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前——
哨兵們的臨時會議室內(nèi),氣氛凝重而緊繃。
中央的圓桌上,全息投影顯示著賽倫所在車廂的實時監(jiān)控畫面。
“你們聽聽,這像話嗎?”
奎因抱著胳膊,眉頭緊鎖,語氣里帶著明顯的質(zhì)疑:“一個被畸變體擄走的人,身上連一點擦傷都沒有,衣服也干凈得離譜?!?/p>
“酸雨可是下了整整一夜,她怎么可能一點痕跡都沒留下?除非……她根本沒在野外待過,而是躲在別的地方。但是附近根本沒有可以遮蔽酸雨的地方,他那小身板也跑不了多遠,所以到底是誰在幫他?”
說著,奎因目光掃過眾人,試圖從他們的表情中找到支持。
達米安卻笑出聲來,他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
“奎因,你這么著急地跳出來,該不會是為了掩蓋什么吧?比如……你家鸚鵡對人家那股子親熱勁兒?”
奎因的臉色瞬間漲紅,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你少胡說八道!我的精神體只是……只是被他的氣息迷惑了!我這是為了查清真相!”
“哦?是嗎?”達米安挑了挑眉,語氣里滿是戲謔,“精神體可是不會騙人的,它們反映的是主人最真實的潛意識。你這么急著證明自己‘清白’,反而顯得更可疑了。”
“你!”奎因猛地站起身,椅子被他撞得向后滑去,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夠了?!焙嵞饫渎暣驍?,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發(fā)出清脆的聲響,“現(xiàn)在不是內(nèi)訌的時候??虻馁|(zhì)疑有一定道理,賽倫的表現(xiàn)確實不合常理?!?/p>
他調(diào)出地圖,指著賽倫被發(fā)現(xiàn)的地點:“泰勒的調(diào)查顯示,那片區(qū)域一公里范圍內(nèi)沒有任何危險異植或異獸,甚至連大型猛獸的蹤跡都沒有。這太反常了,就像有人提前清理過一樣?!?/p>
簫默意坐在陰影中,指尖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聲音低沉而緩慢:“能讓畸變體不傷害她,還能悄無聲息地清理出一片安全區(qū)域……這個賽倫,確實不簡單?!?/p>
奎因聞言,立刻接話:“隊長,我申請負責監(jiān)視賽倫!我一定要查清楚他到底在隱瞞什么!”
他說得義正言辭,但耳根卻微微發(fā)紅,顯然還在為達米安的調(diào)侃耿耿于懷。
達米安忍不住笑出聲:“奎因,你這借口找得也太拙劣了吧?想靠近人家就直說,何必繞這么大圈子?”
“你閉嘴!”奎因惱羞成怒,拳頭重重砸在桌上,“我只是為了證明我的精神體沒有問題!我對賽倫一點興趣都沒有!”
“哦?是嗎?”達米安故作驚訝地捂住嘴,“那你為什么這么激動?該不會是心虛了吧?”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帳篷內(nèi)頓時充滿了火藥味。
其他哨兵面面相覷,既覺得好笑又不敢插嘴,只能默默看著這場“嘴炮大戰(zhàn)”。
“夠了!”
簫默意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帳篷內(nèi)瞬間安靜下來,連奎因的金剛鸚鵡也縮了縮脖子,躲到角落里。
簫默意站起身,目光掃過眾人。
“我傷勢未愈,暫時無法全力執(zhí)行任務(wù)。接下來,由伊森暫代隊長一職,所有人聽從他的安排。”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奎因身上:“至于賽倫……就由泰勒負責監(jiān)視。你們其他人,全力確保車隊安全,務(wù)必在兩天內(nèi)抵達第六基地?!?/p>
“是!”
眾人齊聲應(yīng)諾,奎因張了張嘴,最終什么也沒說。
*
能掩蓋一個熱點的只有另一個熱點。
起初,顧星眠以為這只是一次隨意的討論、一個無聊的話題、一場新的輿論,直到這場輿論的野火燒遍了整個車隊,她走到哪里都受到人們的議論。
時間回到顧星眠冒險歸來的第二天,樂隊眾人對她的“冒險經(jīng)歷”充滿了好奇,時不時湊過來問東問西。
然而,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話題悄然轉(zhuǎn)變了。
“哎,你們聽說了嗎?”小助理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對旁邊的茜茜說道,“有哨兵喜歡上賽倫了!”
“真的假的?”茜茜瞪大了眼睛,語氣里帶著難以置信,“誰?。坎粫悄莻€奎因吧?我看他最近總是盯著賽倫看?!?/p>
“誰知道呢?”小助理聳聳肩,眼里閃著八卦的光芒,“不過聽說那個哨兵可深情了,為了賽倫,連精神體都失控了!”
不小心聽到的顧星眠,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她低著頭,假裝什么也沒聽見似的走過。心里默默安慰自己:挺好的,至少大家不再關(guān)心畸變體的事情了。
但是,謠言就像野火一樣,越燒越旺,迅速在車隊里蔓延開來。到了第二天,顧星眠聽到的版本已經(jīng)離譜得讓她懷疑人生。
“你們知道嗎?”調(diào)音師一臉神秘地對克洛維說道,“聽說有哨兵對賽倫一見鐘情,只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了!他還說,寧愿用這一生等賽倫發(fā)現(xiàn)他的心意,一直默默守候在他身旁……”
顧星眠聽得頭皮發(fā)麻,心里默默翻了個白眼。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什么時候成了魅魔轉(zhuǎn)世了?
這些人是不是《霸道哨兵愛上我》看多了?
算了,估計是路上無聊隨便說說的……
就在顧星眠以為這么離譜的話不會有人信時,現(xiàn)實卻給了她一個狠狠的耳光。
一天下午,克洛維還拍了拍顧星眠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賽倫啊,雖然你平時不愛說話,但沒想到魅力這么大。要是那個哨兵真的對你有意思,你可以試著交往交往,我們不會反對的,千萬別錯過了良緣??!”
顧星眠低著頭,暗暗咬牙切齒:“呵呵,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p>
克洛維哈哈大笑,把她的反應(yīng)當成了害羞,還補了一句:“別不好意思嘛,年輕人談戀愛很正常,我們都支持你!”
車廂另一頭,奎因正靠在窗邊,目光時不時瞟向顧星眠。
顧星眠抬頭,怒目而視地看向奎因。
都怪這個罪魁禍首!自己傻缺,不知道什么是單純的哨向吸引就算了,搞得他們像是在演三流言情劇,哦不,是三流耽美?。『Φ盟俅纬蔀檩浾摰闹行?,走到哪都被人蛐蛐。
他倒好,還能事不關(guān)己地在那兒看看看!看個鬼!
躲哪兒都能見到他,看見就煩!
沒有理會奎因的反應(yīng),顧星眠快步消失在奎因的視線中。
奎因的精神體顧星眠見過,她并不認為那只金剛鸚鵡擅長追蹤,奎因很可能只是表面上的監(jiān)護者,真正監(jiān)視她的人一直隱在暗處。
會是誰呢?
應(yīng)該也是一個哨兵,而且是和奎因關(guān)系不錯的哨兵,否則奎因不會隨時發(fā)現(xiàn)她的蹤跡。
等她精神力恢復(fù)了,看是誰在追蹤她!
好在她的精神力恢復(fù)了一半,明天應(yīng)該就恢復(fù)得差不多了,到時候,找到那人并不是一件難事。
進了基地,她就立刻找機會脫身,不再忍受眾人異樣的眼光!
*
也許是之前的霉運一次性全釋放了,最后兩天的行程風平浪靜,連一頭異獸都沒碰上。
第二天傍晚,彩虹樂隊順利抵達了第六基地。
進入基地前,所有人必須在基地外的隔離區(qū)隔離觀察一天,以防危險病菌或者寄生物流入基地。
顧星眠的精神力已經(jīng)基本恢復(fù),她悄悄釋放出一絲精神力,輕易就確認了一直監(jiān)視她的哨兵是泰勒。
她和泰勒只有過一面之緣,對他的能力一無所知。這讓她有些不安,擔心泰勒的能力可能會影響她的跑路計劃。
“得想辦法打探一下泰勒的底細。”顧星眠心里默默想著。
戰(zhàn)隊中她唯一熟悉且有機會接觸到的,就只有奎因了。畢竟,這家伙整天在她附近晃悠,想忽視都難。
沒辦法,為了跑路計劃順利,真就不得不找一下奎因呢。
對于顧星眠主動找他,奎因面上表現(xiàn)得不耐煩,實際上小鹿亂撞,一副傲嬌做派。
但是,聽到顧星眠找他是來打聽泰勒消息的,奎因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心里的小鹿也瞬間撞死了。
他冷冷地說道:“你找他干嘛?”
顧星眠低著頭,將提前想好的理由小聲說出:“我覺得他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好奇,想確認一下……”
奎因雖然不滿意這個回答,但還是把知道的消息詳細告訴了顧星眠:“泰勒出生在第五基地,是隊里的偵查專家,精神體是一只獵隼,視力極好,能在高空鎖定目標……其他,就不能說了?!?/p>
顧星眠心里一緊,暗道不妙,面上卻依舊寡淡。
隨后,顧星眠裝作好奇地問了一下白虎戰(zhàn)隊的基本情況,然后又假裝漫不經(jīng)心地問及戰(zhàn)隊的隊長。
奎因沒有設(shè)防,簡單說了一些戰(zhàn)隊可以公開的信息,提到隊長,他下意識地想回答,但是立即想到隊長之前在第八地偷襲白家本部的事情十分敏感,于是頓了頓,含糊地敷衍了過去。
顧星眠不好表現(xiàn)得太迫切,只能適可而止地結(jié)束了話題:“謝謝你,奎因。那我先回去了?!?/p>
奎因點點頭,心里卻有些失落。
他看著顧星眠離開的背影,忍不住低聲嘟囔:“這家伙,怎么就不問問我的事呢?”
回到自己的隔離間后,顧星眠立刻開始計劃接下來的跑路事宜。
她坐在床邊,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膝蓋,心里默默盤算著:
“泰勒是個麻煩,得想辦法避開他的視線。門口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很嚴密……還有身份切換的問題,得準備好偽造的ID……”
她越想越覺得頭疼,忍不住嘆了口氣:“感覺自己自重生以來,不是在逃跑,就是在計劃逃跑的路上。以后干脆開個培訓班算了,專門教人怎么跑路,名字就叫《從零開始的逃跑大師》?!?/p>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笑聲很快被隔離間的寂靜吞沒。
深吸一口氣,顧星眠重新集中精神,思考跑路方案。
擺在面前的有兩條路。
第一條路:在眾人察覺之前,提前潛入基地。
優(yōu)點在于最為穩(wěn)妥,但缺點同樣明顯——難度極高。她需要避開所有人的視線,尤其是泰勒的嚴密監(jiān)視。
第二條路:進入基地后,在酒店中金蟬脫殼。
優(yōu)點在于,那時樂隊與哨兵戰(zhàn)隊可能會分開,逃跑的難度相對較??;
然而,缺點同樣不容忽視——風險極大。
一旦進入基地,通訊將恢復(fù)正常,顧星眠無法確定緋色酒店是否已經(jīng)察覺到賽倫房間的異常。她假冒賽倫的身份隨時可能暴露,面臨被當場抓獲的危險。
經(jīng)過深思熟慮,顧星眠決定先試試第一條路。
盡管難度重重,但卻是最為穩(wěn)妥的選擇。她不敢冒險賭緋色酒店那邊的情況,萬一酒店早已發(fā)現(xiàn)真賽倫仍在酒店,那么她一旦踏入基地,下一秒就可能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那種頭上懸著達摩克利斯之劍的感覺,確實令人窒息。
不試試就放棄,不是她的作風。
“試試吧,萬一成功了呢?”顧星眠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