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抖得厲害,幾乎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
“我不簽!”我用盡全身力氣喊道,聲音嘶啞
“我要見他!我要親自問他!”
家丁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眼神一厲,突然抬腳狠狠踩在我的腿上,
伴隨著”咔嚓”一聲脆響,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劇痛
我慘叫一聲,腿......我的腿......鉆心的疼痛讓我?guī)缀鯐炟蔬^去,
他抓起我的手指,一刀劃破,狠狠地按在和離書上。
拿著和離書,那家丁感覺還不解氣,又上前一步,一腳踩在我的手上,用力旋轉(zhuǎn)腳尖。
“不知好歹的東西!”
他朝著我臉上狠狠啐了一口,眼神冰冷。
“夫人說了,你這種貨色,留著也是禍害,不是想去京城嗎?夫人安排要把你送到清歡樓,以后就在那兒好好'伺候’人吧!
清歡樓…
那是舉國有名的煙花之地,進(jìn)去的女子,再無出頭之日。
修竹,他把我......賣了?
家丁把我拖到屋里,看著我的臉蛋,他面露奸笑。
“小浪蹄子還挺會打扮,趁著還沒被糟蹋,讓爺我也享受享受,
衣服被暴力撕扯掉,家丁還出言侮辱著我,
“看你那樹皮一樣的手還差點(diǎn)被你騙了,小妮子可真嫩啊
我趴在冰冷的地上,腿骨斷裂的劇痛和被侮辱的痛楚交織在一起,意識漸漸模糊。
疼,像有蟲子在骨頭縫里鉆,全身上下似乎有灼人的熱浪在翻騰,燒得我神志不清。
我被隨意扔在柴房地上,斷掉的腿膝蓋膝蓋上腫的老高,
傷口大概是發(fā)炎了,腫得像個饅頭,流著腥臭的膿水。
一股霉味兒,混著廉價脂粉和藥渣子的古怪氣味,直往鼻子里鉆。
這就是清歡樓,我如今的”家”。
眼前的東西都在晃,恍惚間,我好像又看到了他。
他握著我的手,眉眼溫柔,信誓旦旦。
“阿寧,等我高中,一定雇來十里八鄉(xiāng)最大氣的八抬大轎,風(fēng)風(fēng)光光娶你過門!
那溫柔的聲音,嘴里說話時呼出的熱氣,仿佛還在耳邊。
可下一秒,畫面就破碎了,
換成了那個家丁猙獰的臉,和他在我臉上的唾沫星子
“鄉(xiāng)野村婦,癲蛤蟆想吃天鵝肉!”
”打斷她的腿!看她還怎么癡心妄想!”
“小浪蹄子,好好伺候大爺,大爺就開恩送你去治?。 ?/p>
骨頭碎裂的聲音,那些不堪入目的動作,
尖銳刺耳,心里的痛比腿上的疼,更疼了千百倍。
疼得我蜷縮起來,像一只茍延殘喘的死蝦.
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砸在臟污的被褥上,洇開一小片深色。
為什么要這樣對我?沈修竹,你好狠的心!
恨意像毒藤,纏繞著心臟越長越密,越收越緊。
可恨又有什么用?
我現(xiàn)在不過是清歡樓里一個斷了腿的賤婢,就連想請個大夫都無人理會。
也許,就這么爛死在這里,也算解脫了?
就在我意識模糊之際,腦海里猛地閃過娘親臨終前的臉
她枯瘦的手緊緊抓著我,渾濁的眼睛里全是滿滿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