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峰崩塌的轟鳴聲中，云澈呆若木雞地看著那道黑光沖天而起。
"暗...暗墟魔尊？"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重復(fù)著求敗劍的話，"就是那個傳說中吃小孩不吐骨頭的魔頭？"
求敗劍的劍身已經(jīng)布滿裂紋，卻還在努力維持懸浮狀態(tài)："更正一下，是'吃修士不吐金丹'...不過現(xiàn)在重點(diǎn)不是這個！"
確實(shí)不是。因?yàn)槟堑篮诠庖呀?jīng)凝聚成一個人形，正緩緩向云澈所在的小院飄來。隨著距離拉近，云澈看清了那人的樣貌——不是想象中青面獠牙的惡魔，而是一位風(fēng)度翩翩的白衣書生！
這書生約莫三十出頭，面容俊秀，手持折扇，腰間還掛著個酒葫蘆。要不是那雙猩紅的眼睛和周身繚繞的黑氣，云澈簡直要以為這是哪家書院跑出來的教書先生。
"臥槽..."蘑菇君不知何時爬到了云澈腳邊，"這魔尊...還挺帥？"
星璃的殘魂瞬間擋在云澈面前，聲音凝重："小心！暗墟最擅偽裝！"
凌霄子等人還在星光鎖鏈中掙扎，看到魔尊現(xiàn)身，臉色一個比一個精彩。紅臉長老直接嚇暈了過去，白須長老則開始念往生咒，只有凌霄子反常地露出狂喜之色。
"三千年了..."魔尊飄到院子上空，俯視著眾人，聲音溫潤如玉，"諸位別來無恙啊。"
星璃厲聲喝道："暗墟！休想再禍害人間！"
魔尊聞言，竟然露出委屈的表情："星璃丫頭，三千年不見，怎么一上來就兇我？當(dāng)年你可是最愛跟著我學(xué)琴的。"
云澈："？？？"
這畫風(fēng)是不是哪里不對？
更詭異的還在后面。魔尊的目光移到云澈身上，猩紅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咦？這小娃娃身上的氣息..."他猛地湊近，鼻子幾乎貼到云澈臉上，"星髓認(rèn)主？玄霄子的血脈？妙??！"
云澈被這突如其來的近距離接觸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你要干嘛？"
"乖，叫干爹。"魔尊笑瞇瞇地說。
全場死寂。
連正在掙扎的凌霄子都停止了動作，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啥？"云澈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魔尊卻一臉理所當(dāng)然："你是星璃和玄霄子的崽，叫我一聲干爹怎么了？當(dāng)年我們可是說好的，誰先有孩子就認(rèn)對方當(dāng)干爹！"
星璃的殘魂瞬間漲紅："胡說什么！誰跟玄霄子有...有..."
"哎呀，害羞了？"魔尊促狹地眨眨眼，"當(dāng)年你們兩個在后山..."
"閉嘴！"星璃和凌霄子同時怒吼。
云澈覺得自己腦子不夠用了。這都什么跟什么？傳說中血海深仇的星隕閣和玄霄派，當(dāng)年居然是這種關(guān)系？還有這個魔尊，怎么像個愛八卦的鄰家大嬸？
求敗劍突然"啊"了一聲："本大爺想起來了！暗墟你這老不修！當(dāng)年就是你總攛掇玄霄子去偷看星璃洗澡！"
魔尊用折扇掩嘴輕笑："哎呀，被發(fā)現(xiàn)了~"
星璃的殘魂已經(jīng)開始冒煙了——字面意義上的冒煙。她周身星光劇烈波動，顯然情緒極度不穩(wěn)定："云澈！別被他的表象騙了！暗墟最擅蠱惑人心！"
魔尊嘆了口氣，表情突然變得正經(jīng)起來："星璃丫頭，三千年了，你還在恨我嗎？"
"恨你？"星璃冷笑，"你屠殺我星隕閣上下三百弟子，此仇不共戴天！"
魔尊的表情更加古怪了："我屠殺星隕閣？誰告訴你的？"
"我親眼所見！"星璃厲聲道，"你手持暗墟魔劍，一劍斬斷星隕閣主峰！"
魔尊和凌霄子交換了一個復(fù)雜的眼神。突然，魔尊抬手打出一道黑光，卻不是攻擊任何人，而是射向天空中的星光漩渦。
"既然如此，就讓你們看看真相吧。"
黑光與星光交織，在空中形成一幅巨大的畫面。畫面中顯現(xiàn)的正是三千年前的星隕閣，但景象與星璃描述的截然不同——
星隕閣主峰上，無數(shù)弟子身上纏繞著詭異的黑氣，雙眼血紅，正在自相殘殺。而年輕的玄霄子、星璃和暗墟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奮力抵抗著發(fā)狂的弟子們。
"這是...什么情況？"云澈瞠目結(jié)舌。
魔尊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沉重："星隕閣當(dāng)年不是被我滅門，而是被'那個東西'污染了。所有弟子都陷入瘋狂，包括你師父星隕老人。"
畫面切換，一位白發(fā)老者——應(yīng)該就是星隕老人——渾身黑氣繚繞，正在瘋狂攻擊星璃。年輕的玄霄子沖上去擋下一擊，胸口被洞穿，鮮血狂噴。
"不...不可能..."星璃的殘魂劇烈顫抖，"師父怎么會..."
"我們?nèi)寺?lián)手鎮(zhèn)壓了污染，但代價慘重。"魔尊繼續(xù)道，"星隕閣必須毀滅，否則污染會擴(kuò)散到整個修真界。玄霄子親手?jǐn)叵滦请E老人的頭顱，而我...承擔(dān)了滅門的罪名。"
畫面最后定格在年輕的暗墟站在尸山血海中，仰天大笑的場景。但此刻誰都看得出，那笑容中滿是悲愴。
"為什么...我會記錯？"星璃喃喃自語。
凌霄子終于掙脫了星光鎖鏈，沉聲道："因?yàn)?那個東西'篡改了你的記憶。我們不得不將你殘存的魂魄封印在星髓中，等待轉(zhuǎn)機(jī)。"
云澈突然意識到什么："等等，所以玄霄祖師封印暗墟前輩是..."
"演戲。"魔尊又恢復(fù)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總得有人當(dāng)反派嘛~我被鎮(zhèn)壓這三千年，其實(shí)是在玄霄派地底療傷。至于吃修士不吐金丹的傳說..."他聳聳肩，"營銷手段而已，不然怎么維持魔尊人設(shè)？"
蘑菇君小聲嘀咕："這年頭連魔尊都搞人設(shè)..."
求敗劍突然飛到魔尊面前："等等！既然都是自己人，當(dāng)年玄霄子為什么要把我封印在禁地？還給我起那么羞恥的名字！"
魔尊用折扇掩嘴偷笑："因?yàn)槟阒赖锰嗔税至于名字...那是我起的，玄霄子本來想叫你'小甜甜'來著。"
求敗劍："......"
它突然很想找個劍冢把自己埋了。
真相大白的震撼過后，云澈的腦子還是暈乎乎的。
他看看魔尊——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暗墟前輩了，又看看星璃殘魂和凌霄子，突然意識到一個嚴(yán)重問題："等等，如果你們是一伙的，那真正的敵人是誰？"
所有人的表情瞬間凝重起來。
暗墟收起折扇，指了指天空："上面。"
"上面？"云澈抬頭，只看到星光漩渦和黑光交織形成的奇異天象。
"仙界。"凌霄子沉聲道，"準(zhǔn)確地說，是仙界的某些'大人物'。"
星璃的殘魂飄到云澈身邊，聲音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嚴(yán)肅："三千年前，我們發(fā)現(xiàn)仙界有人在抽取下界本源。星隕閣的星辰大陣恰好能觀測到這種抽取，所以..."
"所以他們被滅口了。"暗墟接話，眼中閃過一絲寒意，"那些人利用'濁氣'污染了整個星隕閣，逼得我們不得不親手毀掉它。"
云澈突然想起觀星井中看到的畫面："所以玄霄祖師創(chuàng)立玄霄派是為了..."
"對抗仙界。"凌霄子點(diǎn)頭，"三千年來，我們一直在暗中準(zhǔn)備。而星圖鑰匙，就是計劃的關(guān)鍵。"
暗墟笑瞇瞇地揉了揉云澈的腦袋："現(xiàn)在明白為什么讓你叫我干爹了吧？你可是我們?nèi)说南Ｍ。?
云澈："......"
他覺得自己像只誤入狼窩的小白兔。
"等等！"蘑菇君突然舉手，"我有一個問題！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剛才凌霄子掌門為什么要對大哥下殺手？"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轉(zhuǎn)向凌霄子。
凌霄子老臉一紅："咳咳...那是個誤會。我只是想試試這小子的應(yīng)變能力..."
"放屁！"求敗劍毫不留情地拆臺，"你明明說了'死活不重要'！"
暗墟瞇起眼睛："老凌啊，三千年不見，你演技見長??？"
在眾人逼視下，凌霄子終于扛不住了："好吧...我承認(rèn)，我是想獨(dú)占星圖鑰匙的力量。仙界答應(yīng)過我，只要交出鑰匙，就讓我直接飛升..."
現(xiàn)場一片嘩然。周清元等人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家掌門，仿佛第一次認(rèn)識他。
"叛徒！"星璃的殘魂瞬間暴怒，星光化作利箭射向凌霄子。
暗墟卻抬手?jǐn)r住了她："別急。"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凌霄子，"老凌啊，你確定跟你聯(lián)系的是'仙界'？"
凌霄子一愣："什么意思？"
"意思是..."暗墟突然打了個響指，"你被騙了！"
隨著響指聲，凌霄子懷中飛出一塊傳訊玉符。暗墟一把捏碎玉符，一縷黑氣飄散而出，在空中形成個模糊的人臉。
"濁氣！"星璃驚呼。
人臉發(fā)出刺耳的笑聲："愚蠢的下界螻蟻...計劃已經(jīng)啟動...誰也阻止不了..."
話音未落，人臉便消散無蹤。凌霄子面如死灰，踉蹌后退幾步："不可能...這明明是仙靈之氣..."
"他們偽裝得很好。"暗墟嘆了口氣，"三千年了，那些人還是這么喜歡玩這套。"
云澈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前輩，既然敵人這么強(qiáng)，我們有什么勝算？"
"問得好！"暗墟啪地打開折扇，"第一，我們有星圖鑰匙——也就是你小子。第二，我們有星璃丫頭——雖然是殘魂。第三..."他得意地指了指自己，"有我這個英俊瀟灑的魔尊！"
求敗劍補(bǔ)刀："第四，有個不靠譜的劍靈和一只愛蹦迪的蘑菇。"
蘑菇君："喂！"
云澈扶額："我覺得我們還是直接投降比較快..."
玩笑歸玩笑，暗墟很快布置了行動計劃。首先，必須趕在"那些人"發(fā)現(xiàn)真相前離開玄霄派；其次，要找到星璃殘魂的其他碎片，讓她恢復(fù)完整記憶；最后，激活星圖中隱藏的"天路"，直接殺上仙界！
"等等，殺上仙界？"云澈腿一軟，"我就一個剛筑基的小修士??！"
暗墟拍拍他的肩："怕什么？有干爹罩著你！"
云澈："......"
他突然很想回青溪村種田。
趁著暗墟和星璃討論路線，云澈悄悄把求敗劍拉到一邊："劍爺，你確定這魔尊靠譜嗎？"
求敗劍晃了晃："雖然不想承認(rèn)，但這老混蛋確實(shí)重情重義。當(dāng)年為了救玄霄子，他一個人扛了三十六道天劫。"
蘑菇君湊過來："大哥，那我們真要跟他們走??？"
云澈看了眼正在跟星璃斗嘴的暗墟，又看看一臉頹喪的凌霄子，輕聲道："我覺得...比起留在這里，跟著他們反而更安全。"
很快，一支奇葩的逃亡小隊組建完畢：領(lǐng)隊是騷包魔尊暗墟，隊員包括星璃殘魂、云澈、傷殘版求敗劍、蘑菇君，以及...自愿跟來的周清元。
"師父？"云澈驚訝地看著周清元，"您..."
周清元苦笑："我早對掌門的某些決定有疑慮，今日才知緣由。與其留在已經(jīng)變質(zhì)的玄霄派，不如隨你們?nèi)ふ艺嫦唷?
凌霄子沒有阻攔，只是深深地看了云澈一眼："小子...保重。"
暗墟掏出一艘巴掌大的黑色骨舟，往空中一拋，化作三丈長的飛舟："出發(fā)！目標(biāo)——星隕閣遺址！"
眾人登舟后，骨舟騰空而起，轉(zhuǎn)眼間就飛出玄霄派范圍。云澈趴在船舷，看著越來越小的玄霄峰，心情復(fù)雜。
三個月前，他還是個普通的農(nóng)家少年；如今卻成了什么"星圖鑰匙"，跟著一群傳說中的人物去對抗仙界。這劇情轉(zhuǎn)折，連鎮(zhèn)上茶樓的說書先生都不敢這么編。
"想什么呢？"暗墟不知何時站到了他身旁。
云澈猶豫片刻，還是問出了心中疑惑："前輩...為什么選我？"
暗墟望著遠(yuǎn)方云海，輕聲道："不是我們選你，是星髓選了你。"他轉(zhuǎn)頭看向云澈，"星隕閣的傳承有其靈性，它選擇你，必然有原因。"
"也許是因?yàn)槲冶容^倒霉？"云澈自嘲道。
暗墟哈哈大笑，用力揉了揉他的腦袋："小子，你比你自己想象的更重要。"他壓低聲音，"知道嗎？玄霄子當(dāng)年預(yù)言過，會有一個身懷星髓的少年出現(xiàn)，帶領(lǐng)我們終結(jié)這場持續(xù)三千年的陰謀。"
云澈心頭一震："所以...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不全是。"暗墟神秘地眨眨眼，"至少你收服求敗劍和那只蘑菇純屬意外——那老賤貨居然肯認(rèn)你為主，連我都沒想到。"
求敗劍在不遠(yuǎn)處抗議："說誰老賤貨呢！"
星璃的殘魂飄過來，難得溫和地對云澈說："別想太多?，F(xiàn)在，先跟我學(xué)《星穹道典》的第二層吧。到了星隕閣遺址，你需要足夠?qū)嵙ψ员！?
云澈點(diǎn)點(diǎn)頭，正要答應(yīng)，蘑菇君突然尖叫起來："后面有東西追來了！"
眾人回頭，只見天邊一片黑壓壓的"烏云"正急速逼近。仔細(xì)看去，那根本不是云，而是無數(shù)只眼睛血紅的烏鴉！
"蝕骨鴉！"周清元臉色大變，"凌霄子竟然動用了護(hù)山神鴉！"
暗墟啐了一口："那老狐貍果然留了一手！"他猛地轉(zhuǎn)向云澈，"小子，會玩射擊游戲嗎？"
云澈一臉茫然："??？"
暗墟不知從哪掏出把造型夸張的弩弓塞到云澈手里："用這個！把星力注入箭矢，專打?yàn)貘f眼睛！"
"等等！我還沒學(xué)過..."
云澈的話被求敗劍打斷："別廢話了！它們要追上來了！"
第一只蝕骨鴉已經(jīng)撲到骨舟上方，尖銳的喙直取云澈眼睛。千鈞一發(fā)之際，云澈體內(nèi)的星圖自動運(yùn)轉(zhuǎn)，手中弩弓亮起璀璨星光。
"砰！"
一道星光箭矢離弦而出，精準(zhǔn)命中烏鴉左眼。那烏鴉慘叫一聲，化作黑煙消散。
"漂亮！"暗墟吹了聲口哨，"繼續(xù)！"
云澈來不及思考，本能地舉弩射擊。一支接一支的星光箭矢呼嘯而出，每一箭都精準(zhǔn)命中一只烏鴉的眼睛。更神奇的是，隨著射擊繼續(xù)，他體內(nèi)的星力不但沒有減少，反而在快速增加！
"星髓在吸收它們的能量！"星璃驚喜道，"云澈，別停！"
就這樣，在漫天鴉群中，骨舟一路疾馳。云澈站在船尾，星光弩弓連連發(fā)射，每一箭都帶走一只蝕骨鴉。求敗劍和蘑菇君在旁邊加油助威，場面一度十分熱血。
"左邊左邊！"
"小心偷襲！"
"大哥牛逼！"
暗墟一邊操控骨舟，一邊對星璃擠眉弄眼："怎么樣？我干兒子厲害吧？"
星璃難得沒反駁，只是輕聲道："希望...這次我們能贏。"
云澈沒注意到他們的對話，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射擊上。不知不覺中，他背后的十二星宮虛影再次浮現(xiàn)，其中第二宮"星紀(jì)宮"正逐漸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