往常的傷人。
“流言是你傳出去的吧!沒想到你把正面害人,變成了背后造謠啊!姜映秋,沒完沒了了是吧!你是不是不找茬,心里就不痛快???”
姜映秋想解釋。
但想起季行簡這半年來再未信過自己,姜映秋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罷了,多說無益,只浪費口舌而已。
“對,是我說的,怎么,你要和我離婚嗎?”
季行簡微怔,很快惱火,“我警告過你,別忘了我說過什么。”
姜映秋神色自若,一改往常?!澳阋呛臀壹s法三章,簽一份保證書,我就不再和你鬧!”
“什么保證書?”
姜映秋話鋒一轉,“保證這次去滬城后,會和安阮保持距離,保證會回來接我,我就不哭不鬧乖乖在邊疆等你,好不好?”
姜映秋猜,興許是他太想保護安阮了,所以他思忖片刻,還是同意了姜映秋的提議。
“記住你的承諾,姜映秋,你要再敢傷害阮阮,就別怪我不客氣?!?/p>
季行簡不知道,她將離婚協(xié)議藏在保證書的下面。
待他簽完,姜映秋松口氣,態(tài)度也軟了下來,“時間不早了,我要睡了,你呢,是回辦公室,還是......”
季行簡聞言又皺眉,只覺她態(tài)度有點奇怪。
他大半個月沒回來,換做往常,姜映秋早已纏著自己陪她睡了,如今卻冷眼看自己,平靜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從前八年,夫妻生活向來都是姜映秋主動。
那么多熱情如火的夜晚浮上心頭,令季行簡忍不住問,“秋秋,我們......”
還未說完,就被姜映秋打斷。
“我來例假了,不舒服,你要是不想半夜被我打擾,就去弦月的房間睡吧?!?/p>
季行簡表情微變,燃起的欲火瞬間被澆滅,“行,早點睡?!?/p>
他走得很急,像是再晚一步,就會被她抓住按摩肚子。
導致他都沒有注意到,房間里似乎少了很多東西。
屬于姜映秋的個人物品,盡數被她收在箱子里,擺在明面上的糧食、布料、電子產品,甚至就連放在門口的自行車都不見了。
這些,季行簡未曾察覺。
房間里只剩姜映秋坐在床頭,緊盯季行簡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得扯出一抹譏諷的笑。
都要和安阮雙宿雙飛了,還對她起那種心思,看來他對安阮的忠誠也不怎么樣嘛。
明明對她起過那種念頭,只因一句生理期不舒服,他就逃也似的跑了,他對她更不怎么樣。
說不清是該同情自己,還是該同情安阮,姜映秋對著日歷輕松自在了過了幾天。
明天,就是季行簡調回滬城的日子。
等他離開,她就能無牽無掛的回京城上學,回那個滿是她回憶、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