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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姜府家宴。
姜鶴鳴特地命人把我打扮得貴氣端莊一些。
“阿尋,你曾是這城中最德高望重的天師,沒有哪個(gè)貴女,能及你半分?!?/p>
阿煥還親自為我端來了湯藥。
“娘親,你要乖乖喝藥哦,這樣你就能很快好起來啦!”
我望著眼前的阿煥滿眼溫柔。
毫不猶豫就將湯藥一口飲盡。
可誰(shuí)也沒留意到,自我喝完湯藥后再次變得空洞的眼神。
宴席之上,姜鶴鳴與人推杯換盞,相談甚歡。
直到我的出現(xiàn),讓一室的喧囂驟然鴉雀無聲。
只見我一絲不掛地站在玄關(guān)處,目光呆滯。
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
那尸斑一樣的青紫,讓眾人瞳孔緊縮,驚呼出聲來。
“這是怎么回事!”
“鶴鳴,方尋她這是怎么了?”
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之中,還是周氏最先反應(yīng)過來。
“主母她也是可憐,之前以一己之力捉鬼降妖落下了一身的傷痕,后來又受了驚,人就有些瘋傻了?!?/p>
“今日驚擾了各位,還望見諒。來人啊,快把主母帶進(jìn)去喝藥!”
周氏的得體,在今日與我高下立判。
眾人從震驚中緩過勁來后,開始向姜鶴鳴施壓。
“鶴鳴,如今方尋這副模樣,這主母之位,不行就易主吧?!?/p>
阿煥也在一旁小聲的哭了起來。
眾人只以為他是被我的舉止嚇哭了,可誰(shuí)也沒發(fā)現(xiàn)他閃躲的眼神。
姜鶴鳴始終冷著一張臉。
“我的家事,就不勞煩各位叔伯操心了!”
宴席散去后,姜鶴鳴一腳踢開了我的房門。
震碎了那只我親手雕刻的木風(fēng)鈴。
“方尋你究竟要做什么!故意讓我難堪是吧?”
“我好心將你從萬鬼墟接回來,你就是你這樣報(bào)答我的?”
我沒有回答,只是呆呆地坐著。
身上仍然一絲不掛。
周氏命人將我扒光之后,就再也沒人來管過我。
那滿身的青紫,在這寒天凍地中看起來更加恐怖了。
姜鶴鳴沖過來,將我一把掄起。
“你還要繼續(xù)堅(jiān)持你那套把戲是吧?”
依舊沒有得到回應(yīng)的姜鶴鳴,仿佛受到了奇恥大辱。
“我今日必須重重罰你,以正家風(fēng)!”
說罷,手下一個(gè)用力,就將我拖到門外,扔在了雪地里。
“今日你就在此好好反省,直到你想明白為止!”
我就倒在那雪地之中,任憑白茫茫的雪花將身體鋪滿。
至少那一刻,我終于有衣蔽體了。
在極寒的刺激之下,身體變得越來越僵硬。
隨著一口黑血從我口中噴涌而出,我才漸漸清醒過來。
待我回過神來時(shí),姜鶴鳴就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我,滿臉怒氣。
身體已經(jīng)被凍僵了。
我拼盡最后一絲力氣,顫抖著向他伸出手。
我想告訴他,我并非故意與他作對(duì),我只是中了迷藥。
阿煥親手端給我的迷藥。
那縷羈絆著我與姜煥母子之情的情根,也在那碗湯藥后徹底斷了。
我想把一切都告訴他。
可是他卻別開了頭,再也不看我。
好不容易抬起的手,終是垂落在了雪地里。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一雙溫暖的手將我從雪里刨了出來。
我費(fèi)力地睜開眼,就見姜鶴鳴用他的狐皮大敞將我緊緊裹住。
不斷地為我搓揉身體,用自己的體溫來為我驅(qū)寒。
自我回來后,他還是第一次與我如此親密接觸。
“你看你,永遠(yuǎn)高高在上,永遠(yuǎn)傲骨一身?!?/p>
“你就向我低一次頭,又能怎樣?”
“鶴鳴?!?/p>
我輕喚了他一聲。
“救救我?!?/p>
我感覺到他的身體似乎有一瞬間的僵直。
“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呢?!?/p>
他低低嘆了口氣,卻掩不住聲音里的興奮。
他終于讓我這個(gè)高高在上、人人追捧的天師低了頭。
他卻沒有看到,我眼中的清明正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逐漸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