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城這邊,洛清璃終于等到了陳也的消息。
聽聞陳也神兵天降,不僅從武當(dāng)山上全身而退,還揚(yáng)了大夏國威,再一次震懾了江湖宵小。
這幾日那幾個一心支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老干部,那是一改往日對陳也的不屑之情,破天荒地到洛清璃面前夸上了幾句好話。
順帶著,是看她洛清璃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有一種陛下藏鋒許久,老臣眼拙最近才看出來的奇怪感。
可洛清璃心中清楚萬分,這花鳥使陳也雖然是自己叫去武當(dāng)山的,可是這些騎兵可是和自己半毛錢的關(guān)系都沒有啊喂!
眼見著這幾日幾項詔令下發(fā),君臣之間的信任正重新建立,洛清璃還未松下一口氣,花鳥使便又給了她重重一擊。
她能怎么辦呢?
難道還能對贊不絕口的官員們說,這騎兵與朕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花鳥使私養(yǎng)重兵,意圖謀反,朕要立刻舉兵討伐?
這要是逼得花鳥使真造反了,蜀地懷王不得立馬進(jìn)京清君側(cè)了?
“好難啊……”
洛清璃躺在龍榻之上,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縮成了一團(tuán)。
如今大夏看似欣欣向榮,可是國庫其實真沒多少銀子。
洛清璃本想讓剛剛重啟的御史臺先查個大概,卻沒想到剛進(jìn)御史臺的幾位新人沒過兩天便就不明不白地死的死,失蹤的失蹤。
這些人,都是因為她的決策才死的。
洛清璃有些失落。
她見過其中一人,是國子祭酒徐孝孺最喜歡的學(xué)生。
胸懷大志,一身正氣,洛清璃本想好了為他安排一個重要的職位。
可是這政治斗爭比她想的還要更殘酷,敵人的手段也如雷霆般迅猛。
洛清璃眸子一暗,突然感到很委屈。
為什么自己穿越過來就這么難。
既沒有厲害的助手,也沒有萬能的系統(tǒng)。
敵人不是擁兵自重的懷王,就是肆無忌憚的奸臣、根深蒂固的四大世家。
真心忠于自己的幾個世家,卻在朝中都沒有什么重要的職位。
如今想要快速將他們提拔上來,又談何容易?
自己這前身到底都在干些什么事!
洛清璃想著想著,只覺壓力如千斤重石壓在了她的身子上,最終還是沒忍住輕輕抽泣了起來。
“媽媽……月兒想家了?!?/p>
……
“陛下,國子祭酒求見?!?/p>
不知過了多久,肖荷在門外輕聲通報。
“讓他去御書房等我?!?/p>
洛清璃整理好情緒,擦干眼淚,這才從床上爬了起來。
自己稍微整理了一番儀容,推開門,洛清璃一眼便看到肖荷那副萬年不變的漠然表情。
“陛下,要不先讓侍女為您……?!?/p>
“不必了?!?/p>
洛清璃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若是妝容打扮能助于處理國事,那朕一定每日先打扮個幾個時辰?!?/p>
“陛下所言極是?!?/p>
肖荷淡淡回應(yīng)道。
洛清璃不再理會她,一路來到御書房外,年近七旬的國子祭酒雙眼微紅,連忙迎了上來。
“陛下……”
國子祭酒聲音沙啞地開口。
“朕都知道了,進(jìn)去說吧?!?/p>
洛清璃微微頷首,語氣柔和。
肖荷為洛清璃打開房門,待兩人進(jìn)去后又輕輕關(guān)上,看著天上的月亮發(fā)起了呆。
“老臣這么晚叨擾陛下,實乃無奈之舉……”
國子祭酒正欲跪倒在地,卻被洛清璃連忙扶了起來:“你弟子的事,朕已經(jīng)聽說了。”
洛清璃嘆息一聲,緩緩道:“都怪朕考慮不周,以往疏于國事,讓這些腐敗之士在朝中勢力根深蒂固?!?/p>
“如今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只憑一時考慮便讓你陷入了危局之中,朕心中萬分愧疚?!?/p>
“陛下不必自責(zé)……”國子祭酒搖了搖頭,感嘆道:“如今陛下愿意重整大夏朝綱,還天下百姓一個朗朗乾坤,臣等心中那是喜不自勝?!?/p>
“這御史大夫一職,也是老臣主動攬下,想替陛下分憂解難。臣的學(xué)生也是自告奮勇,干勁十足。”
“我等臣子讀書,本就是愿為大夏蒼生。若是真能將這朝堂上的陰云驅(qū)走,臣等付出生命也在所不辭?!?/p>
洛清璃聞言,心中升起一陣感動。
今日她本以為國子祭酒是來找她訴苦,她心中已經(jīng)想將御史臺一事就此作罷。
可見祭酒所言所行,她本來壓抑低落的心又再次燃起了一陣動力。
她親自為國子祭酒倒了一杯茶,遞到了對方手中:“徐祭酒?!?/p>
“此路艱險,朕今后還都需徐祭酒的幫助?!?/p>
“陛下不必?fù)?dān)憂,今日老臣來,也是為了向陛下表明決心?!?/p>
徐祭酒渾濁的雙眼中盡是堅定之意,他喝了一口茶,緩緩道:“我國子監(jiān)別的沒有,多的便是一身正氣,生死不懼的讀書人!”
“往日陛下不理朝政,臣等只能自怨自艾,看著那些奸臣興風(fēng)作浪?!?/p>
“不瞞陛下,臣等為國憂心之輩,早已聚成一派。非是結(jié)黨營私,只是為了等到陛下再度看到臣等的那一日!”
說著,徐祭酒再次將茶杯放到一旁,緩緩跪了下來。
“臣,御史大夫徐孝孺,懇請陛下!”
“徹查吏部侍郎郭萬喜!”
“徹查鴻臚寺少卿許坤!”
“徹查禮部侍郎吳辛!”
“徹查軍器監(jiān)張岳宸!”
“徹查花鳥使,太府寺少卿,陳也!”
洛清璃看著頭發(fā)花白,將頭快要埋入地面的老人,沉默了許久。
“準(zhǔn)!”
……
徐孝孺走后,洛清璃仍在御書房內(nèi)待了許久才出來。
“陛下,是回寢宮休息?”
肖荷抬手問道。
洛清璃有些頭昏腦漲,全身無力。
搖了搖頭,又從懷里拿出一顆陳也往昔送來的氣力丹服下,這才好多了些。
“時間尚早,你再陪朕習(xí)會兒武吧?!?/p>
“陛下恕臣直言,陛下初入武道,最好徐徐圖之,不可過度勞累……”
肖荷說到一半,卻見洛清璃搖了搖頭,堅決道:“過去浪費(fèi)的時間已經(jīng)夠多了,徐祭酒一頭白發(fā)都不肯錯過一點時間,朕又豈能懈???”
說完,洛清璃便揮了揮手,自顧自地朝習(xí)武場走去。
肖荷欲言又止,眼神微微一變,還是立馬跟了上去。
洛清璃身為先帝之女,武道資質(zhì)自是不平。
如此下去,恐怕自己面前這位不過花樣年華的少女還真能重新掌握這朝廷。
不過洛清璃如今這般鋒芒畢露,遠(yuǎn)在蜀地的懷王還等得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