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志超稍作思量，反問起來：“還不知道上面對我遭受的影響做了哪些彌補？”
聽到這句話，方潔霞嘴角掛起了一絲程式化的笑容：“上面深知您的困境，并已經(jīng)商量了一個較為豐厚的回報計劃：第一，會支付給您十萬港幣作為額外賠償；第二，直接晉升您從最低階的警員成為正式督察，且免去半年的實習督察期和相關考核手續(xù)……”
馬志超耐心聽完她的闡述后，并沒有得到他所期待的后續(xù)信息。
就這些？
他的情緒在這一刻產(chǎn)生了明顯的波動——原來之前聽方潔霞提及高層高度重視時，他還滿心期待有更好的回饋結果呢。
到頭來，
僅如此而已？就這么點待遇嗎？
看著馬志超流露出不滿的情緒，方潔霞急忙加以安撫：“馬sir，請理解下基層警員要一步步升到督察難度有多么大。許多同事或許從業(yè)直至退職也僅止步于警長職位。現(xiàn)在直接安排您跳至督察階段，其實是一種難得的優(yōu)待啊！”
然而，馬志超依舊驚愕無比。
這實在過于寒磣了。
他自己可是在臥底戰(zhàn)線堅守了十年歲月。這次因緣際會，承受了諸多委屈與艱辛，甚至一度險些遭到誤解被同袍加害……照理說上頭該有所更大的表示才對?。?/p>
十萬港幣？
像是乞討似的施舍嗎?
至于那個所謂的監(jiān)察級別職位?
又有多少人剛入職就能輕松獲得這個層級職務的?
更別說還有許多表現(xiàn)優(yōu)異的新兵可以按照正常流程越級升遷,從警員直升試用督察，而無需經(jīng)過繁瑣的過程.
所以，達到督查這個職位，實際上并不存在太高的門檻！
自己經(jīng)歷這么大波折，承擔這么大犧牲，高層僅僅拿區(qū)區(qū)‘十萬一攬子賠償金’再搭個’晉級督查小獎勵’就想應付差事么？
這是在喂食么？
馬志超感到極度氣憤!
媽的!
既然這樣處理，也就別怪我馬志超不再繼續(xù)老實交任務!
憑什么把我逼到這個份兒上!
馬志超努力平復內(nèi)心的怒火：
“madam，抱歉，我不能接受這樣的條件?！?/p>
此時的他幾乎被憤怒填滿,
語氣變得極為強硬,
“十年光陰！您清楚我這十年怎么度過的么？我是怎么從最底層的小角色開始奮斗，一路歷經(jīng)多少生死劫難才站穩(wěn)腳跟，成為韓琛的核心親信……這十年里每一日都是心驚膽顫,生怕做噩夢泄露身份秘密,每天隨身帶槍卻唯恐一不小心被人察覺我真正的警察身份...…”
“我這次臥底任務終于結束了，你就僅給我個督察的職位？這算怎么回事？”
馬志超說得越大聲，語氣中就夾雜著越發(fā)濃烈的憤怒。
“這究竟是為什么？！”
“你們是不是從來就沒把我們這些臥底當作真正的警察看待？”
這最后一句，完全是他歇斯底里的情緒爆發(fā)。
方潔霞表面上雖然表達歉意，但眼神里充滿了不屑，就像是看著一個小丑表演一般?！皩Σ黄?，馬sir，提升你到督察已經(jīng)是上級部門作出的決定。若想再高升，我也同樣無計可施！”
此刻的馬志超幾乎是怒不可遏：“為什么那些人踏入警隊就是督察了？憑什么他們每日悠哉地喝咖啡、讀報紙、吹著冷氣，薪酬還比我們高出許多？”
“為何我們就得拼盡全力奮斗十年才能獲得一個督察的名號？！”
方潔霞的態(tài)度卻依然保持一份高傲之感：“我知曉您有著眾多不滿，不過這是因為我們警隊現(xiàn)在推行的是所謂人才政策。那些一進警隊就被封為督察的人，因為他們?nèi)紦碛懈叩葘W府教育背景，起碼都是相關專業(yè)的碩士畢業(yè)生?！?/p>
“馬sir，我也查閱過您的個人資料，您是從黃竹坑警察學校畢業(yè)的，搏擊和射擊等項目成績相當優(yōu)秀，可文化程度方面著實欠缺……直白地說，要不是你長期從事臥底工作這個特殊因素存在，就算想成為督察都是非常艱難的事兒……”方潔霞對于馬志超本身的感覺極為負面，因此非常樂意去打擊他的自信，而且是從他出身的根本處著手。
不過表面工夫，她依然保持了那份笑容可掬。
如此言辭果然徹底激怒了馬志超！
只見他冷笑連連，滿腔憤慨道：“明白了你說的意思了吧。我們這些臥底全是垃圾一般的存在，命中注定一輩子都要勞苦掙扎，能夠做臥底全憑祖上功德庇佑；升為督察也是警隊恩德所賜。而你們這些人學歷高的，腦子好使的就可以穩(wěn)坐辦公室的寶座，悠閑自在地喝咖啡、享受空調(diào)的涼爽，不需要冒性命風險，同時剛加入警署就能被任命成督察?！?/p>
“總而言之一句話！”
“在你們眼中，我們這些臥底根本就不被當做人看，只不過是隨意能夠拋棄使用的工具罷了！”
方潔霞嘴上說著：“我知道你對此充滿不平之氣，然而警方的相關制度就是這樣規(guī)定的，并不是你能更改或左右的......”一邊看著馬志超漲紅且怒不可遏的臉，心里暗暗偷笑著得意不已。盡管面上仍然裝作是那種“為了你的考慮”的勸導模樣，“所以聽我的建議，這份來自上級的安排其實已經(jīng)算是相當優(yōu)厚的結果了，你比許多普通警員的情況都要強得多?！?/p>
她內(nèi)心還有未言出口的一句話，即是上司不愿給馬志超更高的職務頭銜還有一個潛在的因素：那便是他在某次行動中讓警隊陷入極度尷尬的局面。不過這句話方潔霞不敢明說，害怕更加激怒對方。
馬志超此刻完全失控地咆哮著：“不行！我不服這種現(xiàn)狀！”
方潔霞依舊以一副為他打算的模樣試圖勸慰：“我也清楚你現(xiàn)在憋著氣不舒服，但是人總是需要向前看，假如你這時候提出過高或者不符合現(xiàn)狀的要求，會讓上級怎么看你？覺得你是一個刁難惹事的人，往后想要進一步晉升將會變得更為困窘……”
緊接著又加了一句，“相信我的話，偶爾吃虧其實是種福氣。”
這一句讓馬志超當場就火冒三丈。
他的回應更是粗鄙至極：
“吃了個**吧！”
緊跟著繼續(xù)表明自己態(tài)度與立場：“我這是在為自己合法權利努力爭取，也為所有辛苦付出的臥底同仁謀福祉…如果這一次退讓吃虧了，那么未來警局豈不是可以變本加厲壓迫別的臥底同事么？！”
最后他重重地下定了決心：
“我馬志超決不答應這樣的安排！”
這種場景落入方潔霞的眼中更讓她心花怒放，暗自慶祝自己的言語打擊成功激起馬志超這般激烈的反應。
她起身后說道：“既然馬sir目前仍有疑慮，那請馬sir先思索一番，平復心情后再給予答復?！?/p>
話語落罷，
她便轉身離去。
此地的氛圍讓她難以忍受，每在此多停留一瞬，都覺得是對自身純潔的一種褻瀆！
……
馬志超冷眼目送她離開，繼而從床底取出一臺錄音設備。
“切~~~”
馬志超冷笑一聲。
他馬志超行事，從來不會墨守成規(guī)！
這次會面，他暗藏了錄音機。
而事實驗證，這次錄音將是他這位“好人”反擊的重要利器！
此時，
鄰室的天養(yǎng)思走了過來。
馬志超把錄音交給天養(yǎng)思：“把我和方潔霞的對話片段剪輯出來?！?/p>
天養(yǎng)思：“是，老板！”
方潔霞剛踏進家門，公共關系科的負責人總警司布朗便迅速打來電話。
“事情進展得如何？”
“sir，已經(jīng)與馬志超進行過商議，然而他對我們的補償條件極為不滿?！狈綕嵪既鐚嵈鸬?。
“什么？不滿？”布朗大驚，“他一個臥底還想怎樣？直接一步到位升為督察了，他還求什么？！”
方潔霞：“確實如此，我感覺這馬志超簡直是貪心不足……sir，這個馬志超，我覺得他這幾年做臥底，心理有些失衡，行為極端，情緒易躁，作風亦有問題。即便回歸警隊，也很可能成為警隊麻煩的根源，因此我認為馬志超最高只能封到督察之職，再多則對警隊有害無益。”
布朗：“這是你首次接觸他的直觀感受？”
“確實如此?！狈綕嵪紨⑹鏊谂c其相處的經(jīng)歷，言語中透露著明顯的反感。
布朗點頭附和：“你的判斷的確準確。這些臥底很可能都會存在心理問題，我會將情況報告上級，要求對臥底人員強化監(jiān)管?！?/p>
然后，布朗話題一轉：“上級要求三日內(nèi)處理完畢此事，并在媒體上看到馬志超公開澄清以維護警隊聲譽。今天已是第二天，明日是最后機會，我希望你不負眾望?！?/p>
方潔霞聽聞此言，不禁皺眉：“sir，此事恐怕存在一定難度?！?/p>
布朗語氣堅定：“當然有難度，但你既然接下此任務，就務必要盡善盡美完成……再者還有十日便是晉級警司的考試，若你辦好此事，警司位置我會為你親筆舉薦，并且行動處蔡處長亦會對你會有所關照！警司之位穩(wěn)操勝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