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洲嘴唇翕動,但余光看到沈昭寧走了過來,便直接掛掉了電話。
“你電話,我不小心按了?!?/p>
謝懷洲將手機遞向沈昭寧,她愣了一下,放下燉著排骨湯的小鍋,馬上接了過去。
果然是陸聿珩的電話。
都一天一夜了,他該不是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在吧?
沈昭寧心里冷笑,隨手將手機又放了下去。
謝懷洲似不經(jīng)意地問,“不回一個電話?”
沈昭寧莞爾,“你是看到了來電的人,所以才替我掛掉的?”
謝懷洲頷首,不置可否。
“我只是怕你心軟。”
“不用擔(dān)心,我沈昭寧做的決定,從不后悔?!?/p>
沈昭寧神色平靜,說完,就轉(zhuǎn)身又去廚房端菜了,從她的狀態(tài)里,謝懷洲確實找不出一絲情感的余溫。
可畢竟是五年的感情,沈昭寧也曾經(jīng)那樣的愛過,如果陸聿珩回頭,她也能如此決絕嗎?
謝懷洲的念頭剛一冒出,自己都覺得可笑。
他什么時候這么愛管閑事了?
哪怕名義上是家人,他們才認(rèn)識不到幾天。
沈昭寧做了三菜一湯,葷素搭配,家常營養(yǎng)又色香俱全。
謝懷洲很少吃這些家常菜,但礙于情面,還是各樣都嘗了幾口。
“你廚藝不錯?!?/p>
“那當(dāng)然,我可是跟家里請的大廚一起做了五年的飯呢?!?/p>
沈昭寧說起這些,臉上揚起一絲自豪,但很快,笑容又顯得有些落寞。
忽然間,氣氛變得有些低沉。
半晌,謝懷洲輕聲,“以后你不用再做這些了?!?/p>
“嗯?!鄙蛘褜幍皖^應(yīng)了一聲,默默給謝懷洲盛了一碗排骨湯。
謝懷洲去接的時候,碰到了沈昭寧的手。
她手上的婚戒碩大璀璨,很難不讓人注意。
兩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落了下去。
還不等沈昭寧反應(yīng),謝懷洲先一步幫她摘掉了戒指。
沈昭寧一笑,“我真是忙忘了,這個戒指你能幫我賣了嗎?”
“賣了?”
這個詞聽在謝懷洲耳朵里,確實有點生澀。
他以為沈昭寧會直接扔了。
“這戒指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能值百萬,我還要創(chuàng)業(yè)呢,比不得你們謝家人人財大氣粗。”
“好?!?/p>
謝懷洲收下戒指,立刻拿起手機就要給沈昭寧轉(zhuǎn)錢。
沈昭寧馬上道,“不急,等你賣掉了再給我,是多少錢就多少錢,親兄妹也得明算賬?!?/p>
謝懷洲點點頭,聽話的放下手機。
沈昭寧將湯碗推推,“快喝,一會兒涼了?!?/p>
“嗯?!?/p>
謝懷洲照做,端起碗直接將湯喝了個干凈。
沈昭寧期許地看著他,他也配合地道,“好喝。”
沈昭寧好笑,“哥,你外表看上去挺生人勿近的,實際上就是個乖孩子。”
謝懷洲不明白沈昭寧這話什么意思,以為自己有什么不對,“我怎么了?”
沈昭寧對謝懷洲的反差有些無奈,她搖搖頭,“沒什么?!?/p>
下一刻,沈昭寧看到謝懷洲碗里的湯雖然喝光了,可排骨卻全剩下了。
“你。不愛吃排骨?”
“……”
謝懷洲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似乎是才意識到碗里的東西也可以吃。
沈昭寧震驚,“難道你們家,燉一鍋肉就只喝湯嗎?”
電視上說的有錢人生活,照進現(xiàn)實了。
“不是。”
謝懷洲淡淡道,“我的餐都是配好的,很久沒吃過家常菜了?!?/p>
“這樣阿?!?/p>
沈昭寧默默嗦了一下筷子。
有錢人難道連吃東西都有特殊習(xí)慣嗎?
吃完飯,謝懷洲主動提出收拾,廚房配了洗碗機,收拾起來也并不麻煩。
沈昭寧也沒客氣,她累了一天,在沙發(fā)上休息了會兒,不出片刻就睡著了。
謝懷洲一回來就看到女人蜷在角落趴著。
她換了一身白色毛絨睡衣,樣子活像只窩成一團的小貓咪。
謝懷洲挽起袖口,一雙有力的臂膀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將沈昭寧抱起,回了主臥。
沈昭寧被輕輕放在床中央,謝懷洲細心給她蓋上被子。
“陸聿珩……我恨你……”
謝懷洲剛要離開,忽然聽到沈昭寧低低囈語。
她嘴角顫抖,眼角處還有細細的淚痕。
明明心里很痛苦,卻能裝得這么若無其事。
謝懷洲心口莫名地有些悶。
*
陸聿珩被沈昭寧掛了電話后,也沒有再打過去。
他直接讓周宇送他去了林沐瑤那兒,一路上男人的氣場陰沉得可以掐出水來。
直到去了林沐瑤家,見了陸愿,幾人吃過飯后氣氛緩和,周宇才敢將陸聿珩請到客臥,戰(zhàn)戰(zhàn)兢兢將沈昭寧已經(jīng)辭職的事匯報出來。
他還沒敢說沈昭寧還提了“離婚”,陸聿珩手中的鋼筆就飛了出去,重重砸在對面的門上!
周宇趕緊噤聲。
他太了解陸聿珩的脾氣了,平常宛如寒冰,從不顯露。
可一旦爆發(fā),簡直比地獄還地獄。
就連陸母觸犯到他,都被送出國,差點死在他鄉(xiāng)。
周宇不想被牽連,況且離婚這種事,沈昭寧也該自己提。
再加上,陸聿珩根本不愛沈昭寧,離婚對比公司的項目,也不值一提。
“她要辭職?”
空氣凝結(jié)許久,陸聿珩忽然一笑。
周宇嚇得打了個寒戰(zhàn),趕緊將鋼筆撿起來還了回去。
“有說原因嗎?”
陸聿珩繼續(xù)發(fā)問,聲音越是平靜,越是駭人。
“沒。沒有。”周宇感覺心臟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陸聿珩繼續(xù)摸住鋼筆,他頭低下,似乎若有所思,但氣息明顯重了許多。
冗長的沉默,讓周宇汗如雨下。
沈昭寧會怎么樣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快繃不住了。
“先生,要不,我再聯(lián)系下太太?”
他試探地問了句,只聽鋼筆當(dāng)啷一聲又落在桌上。
周宇以為沈昭寧這次是徹底沒了,便迅速改口,“您別擔(dān)心,太太負(fù)責(zé)的項目,王主管已經(jīng)去跟進了,就算太太離職了……”
“誰說她可以離職了?”
陸聿珩面無表情地打斷周宇。利刃一樣的目光,讓他呼吸都停住。
“是你給她的權(quán)利,讓她說走就走?”
周宇慌張搖頭,“對不起先生,我說錯話了!我明天就去找太太……”
“送我回家?!?/p>
陸聿珩也沒理周宇,他看了眼腕表,11點半。
這個時間點,沈昭寧怎么都該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