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說不是你,本王嘴笨也不和你吵,你現(xiàn)在就跟著本王入宮面圣,向父皇表忠心吧?!?/p>
秦王沖宋泰華說完,又扭頭看向刑部的人手,厲聲吩咐道,
“趙姨娘的院子,給我挖地三尺的查探,墻皮都給我拆了,看看有沒有暗格之類的東西。”
“是!”刑部的手下們立刻應下,都頭皮一緊。
之前可能就是查一個姨娘通奸案,可現(xiàn)在呢,查的是南澤細作泄露軍機的案子。
這性質(zhì)立馬不一樣了?。?/p>
搞不好,會讓威遠侯府直接完蛋啊。
秦王下完命令,就準備帶著宋泰華進宮了,臨走前還不忘沖宋昊英嘲諷道,
“你可真是好運道,真真是娶了個活菩薩,她與你和離前,還要度你最后一程,道出了趙姨娘的真實身份,讓你們不用傻乎乎地一直被兇手擺弄?!?/p>
宋昊英聽了這話,咬咬牙,都不知道擺什么表情了,只能沖秦王拜一拜。
“好好待林氏?!彼翁┤A倒是開口說道,“今日趙姨娘之死,多虧了她道破死亡真相,揭露了趙姨娘可能的細作身份。”
“確實是,現(xiàn)在揭露,總好過明日早朝時被其他人揭發(fā),那才是被打個措手不及?!?/p>
宋經(jīng)綸也開口附和道,還看了林疏月一眼,帶著審視。
林疏月,“???”
所以,她還真的幫忙了,不是幫倒忙捅窟窿?
好一個顛三倒四,彎彎繞繞的權(quán)利爭斗!
真相是什么永遠不重要,算計或許拼不過時機。
哪有什么真假正義,就看誰會自圓其說,誰更得圣心罷了。
看著秦王等人短短的一個交鋒,讓林疏月又領(lǐng)悟了很多。
此時她才驚覺,自己對權(quán)力爭斗這一塊的見解,比前世深刻太多了。
林疏月想了想,這恐怕也是耳濡目染的原因。
前世死后,她的魂魄藏于玉佩,除了每日她的‘超度’時刻,玉佩會被解下來,其余時間都被秦王戴在身邊,她自然也會聽他與大臣議事。
這聽的多了,見的多了,就也懂了,再結(jié)合實踐,領(lǐng)悟的就更多了。
這些權(quán)貴們不在意趙姨娘是誰殺的,但是,她想知道兇手是誰。
面對威遠侯還有宋經(jīng)綸等人的目光,林疏月雙手合十地拜了拜,無波無瀾地沖他們說道,
“我不懂各位施主說的這些紛爭,我只是道出自己知道的東西,盼著查出兇手,了卻與趙姨娘的因果,還她生前的舊情?!?/p>
宋泰華深深地看她一眼,置于背后的右手攥緊拳頭又松開,沉聲說道,
“林氏,以你的聰慧,應該能明白兇手是誰已經(jīng)不重要?!?/p>
“我覺得挺重要的?!绷质柙乱材抗馄届o地看向宋泰華,平和卻有力地說道。
“本王也覺得很重要!繼續(xù)查!必須查個清楚明白,趙姨娘肚中胎兒是誰的,奸夫是誰,兇手是誰,本王最討厭做個糊涂蛋了?!?/p>
一旁的秦王就像一個捧哏的,特別賣力地演出。
林疏月輕撩眼皮,掃了他一眼,沖他拜了一下,謝過他的支持。
剛才他故意點宋昊英,說出她道出趙姨娘身份的功勞,也是在特意保她。
林疏月看著秦王上躥下跳地給自己謀劃,也覺得有意思。
威遠侯深吸一口氣,明顯在壓怒火,然后就突然自爆了,“趙姨娘是本侯殺的!”
“什么?!”宋昊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望向威遠侯,失聲叫道,“父親,怎么是你?”
宋經(jīng)綸也意外地看向他,宋學舟也一臉意外的樣子,可仔細看他有點心不在焉。
林疏月微微皺眉,看著威遠侯問,“侯爺為何殺她?”
“本侯見她和老二在假山處糾纏,之前又聽手下人報趙姨娘好像私會其他人,便判定她私會之人是老二,一怒之下,便將其殺了?!?/p>
威遠侯宋泰華神色沒多少變動地說道。
對于他,殺一個小妾,就是處死一個奴婢,沒什么好說的,都不用報官記錄。
林疏月盯著威遠侯,看他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秦王插嘴,問威遠侯,
“你在假山這里殺的她,又將她的內(nèi)臟給挖了?”
“不是,本侯昨晚在她的院落將其殺死,本想今日就說她暴斃了,可沒想到……”
威遠侯搖搖頭,然后義憤填膺地開口道,
“一定是有居心叵測之徒,把她的尸身偷走,又做出了五毒噬心的樣子,給其安一個南澤細作的身份,意圖陷害我威遠侯府……”
聽到這,林疏月也已經(jīng)懂了這威遠侯為何會突然自曝。
他這是在壁虎斷尾,只承認下自己殺人的罪名,把泄露軍機甚至通敵賣國這種抄家滅族的罪名甩的一干二凈!
甚至,趙姨娘的細作身份在他口中也是假的,是敵人特意給安的。
多么聰明的政客,審時度勢,干凈利落,永遠知道怎么做對自己有利。
“可你家老二說了,和趙姨娘沒私通,本王瞧著他也不像是有那個色膽的人,看來你殺錯了人啊。”
秦王接過來話茬,又故意問威遠侯,
“你殺時,可知她懷了身孕?”
“她說了,求本侯饒命,本侯只以為是孽種?!蓖h侯面色不變道。
“嘖嘖,看來不是孽種了。”秦王搖頭感嘆一聲,“侯爺好魄力,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也能說殺就殺。”
威遠侯眉心微微一皺,惱怒地看了一眼秦王,實在是煩他這張臭嘴,總是說扎心的話。
“趙姨娘是本侯殺的,至于是誰偷走她的尸身弄成五毒噬心之狀,涉及到權(quán)力爭斗,就不是你個內(nèi)宅婦人能插手的了。”
威遠侯又看向林疏月,沖她開口強調(diào)了一遍,讓她不準再繼續(xù)揪著此事不放。
林疏月雙手合十,嘆息地道了一聲,“阿彌陀佛?!?/p>
實則,林疏月心里狠狠地罵了一聲這操蛋的男權(quán)皇權(quán)世界,這操蛋的權(quán)勢。
一個小妾的命就不是命,死了也白死,威遠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她現(xiàn)在也處罰不了他!
只有等她爬上高位,只有等她掌握了話語權(quán),才不會被這樣無視!
“王爺,我們現(xiàn)在進宮面圣吧?!蓖h侯宋泰華又沖秦王道。
再不去,這天都要黑了,宮門都要落鎖了,今夜之前說什么都要先面圣,在皇上面前表夠忠心。
否則,等到明日早朝,他會更加被動。
秦王應了聲,沖刑部的人手道,“趙姨娘那邊的院子控制起來,不準其他人進入。”
“是,王爺!”
“我陪著大哥和王爺一起去皇宮吧。”宋經(jīng)綸也在一旁說道。
“父親,你和伯父放心,這家中有我和大哥在?!彼螌W舟趕緊說道,
“我們會安撫好家眷,約束好家奴,不讓府里亂起來?!?/p>
宋昊英也立刻附和,盡顯大家族子弟在面對家族危機時的沉著鎮(zhèn)定。
林疏月冷眼看著這些,沒覺得他們團結(jié)一致對外,而是覺得這侯府的水太深了,這府里的人都太能演了。
雖然威遠侯主動承認了趙姨娘是他殺的,可除了偷走趙姨娘尸身的那個兇手沒找到,還有一個謎團沒有解開呢!
那個在趙姨娘房里出現(xiàn)的白玉,到底是誰的?
趙姨娘真的是南澤細作的話,那這塊白玉的主人,也可能是與趙姨娘勾結(jié)的對象。
她剛剛確認過了,戴家傳白玉的,只能是府里的嫡出少爺!
宋昊英這些年一直在邊關(guān),不會是他,再排除掉二少爺?shù)脑?,恐怕就只有三少爺了?/p>
可瞧瞧三少爺宋學舟這個人,高中探花,年少有為,平日里文質(zhì)彬彬,風度翩翩,怎么看都是個斯文儒雅的讀書人。
剛才他還主動寬慰父親和伯父,表現(xiàn)的進退有度,無可挑剔。
若他才是和趙姨娘私會,或是往外傳遞軍機情報的人,該是多么可怕。
還有這個三少爺,恐怕和秦王是一伙的,聽命于秦王。
否則,老夫人生辰宴那天,秦王又怎么會飲下本該給他的含媚藥的酒。
林疏月這般想著,掃了一眼旁邊的宋學舟,恰好發(fā)現(xiàn)他也在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