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我漫無目的地游蕩,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錦園小區(qū)。這里承載著我十八歲之前所有美好的回憶。小區(qū)的路燈依舊那么昏黃,照在斑駁的墻面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那時候,我和媽媽就住在這里,每天放學(xué)回家,都能聞到飯菜的香味。媽媽會站在陽臺上等我,笑著問我今天過得怎么樣。
“微晴...微晴...”
熟悉的聲音傳來,我看到譚思雨蹲在樓下,不停地撥打著我的號碼。她的臉色蒼白,眼睛紅腫,顯然已經(jīng)哭過很久。
“思雨...”我蹲在她身邊,想要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墒俏业氖种荒軓乃樕洗┻^,連一片云都無法觸碰。
“微晴,你到底在哪?”譚思雨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我知道不是你...一定不是你...”她緊緊抱著膝蓋,像個無助的孩子。
我看著她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拔乙?dāng)誘餌,”她的聲音異常堅定,“引出真正的兇手。我知道林瑤一直在監(jiān)視我,她一定會上鉤的?!?/p>
恐懼瞬間攫住了我的心:“不要!思雨,你瘋了嗎?”我想抓住她的手,想阻止她的瘋狂計劃,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譚思雨掛斷電話,擦干眼淚站起身。月光下,她的背影顯得那么單薄而決絕。
咖啡廳里,沈毅坐在譚思雨對面,眉頭緊鎖。這個年輕的重案組長此刻看起來有些疲憊,眼底的青黑暴露了他最近幾天的睡眠質(zhì)量。
“你不該這么做?!鄙蛞阃O率种福曇衾飵е黠@的不悅,“私自調(diào)查不僅危險,還可能破壞警方的工作?!?/p>
譚思雨低著頭,纖細的手指緊緊攥著裙擺。
我站在她身邊,看著她倔強的側(cè)臉,心里一陣刺痛。
“那警方有什么進展嗎?”譚思雨猛地抬頭,眼中閃著淚光,“微晴就這樣消失了,而你們除了說在調(diào)查,什么都沒做到!”
我想伸手擦掉她的眼淚,可我做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滴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在衣領(lǐng)處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沈毅揉了揉眉心,聲音放緩:“我能感同身受你現(xiàn)在的心境,但是...”
“不,你不理解!”譚思雨打斷他的話,聲音里帶著壓抑的哽咽,“你怎么可能理解?微晴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沒有父母了,只有我!如果連我都放棄她,她就真的消失了!”
咖啡廳里的其他客人開始往這邊張望。服務(wù)員猶豫地在不遠處徘徊,似乎在考慮要不要上前詢問。
我看著譚思雨顫抖的雙手,心如刀割。思雨,別這樣,別為了我做這么危險的事??晌业穆曇羲牪灰?,我的存在她感受不到。
“根據(jù)沈臨風(fēng)和他朋友們的口供...”沈毅斟酌著用詞。
“他們算什么東西!”譚思雨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面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那些人才是真正的惡魔!沈臨風(fēng)是個強奸犯,你們?yōu)槭裁床蝗プニ繛槭裁匆嘈潘麄兊脑???/p>
她激動地推搡著沈毅,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周圍的竊竊私語聲更大了,有人拿出手機開始錄像。
沈毅皺眉看了眼四周,正要說話,譚思雨卻突然安靜下來。她看向窗外的男人,。
阿楓像只受驚的野兔,轉(zhuǎn)身就要逃。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一邊跑一邊不?;仡^,手臂胡亂揮舞著示意他們跟上。破舊的衣衫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仿佛隨時會被撕碎。
“別去!”我一把抓住思雨的手腕。
“站住!”思雨追了出去,聲音里充滿焦急。
我只能轉(zhuǎn)向沈毅,聲音因恐懼而顫抖:“求你一定要保護好她!別讓她出事!”
沈毅這才回過神來,快步追了上去。他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響,與思雨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
我緊隨其后,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阿楓。他的動作很不協(xié)調(diào),像是受了傷。借著路燈的光線,我看到鮮血正順著他的小腿往下淌,在地上留下一串暗紅的印記。
他穿著一條破爛不堪的短褲,上面沾滿了泥土和血跡,活像是從垃圾堆里翻出來的。這讓我不禁疑惑 - 倘若他當(dāng)真與司家有血脈相連的關(guān)系,為什么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沈毅終于追上了阿楓,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guān)切:“你受傷了?要帶我們?nèi)ツ睦???/p>
阿楓像被燙到一般猛地掙脫,重重摔在地上。他的膝蓋磕在粗糙的地面上,滲出新的血跡。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手腳并用地爬起來繼續(xù)往前跑。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一只鞋子掉了下來?;椟S的路燈下,我清晰地看到他的腳底布滿了猙獰的疤痕,那是燒傷留下的痕跡。每走一步都有血珠滲出,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印記。
“天啊...”思雨也看到了這一幕,聲音里充滿震驚和不忍,“他的腳...怎么會變成這樣?”
沈毅深深嘆了口氣,聲音低沉:“是燒傷?!彼蟛阶呦蛴忠淮嗡さ沟陌?,伸出手想要扶他。
但阿楓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極了被遺棄的小狗,充滿了戒備和不信任。他咬著牙,自己撐著地面站了起來,仿佛早已習(xí)慣了獨自承受一切。
“我之前調(diào)查過他的背景?!鄙蛞阋贿吀习鞯哪_步,一邊低聲說道,“童年的他,孤苦伶仃。,直到十歲才被找到。司家老爺子一直不認這個私生子的孩子,直到家族后繼無人了才想起他的存在?!?/p>
我聽著沈毅講述阿楓的遭遇,心里五味雜陳。那人用盡手段囚禁虐待阿楓,只為了讓他給司家留個后。就連他腳上的傷,也是為了防止他逃跑。
“這太殘忍了...”思雨的聲音帶著顫抖,眼眶微微發(fā)紅。
我看著前面那個蹣跚的身影,努力壓下心中那一絲不該有的同情。不管他經(jīng)歷過什么,殺人就是錯的。那些消失的女孩更值得同情。
阿楓帶著我們穿過幾條昏暗的小巷,最后停在一座廢棄的建筑前。破敗的門牌上依稱能辨認出“晨曦孤兒院”幾個字。我渾身一顫 - 就是這里,我被迷暈后被帶到的地方。
腐朽的木門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灰塵在空氣中飛舞。阿楓像是對這里很熟悉,帶著我們穿過一扇又一扇房門。每個房間都堆滿了破舊的家具和發(fā)黃的床單,空氣中彌漫著霉味。
譚思雨躲在沈毅身后,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角,整個人都在發(fā)抖?;璋档淖呃壤铮暮粑暻逦陕?,帶著難以掩飾的恐懼。
阿楓一瘸一拐地走在最前面。他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不規(guī)則的節(jié)奏讓人心里發(fā)慌。月光從破碎的窗戶斜斜地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