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外灘,夜鶯書局地下包廂,時間已近凌晨兩點,五根猩紅蠟燭只剩最后一根還在燃燒,火苗微弱,像垂死的喘息,燭淚在桌上堆積成猩紅的湖泊。姜漓的故事剛結束,她的聲音停在“救姜溪”三個字上,腕上的血色羅盤紋身吞噬了一寸皮膚。她低頭,紋身邊緣滲出血珠,像被燒焦的烙印。她靠在椅背上,氣息微弱,西裝皺得像破布,冷銳的眼神卻未熄滅。
圓桌旁,五人沉默,空氣里彌漫著蠟油的焦味和死亡的氣息。溫綺低頭揉著自己的紋身,指尖顫抖,像在壓抑恐懼。宋瓷蜷在椅子上,手指攥著手機,指甲嵌進掌心,眼神空洞。夏眠抱膝蜷縮,粉發(fā)遮住臉,低聲抽泣。只有蘇葵,手里攥著耳機,耳廓微紅,嘴唇緊抿,像在抗拒即將到來的命運。
收音機嘶鳴,雜音刺耳,冰冷的聲音打破死寂:“第五位,蘇葵,28歲,配音演員。故事開始?!?/p>
蘇葵猛地抬頭,眼里閃過驚恐。她抖著手摸向桌上的骨傳導跳蛋,那顆泛著幽光的小物件像在回應她腕上的紋身。她咽了口唾沫,嗓音低?。骸拔摇也幌胫v?!笨稍捯粑绰洌滞笠粻C,倒計時跳到23:59:20,像在催命。她咬牙,聲音沙?。骸拔业墓适?,從一單錄音開始……”
五個月前,上海徐匯區(qū),蘇葵的工作室。她是個小有名氣的ASMR配音演員,靠錄制助眠音頻和私人訂制內容謀生。工作室在老弄堂里,一間十平米的閣樓,墻上貼滿隔音棉,桌上擺著麥克風和混音設備,窗外是淅淅瀝瀝的雨聲。
那天深夜,她收到一封匿名郵件,標題是“私人訂制ASMR”,附件是個音頻腳本,要她錄制一系列喘息聲,語氣從輕柔到激烈,時長一小時,報酬十萬。她皺眉,這種單子不稀奇,但價格高得離譜。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房租要交,她沒得選。
錄音開始,她戴上耳機,對著麥克風低聲喘息,模仿情動的節(jié)奏。她的聲音低啞柔媚,像絲綢滑過皮膚,粉絲常說能引發(fā)“顱內高潮”。錄到一半,耳機突然傳來一陣低頻雜音,像水底的嗚咽。她摘下耳機檢查,沒問題,可再戴上時,那聲音更清晰——是她三年前溺水瀕死時的真實喘息。
蘇葵愣住。三年前,她在秦淮河邊度假,失足落水,差點淹死,被路人救起。那一刻的恐懼刻進骨頭,她從沒告訴任何人??涩F在,這聲音從耳機里鉆出來,像活物鉆進她腦子。她關掉設備,喘著氣靠在椅背上,心跳轟鳴。
郵件提示又來了:“繼續(xù)錄,報酬加倍。”蘇葵咬牙,打開麥克風,可這次,她每喘一聲,耳機里的嗚咽就同步放大,像在回應。她錄完一小時,嗓子沙啞,耳廓發(fā)燙,郵件回復:“完美,下單骨傳導版本。”
一周后,快遞送來一顆骨傳導跳蛋,小巧如豆,表面嵌著血色羅盤徽章,說明書說“同步聽眾心跳,增強體驗”。蘇葵試著戴上,跳蛋貼在耳后,震動頻率與她的心跳一致,像有人在耳邊低語。她打開麥克風測試,錄了一段輕喘,跳蛋立刻震動,耳骨傳來酥麻感,像電流竄進腦子。
她上傳音頻,客戶滿意,追加訂單,要她錄“極限情動”版本。蘇葵皺眉,但錢太誘人。她深夜錄制,跳蛋震動越來越強,像在鉆進她的顱骨。她喘得嗓子出血,耳機卻突然傳來一個男聲:“再叫大聲些……你丈夫被困在聲波牢籠第1001天?!?/p>
蘇葵僵住。她丈夫周然,三年前失蹤,最后線索是秦淮河游輪。她以為他死了,可這聲音像周然,低沉沙啞,帶著絕望。她尖叫著摘下跳蛋,可耳后的皮膚燙出一枚羅盤胎記,指針顫動,像在定位。
她翻出郵件,試圖追蹤客戶,發(fā)現IP地址指向秦淮河沿岸。她報警,警察卻說查不到。她找到大學時的朋友、音頻工程師李晨幫忙。李晨戴上跳蛋,聽了一段錄音,臉色發(fā)白:“這里面混了17Hz次聲波,能讓人發(fā)瘋。你這單子,不是給人聽的?!?/p>
蘇葵暫停接單,可客戶不停催促,威脅說“違約后果自負”。她咬牙繼續(xù),錄到第十段時,工作室的鏡子突然浮現血字:“你叫床聲的共振頻率……正好打開秦淮河底青銅門?!彼蹲。R子里的自己滿臉血痕,像被撕裂。
她讓李晨分析音頻,發(fā)現每段都嵌著17Hz次聲波,頻率與她的喘息共振,像在激活什么。李晨查到,三年前秦淮河游輪失蹤后,水下探測到不明金屬物體,疑似青銅門,但無人能靠近。她頭皮發(fā)麻,意識到自己成了某種鑰匙。
最后一單,客戶要求直播錄音。蘇葵開播,戴上跳蛋,喘息聲傳遍網絡。觀眾人數從百到萬,金主們留言:“再大聲點!”“門開了!”她喘得嗓子撕裂,跳蛋震動如雷,耳機里的周然聲音越來越清晰:“葵,我在門里,快停下!”
她想關播,可設備失控,鏡子血字變成坐標:32.0134°N, 118.7889°E——秦淮河。她尖叫著砸設備,可跳蛋嵌進耳后,血流滿頸,紋身擴散,像活物爬滿全身。
直播當夜,蘇葵被綁架,醒來時身處液態(tài)氮錄音艙,四壁冰冷透明,外面是監(jiān)控室,十幾個蒙面人盯著屏幕。她被浸在液氮里,寒氣刺骨,跳蛋震動不止,逼她尖叫。每叫一聲,身上羅盤紋身亮起,頻率與艙壁共振,像在解鎖什么。
監(jiān)控屏顯示她的聲紋數據,標注“第101個聲波鑰匙”。她尖叫到失聲,液氮沸騰,紋身變成液態(tài)烙印,順著皮膚流淌,匯入艙底。最后一刻,耳機傳來周然的低語:“對不起,葵,我沒保護好你。”她的意識模糊,艙外傳來轟鳴,秦淮河底的游輪浮出水面,船艙傳出1001個人的喘息混音。
蘇葵的最后一條語音自動上傳,標題“聲波牢籠第1001天”,定位秦淮河。警方趕到時,只??张?,液氮蒸發(fā),留下她的耳機,跳蛋嵌在里面,仍在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