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辛注意到,每次被裴寒聲惡言相向的時候,時眠都會失落地垂眸,仔細(xì)觀察的話,眼眶也有點紅紅的,但從未出聲反駁什么。
眼看形勢不會有所好轉(zhuǎn),江寧辛起身去拿了一個盒飯,然后對時眠說道:“先回去吧,這個你拿回店里吃?!?/p>
時眠想道謝回絕,可是江寧辛卻說:“那么多盒飯都沒人吃,浪費糧食可不是好品德?!?/p>
說的時候還特地掃了裴寒聲一眼。
江寧辛想送時眠下樓,但被裴寒聲叫?。骸斑€有你什么事?”
江寧辛只好停住腳步,溫和地提醒時眠:“那你回去小心點?!?/p>
就這樣,時眠順利離開了,因為在裴寒聲的辦公室休息了一下,所以這會兒身體也不覺得那么難受了。
回去的路上,時眠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以后不準(zhǔn)貪心,不能癡心妄想,想見的人,自己早已配不上了。
裴寒聲光鮮高貴,是生活在云端上的,而他時眠,已經(jīng)是泥濘道路上的一棵野草,可以任人踩踏。
半路上,灰蒙蒙的天空又下起了雨,時眠剛剛著急出門,忘記帶雨衣了,只能找個可以躲雨的角落把車停下。
然而,他才找好位置,遠(yuǎn)處便有悶雷響起,雷雨天氣站在屋檐下是不安全的。
這時,一輛藍(lán)色的邁巴赫在路邊停了下來,搖下車窗盯著時眠的方向。
他坐在后座,半邊臉被面具擋住,但也能看得出這副面容生得極好。
只聽他對駕駛位的人說道:“拿件雨衣給他,順便問問他需不需要幫忙?!?/p>
負(fù)責(zé)開車的人是他的助理,聞言后顧慮地提醒道:“先生,您確定現(xiàn)在就要幫他么?他待會兒要是問東問西怎么辦?”
面具的主人輕笑著搖頭:“他不是這種性格的人?!?/p>
可助理還是遲疑了,他說:“要不……看看雨什么時候停才……”
“梁舟,我現(xiàn)在使喚不動你了是不是?”面具的主人平淡地說,卻讓人感到一陣無形的威壓。
梁舟只好按照他的吩咐,拿了雨衣下車跑過去找時眠。
梁舟把雨衣塞給時眠:“你好,這是我們多出來的雨衣,你拿著用吧。”
時眠錯愕地抬頭,看到眼前這個陌生的人,沉默了幾秒后道謝,然后問:“請問多少錢我轉(zhuǎn)給你?!?/p>
梁舟說:“沒事不用錢,對了,需不需要幫你打車什么的?這雨挺大。”
“謝謝,我騎車回去就可以了,您方便留下地址么,我到時候把雨衣洗好晾干送過去還給您?!?/p>
梁舟隨意道:“不用了,你用吧,我有事先走了。”說完就匆匆回到了車上。
上車之后,面具的主人沉聲問道:“他看起來怎么樣?”
梁舟如實回道:“好像有點虛弱,臉色不太好看?!?/p>
車廂內(nèi)安靜了一會兒,男人透過雨水注視著路邊那個弱小的身影,正色道:“看來,是時候找個新身份去跟他認(rèn)識了。”
梁舟沒有出聲,其實他心里是替自家老板打抱不平的,但這個人從始至終都執(zhí)著于時眠,任何人都阻攔不了,他也只好慢慢接受這個事實。
“開車跟著他。”得看著時眠在雷雨天氣安全抵達(dá)目的地,這個男人才能放心離開。
梁舟也只能照做。
回到“龍記飯館”的時候,時眠緊忙先去跟老板道歉:“不好意思老板,我耽誤太長時間了?!?/p>
但老板為人親和,看到時眠被雨水打濕了頭發(fā),忙道:“快去把頭發(fā)擦干,別感冒了,然后先吃飯?!?/p>
時眠道謝后去衛(wèi)生間整理了一下,再次出來后,還不忘江寧辛給他拿的盒飯。
他把盒飯送給齊齡,因為齊齡家境同樣不好,平時也總省吃儉用的,雖然老板為人不錯,可畢竟能力有限,這間飯店的收入在這個地段來說并不算可觀,家里也上有老下有小,實在沒辦法給他底下的員工頓頓吃好的。
齊齡訝異地問:“哪里來的盒飯?有雞腿耶?!?/p>
時眠沒說來源,只道:“你趁熱吃?!?/p>
齊齡卻道:“我們一起吃?!?/p>
時眠只是象征性咬了一口后便道:“我剛剛吃過了,這會兒挺飽?!?/p>
接著,他便起身去忙活其它,剛剛耽誤了不少時間,他這會兒沒辦法不內(nèi)疚,想多幫老板做點事。
接下來一周時間,裴寒聲暫時不會出現(xiàn)在時眠的面前了,因為公司臨時需要他親自出差,江寧辛看著他這兩天心神不寧的,放心不下也跟著去了。
但這一周時間里,飯館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這人戴著面具,手拄拐杖慢慢地走進(jìn)來,他的腿腳看不出有什么問題,只是行走比較緩慢,身邊跟著助理,一看就是富貴人家。
所以一進(jìn)門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會兒正是飯點,時眠也出來幫忙點單,而他一下子就認(rèn)出了這人身邊的助理是那天送他雨衣的人。
時眠主動走過去,把菜單遞給對方,但他不善言辭,只是再次道了謝,然后詢問對方想吃什么。
時眠也不像其他人一樣,不會好奇眼前這個戴面具的男人是誰,底下是一張什么樣的臉。
助理梁舟簡單點了兩個菜一個湯,而就在時眠轉(zhuǎn)身準(zhǔn)備去后廚下單的時候,被戴面具的男人喊住了:“等等?!?/p>
時眠停住腳步,禮貌回應(yīng):“請問您還有什么吩咐?”
戴面具的男人主動說道:“我叫徐風(fēng),可以認(rèn)識一下么?”
這個名字有一瞬讓時眠的心顫抖了一下,但他努力想了想往事,再看了看這個男人的外形,確定只是巧合便淡定了下來:“您喊我小時就可以了,有什么需要再喊我?!?/p>
說完時眠就跑去下單了。
時眠除了愿意和老板、同事打交道以外,沒打算認(rèn)識新朋友。
所以徐風(fēng)接連幾天過來吃飯,都要不到時眠的聯(lián)系方式。
梁舟都看不過去了,憤憤不平道:“先生,他有點不識好歹。”
徐風(fēng)卻不愿意指責(zé)時眠半句:“他一向比較慢熱,沒事,能夠這樣光明正大地看看他,是好的開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