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樓先下的車。
打開后車門,姜野抱著睡著的小方糖下來。
方國鋒到跟前,給賀樓敬過禮,問姜野:“你干什么去了,一天都不在家?”
姜野:“跟你沒關系?!?/p>
繞過他就走。
賀樓道:“姜同志請稍等?!?/p>
打開后備箱。
拿出一個粉色印著太陽花的書包。
遞給姜野:“昨天小警在你們家吃的飯,說要送糖糖禮物表達謝意。我想著五歲該上幼兒園了,就選了文具,請收下?!?/p>
姜野本不想收。
想到方國鋒在旁邊,她接了過來:“謝謝賀團長。”
賀樓頷首。
賀向警也下了車:“姜阿姨再見?!?/p>
姜野:“小警再見?!?/p>
抱著小方糖往樓上走。
方國鋒被無視,在后面怒沖沖的喊:“姜野,你站住,我有話問你?!?/p>
“方國鋒同志!”
賀樓嗓音更厲。
把往前追的方國鋒叫停下來。
鷹隼般的眸盯著他。
訓道:“姜同志雖然是你家屬,可她的身份首先是人民群眾,是女同志。身為軍人,請注意你跟女同志說話的態(tài)度。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呼三喝四,去操場背一百遍軍規(guī)!”
方國鋒下意識站直了:“是!”
賀向警悄悄豎拇指:“老賀同志,真有你的?!?/p>
賀樓瞥了他眼。
目光轉(zhuǎn)向后備箱:“把東西拿上去,我去隊里還車?!?/p>
賀向警也立正:“是!”
方國鋒幫賀向警把東西搬上樓。
回了屋。
關上門就質(zhì)問姜野:“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嗎?你就敢叫他兒子來家里吃飯?”
姜野剛把女兒放床上。
聞言回道:“你照顧別人孤兒寡母沒事,他家大人不在,我喊孩子來吃個飯,就不行了?”
方國鋒一噎:“他不是普通人,他是……”
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
改口道:“總之你以后離他們遠點兒?!?/p>
姜野不想跟他廢話。
拉過薄被給女兒蓋上,問他:“你什么時候簽字?”
方國鋒:“我沒想離婚。”
又說:“你昨天打了文靜,她說你給她道個歉,這事就翻篇了。正好趁糖糖睡了,你跟我去給她道歉?!?/p>
姜野:“不用翻篇,她下次敢縱容方果欺負我女兒,我還打?!?/p>
把離婚協(xié)議拿出來。
拍給他:“簽字?!?/p>
方國鋒:“你威脅我是吧?姜野,是你打了人,文靜不跟你計較,你還上勁了。”
拽著她往外走:“去給她道歉。”
姜野一個用力甩開他。
“我打的就是她,為什么道歉?方國鋒,你不是喜歡她嗎?跟我離了婚,你就能把她娶回來了?!?/p>
方國鋒:“她跟你不一樣?!?/p>
又說:“你一個鄉(xiāng)下女人,沒文化沒學歷,離了婚你能干什么?你現(xiàn)在去道歉,以前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p>
姜野譏誚:“我是跟她不一樣,我丈夫死了,也不會去糾纏已婚男人。”
方國鋒聲音驟然拔高:“姜野!”
小方糖不知何時醒了。
骨碌一下從床上溜下來。
咚咚咚跑上前,掄起小胳膊往方國鋒身上招呼:“兇媽媽,爸爸和奶奶伯伯一樣,都是壞人。糖糖打壞人,保護媽媽!”
姜野忙抱過小方糖。
方國鋒怔了下:“她剛才說什么?”
小方糖被姜野抱在懷里,還不停朝方國鋒的方向掄小拳頭,踢踢打打。
小嘴巴咕咕噥噥:“爸爸和奶奶一樣壞,欺負媽媽?!?/p>
方國鋒怒不可遏:“姜野,你就是這么教女兒的?出來說長輩的壞話?”
姜野冷笑:“你一走就是五年,怎么知道她說的不是真的?”
方國鋒頓住。
片刻,道:“我會問清楚,姜野,你是要胡編亂造教壞孩子,我饒不了你?!?/p>
摔門走了。
姜野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兒。
小糖糖有樣學樣。
她眼睛又大,都快翻天上去了,她還說:“媽媽你看我。”
姜野本來一肚子氣。
瞬間又笑了。
她打定了主意,方國鋒不同意,她就去找政委,實在不行還可以起訴。
反正婚一定要離。
哄女兒睡下。
姜野才顧上看賀樓給的書包。
里面文具盒、作業(yè)本、鉛筆一應俱全,還有支鋼筆和一整套兒童文學,難怪她拎著沉甸甸的。
書包也是新款。
這些加起來,估計要幾十塊錢票。
姜野不想占便宜。
想了想,拿出五十塊錢票裝進信封。
不知道夠不夠,但她現(xiàn)在也給不了更多了。
開門看走廊沒人。
她快步走到隔壁門口,從門縫里把信封塞了進去。
賀樓還車回來。
剛好看到這一幕。
沒出聲。
等她進了屋,才走出樓梯口,回了家。
賀向警已經(jīng)拆了信。
手指指隔壁:“肯定是姜阿姨給的,剛才方叔叔跟姜阿姨吵架,我在咱屋都聽見了,讓姜阿姨去給那女的道歉?!?/p>
評價:“可兇了?!?/p>
賀樓眸色沉沉。
賀向警拿著錢票問:“怎么辦?”
賀樓:“先收著吧?!?/p>
這樣還回去,姜野肯定不收,拉拉扯扯怪難看的。
從宿舍出來,賀樓去了政委辦公室。
政委谷夢峰和師長侯正平在。
他打敬禮進門。
侯師長上來就問:“方國鋒怎么惹著你小子了?你剛到這兒,就揪著他不放?!?/p>
賀樓:“報告首長,沒有。”
侯師長:“沒惹你,大熱天的,你練他一下午?”
賀樓:“報告首長,常規(guī)訓練?!?/p>
侯師長明顯不信。
谷政委開口:“來的正好,我跟老侯還合計著去看你,你和小警都安頓好了?”
賀樓:“謝首長關心,安頓好了。”
谷政委指指沙發(fā):“坐,這兒沒外人,不用一口一個‘首長’?!?/p>
賀樓坐下。
谷政委又問:“隊上給你安排的房子你不住,非帶著小警擠單身宿舍,為什么?”
賀樓:“部隊住房緊張,我倆就不占名額了,留給有需要的同志。”
侯正平:“覺悟還挺高?!?/p>
谷政委:“你是為家屬比武的事來的吧?提案我和老侯看了,這種活動部隊上以前搞過。不過比的是穿針引線包餃子,你讓一群女同志比作戰(zhàn),咋想的?”
賀樓:“創(chuàng)造機會,教她們點防身的本領?!?/p>
侯正平詫異:“教她們防身?”
賀樓:“她們是戰(zhàn)士的后盾,也是戰(zhàn)士在外的牽掛。教會她們自保的本事,能解決戰(zhàn)士后顧之憂。”
軍長和政委都覺得他說的有理。
但也不能強制家屬參加。
賀樓說:“我個人出五百塊錢,當活動經(jīng)費,獎勵參加的人?!?/p>
侯軍長眼一瞪:“你小子有錢是吧?”
賀樓不語。
谷政委:“你就那點津貼,還得養(yǎng)孩子,算了吧。經(jīng)費的事我和老侯解決,你先回去吧?!?/p>
侯軍長囑咐:“你剛調(diào)來,跟戰(zhàn)友搞好關系?!?/p>
賀樓:“是!”
轉(zhuǎn)身離開了。
瞧著他挺拔的背影,侯軍長說:“你說,這小子剛立了一等功,京區(qū)都打算破格給他提副旅了,他不要,自己申請平調(diào)到咱這兒,干嘛來了?”
谷參謀也想不通。
提議:“你跟他爸不是戰(zhàn)友嗎?要不給他爸打個電話問問?”
侯軍長:“算了?!?/p>
又說:“他來了就搞這一出,我總覺得醉翁之意不在酒。對了,你抽空了解了解方國鋒的情況,賀樓我了解,脾氣橫了點,但不會無緣無故針對誰?!?/p>
谷政委:“好?!?/p>