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點!撲騰什么!阿黃,聽話!給你洗個干干凈凈的,上炕睡覺。”
蕭晏驚訝回頭,就看見陸棄娘用給他洗澡幾乎一模一樣的手法,把小黃狗按在盆子里,給它洗了個澡,擦了擦毛,扔到了炕上。
蕭晏:原來,她洗他和洗狗,沒什么差別。
陸棄娘把阿黃安置在兩人中間,“這下放心了吧?!?/p>
蕭晏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我剛才也沒有不放心。”
“呵呵?!标憲壞镟托σ宦暎澳銈冞@些人,說一套做一套的?!?/p>
“我們?我和誰?”
陸棄娘沒有回答,自己解了外面的衣裳,直接鉆進(jìn)了被子里。
“睡吧。今兒幾個孩子鬧脾氣,將就將就。等回頭,我去和大丫睡?!?/p>
“嗯?!?/p>
陸棄娘盤算了半天搞錢的事情,還是覺得既想要好好過年,還要給二丫置辦新衣,難度過高。
她想做個撿錢的夢。
于是黑暗中,她問蕭晏:“睡了嗎?”
“沒有?!?/p>
往事歷歷,在腦海中翻滾,命運讓他成為天之驕子,又讓他跌入深淵。
回憶過去的二十幾年,好像大夢一場。
如今他在這粗陋的房子里,成了一個寡婦的掛名相公,有了三個半大的女兒……
“我記得你是出身富貴人家的吧?!标憲壞飭枴?/p>
“清平侯府?!笔掙烫崞疬@個,心像被針扎過一樣。
以為不會再疼,沒想到,還是沒出息。
“我是家中庶子,行二?!笔掙滩淮龁柧徒淮俗约旱牡准?xì)——他覺得,陸棄娘花了所有家底替他贖身,他應(yīng)該據(jù)實以告。
“嫡母是當(dāng)今圣上的第七女嘉和公主,我娘是公主身邊的丫鬟?!?/p>
“你爹是侯爺,你嫡母是公主,那你現(xiàn)在這樣,他們一定也很慘吧?!标憲壞镄挠衅萜?。
很慘?
“沒有?!笔掙痰?,“他們都很好?!?/p>
“???”陸棄娘驚訝了,“他們都好,就你這樣?你,你燒了祖墳還是睡了小娘?”
蕭晏被她的粗俗噎得說不出來話,半晌后才道:“我沒有做過那些事情。我是為人所害,不想牽連家人,所以,所以已經(jīng)自請和侯府?dāng)嘟^關(guān)系。”
“斷絕關(guān)系,他們就真不管你了?”陸棄娘道,“我這人說話難聽,要是你真沒做過分的事情,那他們就太過分了。”
“有些事情,你不懂?!笔掙痰?。
“看不起人了,我也在高門大院待過呢!雖然不是你們那侯府,但是估計都一個德行?!?/p>
“那為什么又回來了?”
“我這個事說起來就有點長?!?/p>
陸棄娘絮絮叨叨。
原本她靠一把子力氣養(yǎng)活三個女兒,日子過得也算不錯。
后來機(jī)緣巧合,她進(jìn)了周府做些粗活兒。
三個女兒也都在侯府各處幫忙,四個人都有收入。
大丫在繡房跟著學(xué)針線;二丫被管家娘子看上,幫忙跑腿,也學(xué)著認(rèn)字和算賬;三丫年紀(jì)雖小,但是也能跑腿送信。
“……我原本想著,女孩子就要多些見識,在周府待幾年,賺些嫁妝,最好能識文斷字,然后我們娘四個再回來,買房置地,日子多好?!?/p>
“后來呢?”蕭晏在認(rèn)真地聽。
他看到了陸棄娘對未來的期許,日子是有盼頭的。
“后來就發(fā)生了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覺得女孩在那里還是不安全;周府的那些老爺少爺們,沒幾個干凈的,別盯上了我的三個丫頭。”
“你不希望她們在那里高嫁?”
蕭晏知道,很多人都愿意依靠侯府,不愿意出來。
“有多大能力吃多大碗飯,”陸棄娘道,“我這個娘沒本事,回頭就算攀高枝,她們還不得一輩子被人在背后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