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哥,咱們眼下怎么辦?”二狗擦了擦額間冷汗,還沒從王明剛才的驚嚇中走出來,忙不迭地問道。
“走,先回村!”
“回村?”二狗一臉不解。
“那不然呢,這四百多斤的野豬,拋開骨頭,都有三百多斤,咱們誰能扛回去?!”
王明僅是片刻功夫便理清思緒,急匆匆地朝村里頭走。
“叫幾個人過來,到時候一起扛回去!”
看著王明大步匆匆的背影,二狗這才徹底回過神來,連忙大步跟上。
“明哥,你等等我!”
剛才三條獵犬,其中一條重傷,甚至連下地走路都不行,只能由二狗抱著,一個勁地發(fā)出低沉的嗚咽聲。
另外兩條情況好些,但也受了傷,甚至于就連走路都不太利落。
這頓時讓二狗心疼壞了。
每條獵犬從訓(xùn)練到喂養(yǎng),都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在這人都吃不飽穿不暖的年頭,卻是從牙縫里摳出口糧來養(yǎng)狗,如何能讓二狗不難受?!
但又沒辦法,那野豬實在是太兇了,四百多斤的體型,但凡挨著就是非死即傷。
甚至若不是王明那一槍及時,恐怕眼下二狗連命都沒了。
天色還早,兩人急匆匆地往村里走,剛一進二狗家院子,卻是聽見一道雷鳴般的吼聲傳來:
“你個癟犢子玩意,死哪去了?!”
“老子問你,狗呢?!”
一個披著軍大衣的男人一掀門簾從屋里頭走了出來,濃眉挑起,滿臉怒容,活脫脫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爹……”二狗頓時腿都軟了,將手上抱著的獵犬放在了地上,頓時又傳出一兩聲有氣無力的犬吠聲。
二狗他爹掃了一眼,頓時眉頭擰在了一塊兒,僅是看了一眼后,抄起院子里的笤帚就朝著二狗抽了過來。
“你個癟犢子玩意,讓你不給我省心!”
“這才多久的功夫,你就給我溜出去,這狗咋回事!”
“要是狗有個三長兩短,老子把你皮都給剝了!”
眼瞅著掃帚落下,王明趕忙攔在了二狗身前,搶先道:“叔,你先別急著打,咱們在山上遇到野豬了!”
“眼下好不容易撿條命回來就算是不錯了!”
“什么?!”二狗他爹聞言一愣,眼珠子瞪得溜圓,一臉的不可思議,“什么,你說你們遇到野豬了?!”
“東西呢,跑了?!”
“沒有,四百多斤扛不回來,這次回村里就是來找人幫忙來著!”
二狗他爹,名為胡友斌,也算是村里赫赫有名的獵戶,年輕時候進山,從沒見他空著手回來過。
同樣身為獵戶的他自然是知道,一頭400多斤的野豬,那是什么概念,就算是老虎見著了,估摸著都得繞著路走。
王明竟然說和二狗兩人把這野豬給打了,如何能讓他不為之震驚?
胡友斌也認識王明,打小就跟二狗兩人廝混在一起,對于他也算是了解。
他分明記得,王明平日里也不愛吹牛皮啊,咋個現(xiàn)在也滿嘴跑火車了?
“明娃子,你和二狗出去瞎溜達叔不怪你,但你要是滿嘴跑火車騙人,那這事情就完全不一樣了?!?/p>
胡友斌眉毛擰著,當即便是毫不猶豫地開口道。
“叔,你了解我的,我說的話你還能不信嗎?”王明皺了皺眉頭,一本正經(jīng)地說。
二狗也忙不迭在旁邊附和,躲在王明身后探出個腦袋:“對啊,爹。咱倆真不是出去瞎溜達!”
“一頭400多斤的野豬墜在山谷底下,就等著咱們?nèi)ネ夏?!?/p>
“趕緊去吧,不然的話到時候被野獸給拖走了,那我和明哥就白折騰了!”
他生怕挨揍,連忙岔開了話題。
見兩人不像是在說胡話,胡友斌這才一本正經(jīng)地打量了王明和二狗兩眼,隨即認真說道:
“你倆小子最好是在說真的,要是瞎胡咧咧,看我怎么教訓(xùn)你個臭小子?!?/p>
一邊說著,狠狠瞪了二狗一眼。
王明則是趕緊說:“叔,你看要不從村里叫幾個人?”
眼下大雪封山,山林子里尋找吃食的野獸并不在少數(shù),這400多斤的野豬,當之無愧算得上是極為豐富的物資了。
只要拖回來,那夠得上王明一大家子近一個月的吃穿用度,甚至于變賣些許皮肉,還能換回不少生活用品。
當下說話的語氣不由得也焦急了幾分。
胡友斌掃了二人一眼,見兩人不像是在說假話,當即便是眉頭一皺:
“行,那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去叫人。”
二狗和王明兩人對視了一眼,一聲不吭。
片刻后,門“嘎吱”一聲響了,神色匆匆的胡友斌領(lǐng)著同樣一位獵人打扮的人走了進來。
這人四五十歲,皮膚黝黑,精瘦精瘦的。
王明一眼便認了出來,是村里民兵隊的人,也是村長劉有為手下的人。
不過這十里八鄉(xiāng)家家戶戶都是靠著大山吃飯,同樣身為獵戶也并不奇怪。
“爹……”二狗還準備開口說些什么。
胡友斌直接打斷了他,沒好氣,甕聲甕氣地說道:“行了,別廢話。趕緊帶老子去山里頭看看,要是敢忽悠老子,老子皮都給你扒了?!?/p>
二狗一聽這話,頓時脖子一縮,不敢吭聲了,眼巴巴地看著王明。
意思很明顯,咋個就不幫我說話呢?
王明無奈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這缺貨...
二狗在村里頭也算是整日招搖撞騙、游手好閑的主,可唯獨怕他老爹,怕得緊,連說話都不敢大聲。
胡友斌也沒耽誤工夫,又反身從后院取出來一個木質(zhì)的獨輪車,上頭帶著血漬,深深滲進了木頭的縫隙里頭。
很顯然,八成也是平日里用來拖拽野貨的。
“明娃子,你在前頭領(lǐng)路?!焙驯笳f了一句,聽不出什么情緒。
王明點了點頭,當即沖著二狗揮了揮手。
幾人沒耽擱時間,當即跨出院子,推著獨輪車,踩著雪,再次朝著山里頭走去。
“二狗,你說的野豬是在哪呢?嗯,怎么沒看見?”胡友斌眉頭一皺,見走了快十幾里地了。
眼下別說野豬的影子,連根豬毛都沒看見,當即便是忍不住開口罵道。
“你小子又在胡咧咧是不是?”
“不對呀,我分明記得在這兒……”二狗瞪著兩個大眼珠子,望著茫茫的一片大雪,抓耳撓腮,急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