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凡聽完后有些無話可說。
顧準的疲懶是早就知道的事情。
如果沒事，他一天可以睡上12個小時。
完全不符合當前時代的拼搏背景。
郭凡也不好再吵，只是專心泡茶，等自家老板徹底醒好再聊天。
但他不知道的是，顧準臉上的不爽是真的。特別是看到票房成績之后。
他也是昨天晚上郭凡打來電話，問他為什么不參加自己電影首映禮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來的。
倒不是后悔沒去首映禮。
這部電影的唯一視角就是黃小仙的視角。只要白百合站在那邊，顧準就算過去了，也只不過是個湊數(shù)罰站的路人甲而已。
顧準忘記的是，一直以來，他只計算了電影的好壞，觀眾的情緒和其他影視公司可能后續(xù)做出的針對。
但卻真心忘記了一個最最核心的硬件問題：
影院銀幕的數(shù)量。
其實從新世紀初，國內(nèi)對影視文化這塊就相當重視了。畢竟被各種歐美日韓流各種文化入侵。
最后竟然只能采用物理斷網(wǎng)的方式，直接取消了外來影視的上映權限。這都有點來不及了。大量的內(nèi)地人，無論是窮人還是富人都懷上了美國發(fā)財夢，日本二次元還有韓流歐巴的非主流煙熏妝。
韓董上位之后，更是為了能盡快趕上好萊塢的步伐，做出了大量的扶持政策。
但影院銀幕這塊，真心不是政策能夠立馬見效的地方。
影院銀幕除了技術問題之外，主要就是院線大小和資金投放。簡單來說就是前期大手投入，后期靠著放映一點點收回成本，然后再賺錢。
似乎很簡單，但資金量太大，很多院線根本沒有這么多資金擴張，即使有，也未必能撐到回本的那一天。
這就導致2011年之前，院線的屏幕數(shù)量雖然也逐年增長，但增速相當慢。
如果顧準昨晚查閱的網(wǎng)上資料沒錯的話。
2006年，整個內(nèi)地的院線屏幕數(shù)量不過3034塊；
2007年加到3527塊，增長量是五百塊左右；
2008年加到4097塊，增長量還是五百塊左右；
2009年加到4723塊。增長量依舊不超過七百塊左右；
2010年稍微強一點，加到6256塊。增長量勉強超過一千塊。
直到2011年，院線屏幕的數(shù)量一口氣加了三千，變成9286塊。
而靠著這個量級的屏幕，原始空里爆火的失戀33天最終拿到的總票房是3.5億人民幣。
原本顧準的票房對標的就是這個數(shù)字。
想著自己不僅抄答案，還把原來的一些錯誤選擇題改進了下。不說一定超過3.5億，起碼也能破3吧。
結果，原本的期待，被昨晚突然想起的問題打斷了。
2008年的院線屏幕數(shù)量比2011年整整少了一倍的量。那還對比個屁啊。
就算整個五一檔期橫掃，估計也就破個2億了。想碰一下3億的頂，估計也得靠運氣。
而且還真不一定能橫掃。
鋼鐵俠那邊雖然不是內(nèi)地電影，類型也完全不同，但還是能分流一部分的觀眾的。
想明白這些事情后，本來設定好好的目標直接被摧毀了，讓顧準的心態(tài)從昨晚開始就不爽了起來。
于是立馬關了手機睡覺。
就是避免其他沒見過世面的家伙來吵他。
至于票房收益？
拜托，顧準作為區(qū)區(qū)一個二十出頭沒畢業(yè)，作品只有幾支兒童廣告，好不容易被塞進香港劇組一個月就跟別人爆發(fā)沖突的大三生。
還是上戲的大三生。
能從并非豪門的家里一口氣取出來幾百萬。
真以為沒代價啊。
這部電影的投資全部由顧家大女兒，五年前畢業(yè)進家族企業(yè)，一年前就執(zhí)掌公司投資部的顧欣個人資助的。
據(jù)說本來公司賬上的錢還是能動一下的，但顧欣不同意。就怕弟弟給家族企業(yè)損失了錢。所以一分都不肯批。直接掏空了個人腰包，再加上顧家父母的存款。
這才湊夠了投資資金。
而顧準要付出的代價就是整整一周都要回家吃飯，每晚得給親愛的姐姐半小時肩頸按摩；
一周內(nèi)家里所有外賣和快遞，全部都由顧準去??；
并且需要專門寫一篇夸獎顧欣是多少善良愛護弟弟的超級大美女的文章，字數(shù)要達到三千字，打印出來后貼在顧準的房門上展示一個月。
經(jīng)歷種種之后，顧欣才同意簽下了一份完全不平等的條約。
800萬的投資資金一次性打到顧準卡里，但后續(xù)一分不能再多。
如果虧了，父母和姐姐全部承擔，不用弟弟賠錢。
但如果贏了，只要收益超過800萬，顧準可以分到100萬作為他所有的辛苦費用。
然后，
就沒有了。
剩余所有的收益全部歸于顧家三人所有。
多一分都不會給顧準。
也就是親姐姐，換成外人，不管是哪個投資人敢開出這種條件，顧準當時就敢舉起手里的碗筷砸到對方的腦袋上去。
100萬？老子前世在華納當工具人都沒拿過這么低的薪水。
真TM當我老謀子啊。
顧準敢打賭，完全不懂影視制作的顧欣，一定是把張偉平給老謀子開的條件當做模板了，改個名字就讓自己簽。
唉~也就是親姐姐了。
當時顧準簽字的時候，他手都是抖的。一直安慰自己，對面那個快翹出惡魔尾巴的女性是自己親姐姐。這才忍住了。
“咕嚕咕嚕咕嚕......”
隨著茶壺的響聲，顧準的思緒慢慢回到原位。
他坐在沙發(fā)上，換過郭凡遞來的茶杯，想著后面家里人看到收益后，臉上出現(xiàn)的驕傲和幸福。頓時，臉上的神情也慢慢化開了。
“啊~想一想，雖然沒突破上限，但也能作為自己進入影視圈的敲門磚。這一下，應該也能讓行業(yè)內(nèi)，知道我的名字了吧？”
顧準笑著對郭凡說道。
“老板，如果沒猜錯，現(xiàn)在行業(yè)里的老板，都已經(jīng)知道你的名字了?！?/p>
郭凡不理解那句沒突破上限是什么意思。但他非常認真的說道。
看著顧準慢慢浮現(xiàn)出來的微笑，郭凡繼續(xù)感嘆道。
“老板，咱們的成本只有六百多萬，如果真能沖上2個億，那失戀將超過瘋狂的石頭，成為內(nèi)地影史的奇跡?！?/p>
“奇跡嗎？也算不錯了。到時候給你們發(fā)獎金?！?/p>
顧準喝了口茶后，隨口就開始畫餅。
別以為工具人不會畫餅。
實際上，作為一位真正的工具人導演，給底下人畫餅絕對是本職工作之一。
否則誰也不傻，都知道他是干啥的，還怎么尊重他。
不就是饞他畫出來的大餅是有可能實現(xiàn)的嗎。
“哈~~~~還好于東不知道我住哪?！?/p>
顧準喝完一杯茶后，終于把手機拿出來開機了。
結果就是不到兩分鐘內(nèi)，跳出來二十多條未接來電和五十多條短信。
其中于東就有十來條，短信里面也盡是阿諛奉承的便宜話。
“老板，估計那位李副總，又得挨罵了。”
郭凡看著顧準刷著手機，突然又想起了那位可憐的副總。
因為給了失戀人情價，從閱片會后，就陷入了我?guī)Я藰I(yè)績過來，但又因為業(yè)績太好抽成太低，結果被老板亂噴的地步。
“啊，如果按2.5億來算，博納少賺一千多萬呢。估計于東得一邊發(fā)獎金給他，一邊對著他亂噴?！?/p>
顧準刷著手機笑著道。
“叮~”
小丫和甜甜推門回來了。
看著郭凡有些詫異。但也不介意他的出現(xiàn)。小丫舉起手里的菜說道。
“老板，甜甜說她會做龍蝦炒飯，超級好吃的。所以買了三只大個的哈。”
“漂亮~”
顧準朝著后面進門的甜甜舉起了大拇指。
“額，那老板，要不，我就先去博納了。看下那邊有什么需要配合的？”
郭凡聞言聽雅意，立馬舉起手來要走。
雖然跟面前的兩位小姑娘打過不少交道，同事關系也算不錯了。
但一直沒搞懂自家老板和兩位助理關系的郭凡，雖然八卦但在沒有肉盾的情況下，一點都不想自己去弄懂。
所以，每當兩位助理和顧準一起吃飯的時候，都躲得遠遠的，生怕聽到什么不該聽的。
在劇組的時候，顧準三人就是去房車里吃。
失戀劇組里的人，也都只是暗自八卦。沒有一位敢上前問的。
所以至今為止，三人的關系對外都是個迷。
郭凡趕緊起身向二女打了招呼，又拿出手機給她們看了下首日票房，然后毫無意外地看著她們無辜且茫然的眼神。
一臉苦笑地快速下樓。
走到路邊后，一邊攔車，一邊暗自給自己打氣。
淡定，淡定，這部片火了也能給自己極大的幫助。自己以后也要組劇組的，現(xiàn)在的經(jīng)驗將會成為未來的財富的。
淡定，淡定，自己是副導演，是執(zhí)行導演，是收了錢的。
叕一次回憶自己銀行卡里的那點導演費之后。
作為劇組副導演的郭凡用力拍了拍臉提神。
再次拿出手機，開始規(guī)劃下后面制片人應該要跟進的所有工作。
想到剛才二女茫然的眼神，郭凡懷疑后面一個月，這兩個制片人代表估計最多跟跟路演。
其他的事情還得自己上。
“TM的為什么老子一個副導演得干全部啊~”
再度幽怨地轉(zhuǎn)身看了看樓上，孤勇的郭凡上了的士，前往自己的戰(zh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